20.第二十章 遍地人渣
f國辛悉納斯監獄,國際反犯罪組織指定的特種監獄,世界三大重刑犯關押地之一。
伴隨著一陣「吱嘎嘎」的亂響,沉重的監獄大門緩緩地打開,在數名荷槍實彈的f國士兵監視下,一輛綠色的囚車緩緩地開進去。
這是進入監獄的最後一道門崗,高牆環繞下,鐵絲網圍著的大區域內,犯人們放風的場所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囚車快速開進,最終停在監獄內一座兩層的辦公樓前,車上跳下來四名全副武裝的f國士兵,其中一個打開囚車後面的鐵門,朝裡面喊道:「出來!」
囚車裡傳來一陣鐵鎖晃動的聲音,歐陽凱銬著雙手和雙腳跳下囚車,抬頭望了天空一眼,在明媚的陽光下伸了個懶腰。
那名f國士兵對他並沒有什麼敵意,甚至有些友好地笑了笑。歐陽凱權當沒看見,把目光轉向監獄灰色的辦公樓,以及四外圍牆上巡邏的f國大兵。兩名獄警走了出來,直奔歐陽凱。
「拜託了兄弟。」那士兵將所有手續轉交給其中一個獄警,又看了歐陽凱一眼,和另外三人重新上了車,囚車轉了一個迴環,朝監獄大門又開了出去。
「跟我們來。」獄警上下打量了歐陽凱一番,帶著他直接進了辦公大樓。
有些空曠的大樓里,歐陽凱腳下鐵鏈出的聲音格外響亮,兩名獄警直接將他帶上二樓,進入最裡面的一間辦公室。
並不寬敞的辦公室里,陳設比較簡單,除了一個寬大的辦公桌和幾把椅子,那個坐在靠背椅上的胖子幾乎佔據了整個房間一半的空間。
獄警的表恭敬起來,將歐陽凱的手續資料放到胖子面前的辦公桌上,又對歐陽凱介紹道:「這是我們的監獄長保羅先生。」
肥胖的保羅先生看了歐陽凱一眼,翻開那疊資料,很快示意兩名獄警離開。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親自將已經關好的門又重新關了一遍,這才轉過身來,示意歐陽凱坐下,自己旋即回到靠背椅上,坐下去的同時,靠背椅出痛苦的「吱嘎」聲。
「m國的特工來過我這裡許多次了,有白人,有黑人,還有棕色皮膚的南美人,可是黃種人,我卻是第一次看到。」保羅翻著歐陽凱的手續資料,似乎真的對m國的調查司空見慣,又將目光轉向歐陽凱,表說不上友好,但也不厭惡,說完又自我解嘲一般笑道,「你不要誤會,傑森先生,我並沒有種族歧視。」
「這沒什麼。」歐陽凱苦笑道,「這次的活兒有些棘手,我的同事們都樂得給我一次機會,您也許不知道,我已經足足三年沒有加過薪水了。可是說實話我並不想來,假如我可以推脫的話。」
「我深表同。」胖子監獄長很形象地擠出一個同的表,同時攤開雙手,「你那些以前來這裡的同事也都跟我抱怨過……好吧,我們歸正傳,還是老規矩,進入犯人區后,你就沒有任何特權了,我們將一視同仁,所有的事都靠你自己去做。」
「我明白。」歐陽凱平靜地回答。
保羅按動桌子上的按鈴:「再次祝福你,傑森先生。如果你這次成功的話,一定會加薪的。」
「謝謝。」歐陽凱站起身,「從現在開始,您應該叫我高崎先生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剛才那兩名獄警走進來,朝保羅點頭致意后,拿上歐陽凱的資料,帶著他走出門去。
「m國中央報局怎麼跟翼龍扯上關係了?」保羅望著已經關上的辦公室門,莫名其妙地自自語著,想了想,覺得這實在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又重新坐下來,從辦公桌下的小櫥櫃里拿出一套精緻的咖啡套具。
