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地獄幽魂
d國北部的原始森林即使是在白天也顯得十分昏暗，熱帶地理位置和特殊的潮濕環境讓這裡所有的植被都生活在它們理想的「天堂」中。幾十米高的熱帶闊葉樹群遮天蔽日，其間長滿了各種灌木和藤蔓，使整個林區再也沒有空隙，地面上除了厚厚的積葉層就是溜滑的苔蘚。
歐陽凱和莎莉娜、埃塔一大早就出了，三人沿著森林中唯一一條人踩出來的小道，在漫無天日的森林中艱難地穿行。
進入叢林之前，他們的確找了一個嚮導，可那個嚮導只帶著他們走到這條路的入口處就說什麼也不肯繼續走了，反覆強調這條路會一直通向埃庫族的居住地，而他還有自己的事必須得回去。
嚮導不由分說地走了，被放了鴿子的三個人只好自己走，好在莎莉娜隨身帶著gps，一路上不斷地核對方位，確定這條路的確正逐漸接近埃庫族的居住地。
莎莉娜換上了一套緊身的牛仔裝，長長的秀用一頂旅遊帽罩著，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硬底帆布鞋，更凸顯出性感的身材。
歐陽凱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夾克、一條牛仔褲。埃塔則直接穿了一套d**隊中較為普遍的叢林迷彩，壯碩的身軀幾乎把迷彩服撐爆，他索性敞開上衣的拉鏈，露出如黑色硬石塊般的胸肌。在他面前，即使是身高一米八五的歐陽凱也顯得矮小單薄起來。
三個人埃塔在前面、莎莉娜在中間、歐陽凱居后地走著。緊身的服裝雖然起到了很好的防護作用，但卻同時有著另外的弊端：在悶熱潮濕的環境下，三人都是一身的泥濘，衣服也早就被清晨的露水和自己的汗水打濕了，這時太陽已經升起，衣服緊緊地束縛在身上，讓三人都陷入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中。
埃塔顯然對所處的環境更為適應，穿行的速度很快，還不時地停下腳步拽一把身後的莎莉娜，遇到艱難處就索性將她整個背過去，這讓莎莉娜省了不少力氣。
當然，他依然不太關心最後面的歐陽凱，回頭看他的眼神還是不太友好，甚至偶爾拽著莎莉娜快走幾步，大有巴不得歐陽凱掉隊才好的心理。可是歐陽凱偏偏跟得很緊，自始至終也沒落下一步，這讓埃塔覺得有些意外。
「小心！」突然，歐陽凱一把扶住一腳踩在一片濕滑苔蘚上的莎莉娜，莎莉娜趔趄著站穩腳跟，差點仰倒在他懷裡。
走在前面的埃塔趕緊回身幾步，幾乎是將莎莉娜從歐陽凱手中「搶」了出來，順帶著狠狠瞪了他一眼，拽著莎莉娜緊走了幾步。
「洪警官，您在中國也經常走這樣的路嗎？」莎莉娜有些氣喘吁吁地問，「看您的步伐很熟練，走這樣的路是需要技巧的。」
「還好。」歐陽凱笑著回答，「我適應能力還可以，看你們在前面走，就學會了。」
「你最好別掉隊！這裡面可是什麼野獸都有，還有毒蛇！」埃塔回過頭瞪了歐陽凱一眼，又拽著莎莉娜緊走幾步，似乎並不願意莎莉娜跟歐陽凱搭訕。
「謝謝你的提醒，埃塔先生，我不會掉隊的。」歐陽凱沒心思跟這個黑大漢拌嘴，此時他的注意力全在沿途的樹枝藤蔓上，當然不是在看有沒有毒蛇猛獸，而是不願意放過任何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莎莉娜停了下來，掏出攜帶著的gps，眉頭忽然皺了起來，扭頭說道：「該死！gps沒有信號了！但願這只是暫時的，否則我們就慘了！」
「看來我們只有沿著路走了。」歐陽凱往路的前方看了看，說，「但願沒有岔路才好！」
「還是祈禱那個嚮導沒說假話吧！」埃塔冷冷地接了一句。
歐陽凱沒有在意埃塔的態度，點點頭，剛要說話，叢林中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那聲音來得太過突然，而且距離三人不遠，埃塔立刻神經質地拔出隨身攜帶的左輪手槍，壯碩的身軀也隨即將莎莉娜擋在後面。
只是一瞬間，那聲音便停了，接著一切又安靜下來了。
