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老狐狸們 中

呂秉德和鄒奎聽了只想笑，看他這麼鄭重其事的囑咐，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他在說一個大人物呢，誰又知道他說的只是一個副處級的小幹部？呵呵，還讓兩位副廳級的領導，去留神一個副處級的小幹部，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滑稽的事情嗎？

呂秉德可不是傻子，傻子也當不了副市長，已經聽出武長雄在誇大其詞、危言聳聽，話里極具挑撥的意味，回想剛才秦陽對自己的態度，還是比較尊敬的，因此就更不信武長雄的話了，笑著暗點他道：「行了長雄，你就別開玩笑了，我又沒惹到過他，他頂撞我幹什麼呀，咱們還是趕緊坐下去吧。」

鄒奎也笑指武長雄道：「你以前肯定惹過他，不然他為什麼單單頂撞你？所以呀，你就別讓我們留神了，還是你多留點神吧，哈哈。」說完和呂秉德走向桌位。

武長雄對於二人的暗諷也不以為意，心中只是盤算，該如何儘快整死秦陽，再不整死他的話，他羽翼會更加豐滿，對自己也會更加放肆，往後他當眾頂撞諷刺自己的場景只會越來越多，那自己這個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長還怎麼見人？

秦陽出去就碰上了頂頭上司、市政府秘書長牛謹，讓他先去會議室就座，回到市長辦公室跟曾祖輝說人差不多都到了，可以過去開會了。

曾祖輝說了聲好，起身跟他走向會議室。

路上秦陽道：「市委那邊的喬子恆想入組鍛煉提高一下，順便為市裡做點貢獻。我答應了，讓他出任小組辦公室的副主任。」

曾祖輝隨口問道：「哦？是他自己想進組啊，還是高紅光授意他進組的？」

秦陽道：「是他自己想進組，他表現還非常積極呢，主動請纓，要等清算完畢招募投資人的時候，去跟靖葯集團談，爭取把靖葯集團招徠過來。」

曾祖輝失笑道：「他去跟靖葯集團談？哈哈，別說是他了，就算是分管招商引資的副市長鄭愛華去跟靖葯集團談，靖葯集團都未必賣她面子。鬧不好啊，到時又得我這個市長親自出馬去找靖葯集團談，畢竟這裡面充斥著巨大的債務。」

說到這他忽然想到什麼，道：「你趕緊去把鄭愛華叫過來，讓她也過來開會！你這話提醒我了，後面還有個招募投資人的環節，這就需要她出馬了，她不行了我再上。」

秦陽只知道鄭愛華的辦公室在十一層，卻不知道具體是哪一間，當然這也難不住他，轉身跑回市長辦公室，跟劉培問了一嘴，問明后快步跑向樓梯間。

「文娟，鄭市長在辦公室嗎？」

跑到鄭愛華的辦公室外間，秦陽直呼她秘書馮文娟的芳名，親熱而又隨便的詢問道。

其實在去米國之前，秦陽就已經結識馮文娟了，但那時還要敬稱她一聲「馮處」，不過在今天上午的辦公廳領導幹部大會上，他已經履新成為了辦公廳的副主任，也就自動成為了馮文娟這個秘書五處處長的上級領導。得益於這個職級的變化，他就能直呼馮文娟的芳名了。

馮文娟年紀還不大，與秦陽近乎同齡，見他這個年輕得不像話同時又高大帥氣的辦公廳領導趕到，秀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敬佩而又忸怩的神色，起身相迎道：「秦主任你過來啦，鄭市長在，你有什麼事嗎？」

秦陽懶得跟鄭愛華說話，便直接吩咐馮文娟道：「你跟她說一聲，市長讓她馬上去參加市製藥廠破產處置領導小組會議，我在這等著你們。」

馮文娟哦了一聲，進去向鄭愛華通報。

秦陽滿以為鄭愛華馬上就會出來，哪知鄭愛華擺起了副市長的譜，在屋裡沖著門口喊道：「秦陽你給我進來！」

秦陽聽她口氣就知道她沒好話，卻也不能不聽，耐著性子走進裡間辦公室，道：「鄭市長你有什麼吩咐？」

鄭愛華面色陰沉的瞪著他，道：「既然要讓我參加這個會議，那為什麼不早通知我？會到臨頭了才過來叫我，把我當什麼人了？你給我說，是市長沒想著通知我啊，還是你們這些會議組織者忘了通知我？」

她最後那句選擇題給秦陽挖了個坑，秦陽不管選前者還是選後者，都會掉進坑裡。如果秦陽選前者，等於把黑鍋推到了曾祖輝這個市長頭上，那她過會兒見到曾祖輝，就會跟他說「我剛才聽秦陽說，你忘了通知我開這個會了？」。曾祖輝就會覺得自己被秦陽給出賣了，勢必會對秦陽產生不滿。