歐陽凱雙手及雙腳的鐵銬被解開了,經過三道安檢程序后,他在兩名獄警及四名武裝士兵的押解下走進狹長的通道內。
通道四面全部為安設了夾鋼層的混凝土結構,頂端每隔幾米便安設著一盞強光燈,整個通道一片雪亮,人走在裡面,連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見,高瓦的燈照得通道內燥熱無比。隨處可見的高清攝像頭使得從這裡走過的每個人身體的各角度都處在監控中。
整個通道內,每隔一百米左右就有一道懸空的自動控制鐵閘門,要是有人妄想從這裡逃出去,頃刻間便會被這些鐵閘門阻隔在通道的任何一個位置。
通道的盡頭是一座電梯,兩名獄警在電梯口的自動身份識別系統上輸入指紋、任務碼號后,又經過虹膜識別系統的驗證,這才打開電梯,歐陽凱跟著走進電梯,明顯感到那電梯運行的方向是地下。
十幾秒后,電梯的門從另外一個方向打開,眼前的景象連歐陽凱都暗自驚嘆:同樣是全面一體的混凝土夾鋼結構,整個監獄區的亮度一點都不比通道里低,攝像頭更是密密麻麻地布設在各個位置,就像一隻只令人恐懼的魔眼。
強光照射下,分成上下兩層的監舍一覽無餘,精鋼的欄杆內,罪犯們或坐或躺或站地在欄杆後面向外張望著。現獄警押著歐陽凱走進來,上下層的罪犯們立刻出各種刺耳的喊叫聲、口哨聲,全都跑到精鋼欄杆後面觀看。
「嘿!又來了一個!」
「黃皮膚的小老鼠,歡迎你步入人渣的天堂!」
「孩子,到這裡來吧!我給你**……
罪犯們起著哄,用盡各種污穢語歇斯底里地喊著,直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獄警拿著高壓電槍衝出監管室,挨個警告他們,這些傢伙才算安靜了一些,但還饒有興趣地望著歐陽凱被獄警帶到一樓的一間「登記室」。
防暴玻璃後面,幾名在監獄區工作的獄警仔細地審核著歐陽凱的信息資料,然後將一套囚服從巴掌大的一個小格窗里硬塞了出來。一名歲數稍大些的獄警冷冷地說了一句:「高崎英松,編號10693,75號監室!」
歐陽凱脫掉自己入獄時的衣服,換上新的深藍色囚服,胸前印著10693的編號。又有一名獄警走過來,將一枚特殊材質製成的手環戴到他手腕上,同時將一張紙摔在他身前:「三分鐘時間,沒有異議的話,簽名,按指紋。」
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各項監獄管理規定,三分鐘的時間內根本看不完。事實上,歐陽凱連一分鐘都沒有看到,獄警就拿著紅色的印泥走了過來,冷笑著說道:「你還真想仔細看啊?按上你的指紋吧,裡面會有人主動告訴你的,只要你在裡面混得足夠好。」
歐陽凱只好在那上面印上自己的指紋,隨即在兩名獄警的押送下走出「登記室」,朝二層的75號監室走去。一路上,犯人們就像看一個新鮮動物似地將他從上打量到下。
歐陽凱低著頭,目光卻在密密麻麻的監室中搜尋著,但是直到站到75號監室的精鋼欄杆門口,他也沒有現自己的目標,那個綽號叫「翼龍」的村正俊雄。
「第三十四個!」75號監室內,一個瘦得活像一隻猴子的乾癟白人罪犯似乎對歐陽凱的到來產生了極大興趣,他從自己的窄床上蹦下來,笑嘻嘻地上下打量著他,甚至幫他鋪好了對面的窄床--那的確是窄床,整個鋪面的寬度絕超不過50公分!