「大概是一頭過路的叢林狼。」埃塔揣測著，與此同時不懷好意地看了歐陽凱一眼，「你可要小心了，狼喜歡從後面動攻擊，一口咬斷你的脖頸！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不用再受罪，可以直接回家了！」
「那你不是有失職之罪？」歐陽凱笑著迎視著他。
「我才不管什麼狗屁失職！」埃塔忽然又煩躁起來，手中的左輪槍直指歐陽凱的前胸，「我倒是真想一槍打死你！讓你的屍體在這裡喂狼！省得麻煩！」
「埃塔！」這次就連莎莉娜也覺得他過分了，不滿地吼了他一句。埃塔果然聽話地收起槍，可還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歐陽凱倒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那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這次離得更近，幾乎就在幾米遠的一大叢灌木後面。
歐陽凱已經如閃電一般沖了出去！
埃塔和莎莉娜幾乎都沒看清他的任何動作，只覺得一個身影猛地撲進灌木叢里，旋即隱沒在灌木之中。接著，那個方位傳來一聲掙扎的叫喊聲，而當歐陽凱再次出現時，他的手裡正操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手工獵刀，刀鋒直接壓在一個黑人的脖子上。
那個黑人幾乎全身**，只在私處遮擋了一塊粗麻布，渾身上下塗抹著各色花紋，一雙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瞪著，顯然驚懼到了極點。在他的前胸，歐陽凱看到了那個圖案，跟漁夫給他的那個埃庫族的靈蛇圖案毫無二致。
「天哪……」莎莉娜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埃塔也驚呆了，難以置信地望著一臉坦然的歐陽凱，現在他已經可以百分之百地確信，歐陽凱才更像一匹捕食的叢林狼，甚至比狼更快、更准！前前後後幾秒鐘的時間內，他居然就完成了對一個未知目標的全部攻擊過程！
那土著人脖子上架著刀，目光驚恐地投向埃塔和莎莉娜，又轉向歐陽凱，卻不敢對視，下意識地低下頭，嘴裡嘟囔著莫名其妙的語。
「洪警官，他說他是埃庫族的族人，只是打獵路過這裡。」莎莉娜當起了翻譯。
「你懂得他們的語？」歐陽凱有些驚訝。
「是的。」莎莉娜一點也不意外地點點頭，「這也是上級將這次任務交給我的原因之一。」
倒是一旁的埃塔這時驚訝地抬起頭看著莎莉娜，他已經跟她搭檔五年了，還是第一次知道她懂埃庫族的語。他欲又止，因為旁邊的歐陽凱已經先說話了。
「好吧。」歐陽凱放下舉著的手，將手中的刀熟練地一個倒旋，刀柄沖著那個土著，示意把刀還給他，又扭頭對莎莉娜說道，「那你告訴他，我們也沒有惡意，只是要去他們的居住地看看。」
莎莉娜點點頭，走到那土著面前，嘴裡嘰里咕嚕地說了幾句。那土著顯然被嚇得不輕，驚恐地望了歐陽凱兩眼，最終點了點頭，隨即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另一個方向，嘴裡又嘰里咕嚕說了一大通。
「他說，他知道另外一條路線，可以為我們省去一半的時間。」莎莉娜翻譯著，「他願意帶路，只要我們付錢。」
「他們……」歐陽凱驚訝地說，「他們認識錢？」
「自從他們那裡成了旅遊區之後，他們就明白了錢的意義。」莎莉娜淺笑了一下，解釋道。
那黑人土著又嘀咕了幾句，手指執拗地指著另外一個方向。
「好吧，我們跟他走！」歐陽凱打定主意了。他原本打算沿途找找線索，但是很快就明白，在這樣的原始森林裡，尤其是經過幾場雨之後，是不可能有什麼線索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到達埃庫族居住地。
莎莉娜連忙跟土著嘀咕了幾句，又給了他幾張d國貨幣，土著的兩隻眼睛立刻放出光來。
隊伍很快就改變了行進路線，朝土著人所指的方向前進，這次是土著人在前，歐陽凱緊跟在後，莎莉娜依舊在中間，埃塔殿後。