如果秦陽選後者的話，那更簡單，他這個會議組織者就要承擔沒有提前通知她的責任，那她就能名正言順的罵他一頓了，過會兒見到曾祖輝還能告他一狀。

一旁馮文娟聽出了這話的厲害之處，忙偷偷給秦陽使眼色，示意他小心回答，可別掉進鄭愛華給他挖的坑裡。

秦陽並未瞧著她，也就沒看到她的眼色，但也並未掉進坑裡，因為鄭愛華這種話語陷阱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小兒科了，道：「市長只讓我叫你去開會，別的我一概不知。」

鄭愛華見他不往坑裡跳，氣得直翻白眼，發作他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過來幹什麼呀？你給我走，換個知道的人過來！今天我要不知道這件事是誰的責任，我哪兒都不去！」

這話同樣是在給秦陽挖坑，秦陽要是個腦子不轉彎的人，聽完就回去叫劉培了，而劉培一來她就會隨他趕奔會場，對外造成一種假象：秦陽請不動她鄭愛華，而劉培就能請動，可見秦陽能力有多低微。

秦陽又怎會看不破她的小心思，心想我可是從基層一路勾心鬥角、刀光劍影的爬上來的，你跟我玩這種小伎倆，也不怕被我笑話，冷笑道：「行，那我就回去告訴市長，你嫌通知得她晚了，因此拒絕參會。」說完轉身就走。

鄭愛華心頭大震，急忙抬手叫道：「站住！」恨恨地瞪著他，心說你小子是真狡猾呀，我給你挖了好幾個坑你一個都不跳，倒是反過來就給我挖一個大坑，我不跳你硬把我推進去，天底下還有比你更可惡更混蛋的傢伙嗎？

秦陽只是略停了一步，說道：「會議馬上就開始了，我可沒工夫在你這耽誤。」說完舉步續行。

鄭愛華見狀氣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叫上馮文娟跟了上去，不忘斥責他道：「秦陽你給我注意你的口氣，我再怎麼說也是副市長呢，你作為辦公廳副主任就應該在話里話外對我表示出足夠的尊敬來，再敢跟我沒大沒小沒上沒下的，我決對不慣著你！」

秦陽呵呵一笑，回頭氣她道：「對了鄭副市長，你這回沒去米國，損失可是太大了，你知道米國有多好玩嗎，你又知道格素總部高管們對咱們又有多友好嗎？我不說你肯定不知道……」

鄭愛華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氣得鼻子都歪了，尤其想到自己初次面簽被拒，等曾祖輝一行出發時自己還是沒趕上復簽，導致前後兩次赴米機會全部落空，心裡的鬱悶與不甘都快爆棚了，真恨不得抬腿踹他一腳，把他踹個跟頭才能解氣，但作為堂堂副市長來說又怎能那麼干？只能暗哼一聲，斥道：「給我閉嘴，有正事沒正事？我問你，市長叫我過去開會幹什麼？市製藥廠破產處置跟我有什麼關係？」

秦陽道：「當然有關係了，市製藥廠清算完畢后，就要招募投資人了，而這就是你這位分管招商引資的副市長的分內工作了，到時得由你出面去跟投資人接觸洽談。」

鄭愛華聽后心頭一亮，這事對自己來說，不就是一份政績嘛，自己挖空心思都想在招商引資方面大做文章、大出成績，眼下自己人在屋裡坐，招募投資人的大好機會就落到了自己頭上，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忙問：「投資人定下來了嘛，是自然人還是法人？」

「法人，靖葯集團！」

鄭愛華聞言更是心花怒放，忙加快腳步，催促他道：「快走快走，少說廢話，別耽誤了會議。」

秦陽微微一笑，知道她好大喜功的心被勾動了，可惜她只知道投資人暫定為了靖葯集團，卻不知道市製藥廠所背負的四個多億巨債，這麼多的債務，靖葯集團就算資本雄厚，怕也要算計算計再說，因此是沒那麼容易招徠到靖葯集團的。

三人趕到會議室里的時候，所有領導幹部均已正襟危坐在了桌邊和列席位上。

曾祖輝眼看鄭愛華已經趕到，不等她落座就開啟會議，道：「今天是市屬藥廠破產處置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有些人可能還不知道市製藥廠的情況，我就再簡單介紹一下。」說完開始闡述市製藥廠所面臨的破產危機。

鄭愛華沒聽幾句就傻了眼，好嘛，市製藥廠總資產不過三個多億，卻欠了四個多億的債務，而到時靖葯集團收購它的時候，只能是先自掏腰包，為它償還一部分債務或者全部債務，再組織恢復生產。在這個前提下，想要說服靖葯集團收購市製藥廠的難度可就太大了，比普通的招商引資難得太多太多，這自己能搞定嗎？

這麼想著，她等曾祖輝介紹完基本情況后，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市長，市製藥廠轉讓時的債務償還細節定下來了嗎？靖葯集團是先替市製藥廠償還其中一部分貸款，令其恢復生產獲得盈利能力后，再靠自身利潤慢慢償還剩餘債務，還是直接拿出四個多億，把市製藥廠的債務一次性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