整個監室的景象就在歐陽凱的眼前了:寬兩米,長四米,除了那個樂得上躥下跳的「白猴子」外,就只有對面鋪設的兩張窄床了,裡面頂頭的位置是一個蓋著蓋子的坐便器和一個巴掌大的塑料洗手池,再無他物。
「我叫多特,多特·阿倫斯,你可以叫我10167,也可以叫我多特,不過我不叫你的名字,也不叫你的編號,我就叫你三十四號!」多特真的十分熱,興奮地望著坐在窄床上的歐陽凱,沒等他說話,又搶著解釋,「之所以叫你三十四號,是因為你是我入獄三年以來的第三十四個室友!」
「那你算是資深前輩了。」歐陽凱笑著說,「你前面那三十三個室友呢?」
「有九個轉到了其他監室,有五個被重新提審後下落不明了,還有五個殘廢之後被運走了,剩下的十三個被打死了,只有一個幸運的傢伙被保送了出去。」多特如數家珍般介紹著那三十三個室友,說到五個殘廢和十三個被打死的時聲音明顯壓低了,還下意識地向四外看了一眼,而說到最後一個被保送出去的時,滿眼都是艷羨的目光。
「這裡的犯人經常打架?」歐陽凱感興趣地問。
「是的。」多特又壓低了聲音,「這裡關著的一大半全是暴力分子,他們每天有二十三個小時在養精蓄銳,剩下的一小時吃飯和放風的時間就全用來打架……三十四號,你是新來的,你可一定要加倍小心啊,我那些死了、殘了的室友有一多半都是剛入獄時出事的,這裡幫派林立,比外面還亂!」
「謝謝你的提醒,多特。」歐陽凱並不討厭這個室友。
「好吧!我們開始下一個環節!」多特向後一躍,輕巧地坐上了自己的窄床,「互相交流一下,先講講你的故事吧?先告訴我你是哪兒人?這裡的罪犯構成包括:嚴重暴力犯罪分子、跨國有組織犯罪犯、國際有影響力的重大案件主犯以及各國不便自行關押的罪犯,你屬於哪種?」
「為什麼是我先講?還是先說說你吧。你應該不是第一種吧?」歐陽凱彷彿摸透了多特的性格,看著他急不可耐的樣子,故意說道。
「好吧!」多特並不介意地點點頭,「我是f國人,如你所想,我不是暴力犯罪分子,媽的我屬於第三種,可是我的確很冤,因為我犯的事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國際有影響力的案子,可我被人故意整到了這裡。三年前,我偷了一幅畫,你不介意我是個小偷吧?放心,現在你一無所有,我偷不到你任何東西……我他媽的偷了一幅畫,我根本不認識那幅畫,我只是覺得那個該死的老雜毛平時把畫放在大銀行的保險柜里,只有招待摯友時才會派一批保鏢把那幅畫取出來,就覺得它一定很值錢,於是趁一次他取出畫時跑到他家偷了那幅畫。
「可我有些疏忽了,離開時弄出了響動,那老雜毛就像被我強姦了一樣大喊大叫起來,指揮那些保鏢沒命地追我。我一怒之下把那幅畫扔進路邊一個燒著的柴油桶里,那裡有一個老不死的乞丐在用廢柴油生火烤偷來的雞。那幅畫砸在了烤雞上,烤雞和畫一起掉進柴油桶里。老乞丐拚命抓住我讓我賠他的烤雞,那幫保鏢追上來抓住了我。
「事就這麼簡單,該死的我根本就沒看清那到底是個什麼畫,那畫就燒了!我直到被審訊時才知道那幅畫叫個什麼《叼著豆子的鴿子》(註:畢加索的名畫,價值不菲),是個什麼名畫家畫的,值5000萬f幣!後來,那個老雜毛控告了我,想盡辦法把我弄到了這裡……」
望著多特懊惱的表和惆悵的樣子,若不是在執行任務,歐陽凱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次案件在當時的確轟動世界,現在自己居然見到了始作俑者,居然還感覺如此冤枉,真是滑稽至極!
「那麼,你被判了多少年?」歐陽凱裝作感興趣地問。
「30年!」多特傷心地說,「也就是說,假如我不死的話,等我出去,也要變成一個老頭子了!」
「沒有辦法可以縮短刑期嗎?」
「有。」多特乾脆地回答,可神色很快又黯淡下來,「除非有人可以拿出5000萬f幣的保釋金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我在外面沒有朋友,最有錢的一個親戚全部資產加起來也不過十萬f幣,而且聽說我出事後,立刻與我家斷絕了來往,媽的……」
多特又在喋喋不休地咒罵著那個無良的親戚,一直罵了好半天,這才想起什麼似地看著歐陽凱:「該你了!你的故事呢?」
「我是r國人,在f國殺了人。」
多特等了好久才確信歐陽凱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極為不滿:「沒了?」
「沒了。」
「總得有個故事吧?」多特失望地抱怨,「怎麼殺的?為什麼殺?殺了幾個人?殺一個人的話,不可能被關到這裡吧?」
「我是一個職業殺手!」
「你?職業殺手?」多特一下子從窄床上蹦下來,上下打量著歐陽凱,忽然大笑起來,「別逗了!你這麼英俊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個殺手呢?」
「殺手都不英俊嗎?」歐陽凱反問。
「殺手嘛,總得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不是?可是你看起來挺友好的,一臉的善良相,你怎麼可能是殺手呢?」多特還是不相信。
「那麼,翼龍呢?村正駿雄,他不也一樣一臉善良相嗎?」歐陽凱望著多特反問。
多特立刻僵在當場,笑容也變成了驚恐,並下意識地四外望了望,湊到歐陽凱跟前:「怎麼?你認識翼龍嗎?」
「我不認識,但我在r國時見過他的照片。我還聽說,他現在就關在這裡……」
多特臉色大變,顫抖著捂住了歐陽凱的嘴,幾乎是哀求地小聲說道:「哥們兒,我偷了一副破畫就已經夠倒霉的了,你可千萬別讓我再送命啊!咱們談別的吧,別再說……他了行嗎?我不問你的故事了,我再也不問了,咱們……他媽的咱們還是談談監獄里的生活吧……」
多特的樣子不可能是裝出來的,這讓歐陽凱都感到詫異,怎麼這個「翼龍」會讓他如此緊張呢?外面,一個個緊挨著的密密麻麻的監室中,翼龍到底在哪個呢?