新的路線不再有人踩踏過的路，眾人幾乎全是在沒膝的枯枝敗葉中前行。樹林越來越密，能見度也降到了最低點，黑人土著一邊走，一邊不時地回頭看。很顯然，他被歐陽凱剛才的突然襲擊嚇住了，目光與他相對時，總是顯得局促不安的。
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沿途的況也沒有任何變化，除了森林還是森林，直到眾人眼前豁然開朗，前方密不透風的原始森林中才出現了大約一公頃的空地！
這是一片低洼地帶，從空中鳥瞰就像一片漫無邊際的雲海中出現的一個圓形「小島」。四面全是樹，僅有沒過膝蓋的荒草，在陽光的直射下，成為整片原始森林裡唯一的明亮地帶。
土著人顯出一副很興奮的樣子，腳下的步伐也驟然加快了。眾人跟了上去，一直走到了荒地中央，陽光照在大家身上，很溫暖。
突然，土著人瘋跑起來，歐陽凱不敢怠慢，緊跟在他後面，一邊追一邊喊著：「莎莉娜！讓他停下！他為什麼跑？」
莎莉娜沒有接話，歐陽凱著急地向後望去，並且很快收住了腳步。
原來，就在這片荒地的邊緣，莎莉娜和埃塔的身後，出現了五個人。
那是五名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兩個黑人，三個白人，他們突然出現並逐漸接近，臉上都帶著獰笑。莎莉娜和埃塔已經舉起手來，歐陽凱也站住不動。
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他們的方位選擇得很好，再合理不過。在這種況下，只要他們手中的自動武器開火，自己這方絕不可能躲過子彈形成的交叉火力，更無任何反抗的機會。這種地方出現這樣的五個人，那麼他們只能有一種身份：雇傭兵。
對面又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是剛才那名土著人去而復返，然而不同的是，對面與他一起還出現了二十多個同樣裝束的土著人。這些人邊走邊做出各種姿勢的「舞蹈」，蹦蹦跳跳的，嘴裡出含糊不清的怪叫，但是無論姿勢怎麼變，手中的弓箭卻從來沒有離開過三人的要害部位。在陽光的照耀下，黑色的箭頭出寒光，顯然浸過某種毒物。
歐陽凱不滿地看了剛才那個土著一眼，這時他眼中已沒有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得意，那樣子突然使歐陽凱想起了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不過當初王二小是把一大群鬼子引入了八路軍的包圍圈，而這次自己成了鬼子，被帶入了土著人和雇傭兵組成的包圍圈。
埃塔幾乎下意識地又將莎莉娜擋在了自己的身後，可是對方漸漸圍了上來，身後也不安全，莎莉娜從他身後走了出來，臉上沒有任何錶。
包圍圈漸漸縮小了，五名雇傭兵和二十多個埃庫族土著將三個人團團圍住。兩名雇傭兵走向埃塔，其中一個將手伸向他的腰間，埃塔咆哮著揮拳打翻了那個人，試圖從腰間拔槍。
「埃塔！」莎莉娜大喝一聲，埃塔立刻停止了動作，暴怒的表在剎那間轉為詫異。莎莉娜走到他跟前，把他的槍拔出來，連同自己的手槍一起扔在了地上：「埃塔，不要莽撞啊！」
在埃塔的詫異中，剛才被打倒的雇傭兵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和同伴一起將他捆了起來。旁邊，兩個黑人雇傭兵已經對歐陽凱完成了搜身，結果卻令他們很意外，歐陽凱渾身上下別說是槍，就連一件鐵制的器物都沒有，他同樣被捆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歐陽凱面色平靜地問。
沒人理他，場面忽然安靜下來，土著人也停止了怪叫和舞蹈。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莎莉娜身上。而此時的莎莉娜一臉的坦然，就好像一開始的驚慌全是裝出來的。她開始冷笑，一雙原本美麗的眼睛迸出兇殘的光，讓人頓生懼意。
「洪警官，到此為止吧！」莎莉娜走到歐陽凱面前。