一陣鈴聲響起,整個監室區立刻傳來犯人們歇斯底里的歡呼聲。
「放風的時間到了。」多特老道地站起身來,又有些同地囑咐歐陽凱,「記住,一會兒出去時一定要保持低調,千萬不要招惹任何人。假如有人挑釁你,也要忍氣吞聲,這算是一個前輩給你的最好忠告,假如你不想讓我儘快見到第三十五個室友的話。」
「謝謝你,多特。」歐陽凱坦然地笑著。
自動控制的監室大門緩緩上升,犯人們叫喊著、歡呼著,不等監室門升上去就紛紛從地上爬出來,直奔四面監室環繞下的中央大廳。
大廳里,大批獄警如臨大敵般湧出來,手中的電擊棍出「噼里啪啦」的警告聲,督促著罪犯們排好隊。
歐陽凱站在兩層監室的結合部樓梯上,放眼望去,整個罪犯隊伍凌亂不堪,人渣們臉上帶著各種各樣的表,嘴裡不斷說著污穢語。
他緩緩地下樓,在人群中搜索著那個村正駿雄,可是直到每間監室都空空如也,滿大廳都站滿罪犯,還是找不到他。
報不可能錯,一切也都在計劃中,可是為什麼找不到人呢?歐陽凱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閉上你們的臭嘴,否則立刻取消放風!」獄警頭目大聲地吼著,將電擊棍捅向一個不聽話的罪犯。那罪犯立刻慘叫一聲,渾身抽搐地甩出去老遠。罪犯們不覺得驚訝,反而大聲鬨笑起來。
這時,一層監室區的最裡面傳來一聲並不響亮的咳嗽聲。
這聲音明顯比獄警的怒吼和恐怖的電擊棍更有效果,剛才還亂糟糟的場面立刻得到控制,罪犯們噤若寒蟬,連看都不敢往那個方向看一眼。
歐陽凱這才注意到,一層監室的最裡面有一個特殊的房間,那裡的門不是精鋼欄杆,而是實實在在的鐵門,關上門,裡面隨即與外面隔絕,而此時從那個門裡走出來的人讓歐陽凱心中一動。
50多歲的村正駿雄穿著一身休閑的深灰色長袍出現在大廳的一頭,那些罪犯立刻低下了頭,村正則像歐陽凱看過的影像資料上一樣,臉上洋溢著微笑,像極了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立刻有十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自地擁簇過去,站到村正駿雄的身後,黑人白人俱有,惡狠狠的目光掃向所有人。
獄警們臉上也帶著獻媚的微笑注視著村正駿雄在眾人的擁簇下一步步走過來,而且那笑容越明顯,卻在無形中帶給所有人無限的恐怖。
這也算是一種氣質。
村正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毫無意外地落到歐陽凱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容更加燦爛:「來了新人嗎?」
「村正先生,這是新來的10693,哦!他還是個r國人呢!」獄警頭目殷勤地走上去回答。
「哦--」村正的「哦」聲足足拉了五秒鐘,望著歐陽凱,用r國語問,「你叫什麼名字?」
「您是村正先生?久仰了!我叫高崎英松!」歐陽凱裝作同樣殷勤地用流利的r國語回答。
「高崎……英松。」村正閉上眼睛,思索著重複了一遍。
「請您多多指教!」歐陽凱「獻媚」地說。
「我沒有什麼指教,可是……這裡有我一個r國人似乎就夠了。」村正駿雄微笑著說了一句話。
所有人臉色一變!因為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這個高崎英松,不會活太久了!
獄警們麻木地站在當場,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