歐陽凱依舊面色平靜，倒是一旁的埃塔愣住了，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莎莉娜：「莎莉娜！怎麼回事？他們……」
「他們對我很好、很忠誠。」莎莉娜把目光轉向埃塔，冷笑中帶著得意，「就像你對我一樣。」
「可是，莎莉娜……」埃塔還要說話，莎莉娜忽然從旁邊的雇傭兵腿上拔出手槍，把槍口對準了他的前額，「埃塔！你的話有點多了！安靜下來吧，別再說話，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
見狀，雇傭兵掏出膠帶，將埃塔的嘴緊緊封住，埃塔的大眼睛始終瞪著她，目光中滿是疑惑和失望。
莎莉娜處理完埃塔，又轉向歐陽凱，把槍口對準了他的頭。土著們又興奮起來，嘴裡出咒語般的聲音。莎莉娜只輕輕一擺手，那聲音立刻就停了下來，所有人全都閉上嘴，一臉的誠惶誠恐。
「他們很聽你的話。」歐陽凱笑著說。
「你居然還能笑出來？」莎莉娜有些意外地看著歐陽凱，歐陽凱的確在笑，而且笑得很開，毫不做作。
「你總得給我一個讓我笑不出來的理由吧？」歐陽凱說。
「看你笑的時候那麼英俊，我還真捨不得殺你呢。」莎莉娜調戲般用槍摩擦著歐陽凱的臉頰，目光很快又陰冷下來，「你必須死，中國人！就像你已經死去的那十五個同胞一樣！你不該來這裡！更不該進入森林，要調查什麼真相！」
「你是說，我的十五個同胞全都已經死了？」歐陽凱驚訝地看著莎莉娜。
「你還以為他們有活的可能嗎？」莎莉娜嘲諷地望著歐陽凱，「只可惜有一個死得晚的被你們現了，否則我們也不必費這些周折了。」
「看來，d國的特工不是你的真實身份。」歐陽凱皺緊了眉頭，臉色凝重起來，儘管並不出乎意料，可是證實了同胞的死亡，他還是心如刀絞，「莎莉娜，在我臨死之前，能不能告訴我真相？」
「沒有用，我也無需浪費口舌。」莎莉娜打開了手槍的保險，「你就這樣死吧！等到了地獄的時候，你就能從那些中國人口中得到真相了！」
「那你就得考慮一下，用我一條命換你一條命，到底值不值得了。」歐陽凱的語氣依然平靜。
「你在說笑話嗎？」莎莉娜輕蔑地看著被五花大綁的歐陽凱。
歐陽凱沒有回答，把目光轉向那幾個雇傭兵：「你們幾位幫我證實一下吧，在森林裡，你們是不是還有一個狙擊手？一個六人作戰小組，怎麼能沒有擔負警戒的狙擊手呢？」
雇傭兵面面相覷，又一起惡狠狠地看著歐陽凱，其中一個白人說道：「該死的混蛋！你倒挺專業的！有狙擊手又怎樣？現在他和我們一樣，槍口對著你的腦袋呢！」
歐陽凱又笑了，對那個白人雇傭兵說道：「好吧，那我們做個實驗，就用你的腦袋怎樣？」
咚--
一聲悶響之後，實驗結束了，一127毫米的子彈直接將那個白人雇傭兵碩大的腦袋打成了破葫蘆，顱骨迸裂間，地上多了一具無頭的屍體！
「莎莉娜，現在這把槍正對著你呢！」歐陽凱冷笑著把目光轉向莎莉娜。
「你……你還有同伴？」莎莉娜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看著歐陽凱。
身後，四名雇傭兵各自端著手中的自動武器，朝對面的森林一通猛射。硝煙中，對面的樹木枝葉翻飛，子彈穿射的尖嘯聲不絕於耳，待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就連他們自己也相信了，剛才的舉動完全是徒勞的。
咚--
又是一聲悶響，這次來自另外一個方向，呼嘯的子彈擦著莎莉娜的臉頰射進旁邊一名身材高大的雇傭兵前胸，那人立刻向後倒飛出去，整個胸腔一片血肉模糊。莎莉娜慘白的臉頰被子彈攜帶的空氣流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這一次，所有人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看來，我有了談判的籌碼。」歐陽凱冷笑著說，「莎莉娜，現在你可以決定了，我們是同歸於盡呢？還是你要先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