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抉擇

「說說咱們的家底吧。」陳海松擦擦嘴，對著眾人說道。

「報告政委，目前我軍623人，最後戰鬥中犧牲7人，可以戰鬥人員460人，傷員163人。

有迫擊炮3門，炮彈20發，輕機槍六挺，子彈4000多發，步槍700隻，子彈8000發，駁殼槍50隻，子彈2000發。手榴彈500餘枚。

另有繳獲的騎兵柳葉刀一千多把，短匕首一千五百把。收繳大洋6000塊，其他金銀首飾四百多件。俘虜共計178名。」張振宇報告到。

「還行，能支持一兩場戰鬥。」

「下一步，大家有什麼打算。」

王大勇「我看咱們休整一夜，明天就打回沙河鎮，和軍部會合。」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嗎？」看大家默默點頭，陳海松把桌上的敵軍公文拿起來晃了晃說：

「同志們，現在的形勢非常危急。敵人抓住我們多點布控，一字排開的部署，利用其優勢兵力和騎兵的機動性，對我們實施了分割包圍，逐個擊破的戰法。

咱們部隊相隔遙遠，電台短缺，無法相互通報情況，即使知道敵情，援軍也在野外被敵包圍消滅。

元月1日董軍長率五軍主力3000人佔領了高台。敵人於15日調動2萬多人對高台圍困攻擊，並利用人數優勢對我九軍、三十軍實施包圍。

我軍直到21日才獲知高台被圍，派出騎兵師救援，半路被敵包圍，董師長、秦政委犧牲，部隊被打散。

高台已於21日失守，董軍長、楊主任、13師葉師長以下全部犧牲。

前天，敵人發起對臨澤的攻擊，那裡住的是西路軍後勤機關和五軍後勤人員，幾乎沒有戰鬥力。

14師師長郭錫山又陣前投敵，五軍黃超政委用電台求援，我們才來到這裡，救出了趁夜突圍的黃政委、鄭部長等幾百人。

此刻我估計沙河堡也會遭受敵重兵包圍攻擊，此時我們回去，只怕於事無補，反而會全軍覆沒。」

「那我們就眼看著九軍覆滅嗎？」王大勇激動地叫了起來。

陳海松看了看大家因激憤悲傷而扭曲的表情，拍了拍王大勇的肩膀，低沉地說：「沙河堡離倪家營較近，王副總指揮他們如果選擇突圍，很快會和總部、三十軍會合，那裡還有一萬三四千人，依託村寨，敵人一時也沒有辦法。」

他語調一變，揚聲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將來，倪家營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一萬多人被困在裡邊，人越打越少，糧食、彈藥沒有補充，吃水恐怕都成問題。能堅持多久？」

「設法突圍，咱們一萬多人抱成團，一路殺回去，總比困死得好。」施俊福焦急地說。

「我看，突圍向西打，到了新疆就有蘇聯援助。」張振宇也發表自己的看法。

幾個人互相爭執著，表達出自己對局勢的擔憂和解決的辦法。

「吭，吭。」陳海松咳嗽了兩聲，讓大家安靜下來。

「大家想過沒有，在寒冷的冬季，缺衣少糧，沒有彈藥，在敵人優勢兵力面前能突多遠，怎麼保證人員安全，怎麼維持戰鬥力。還不如像現在這樣依託村寨，堅固防守，限制騎兵優勢，慢慢等待局面的轉變。」大家無奈地點點頭。

「局面能轉變嗎？」孫飛問道。

「局面要想有根本性轉變，就是要讓馬匪軍不打了。馬匪軍自己是不會主動停下來的，因為他不打，蔣介石就會派中央軍進河西來打，馬步芳既不想讓咱們呆在這，也不想讓中央軍佔了他的地盤，所以，他硬著頭皮都得打。

我們只能從外部想辦法。一是中央和蔣介石達成協議，停止內戰，命令馬家軍收兵，我們撤離。」

「蔣介石不會幹的，他恨不得我們兩家拼得同歸於盡，他好收漁翁之利，王家烈就是樣子。」孫飛搖著頭表示不可能。

「第二，就是中央派出強有力的支援部隊，攜帶大量糧食彈藥前來解圍，或是攻擊蘭州西寧，圍魏救趙，解除我們的困境。」

看著大家期待的目光，他又說「可那得派多少部隊，消耗多少物資，延安承擔得起嗎？

蔣介石回到南京后，立即軟禁了張學良，派出了四十萬軍隊，準備武力解決東北軍和西北軍，隨後就會包圍壓迫我根據地，紅軍轉戰萬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落腳點，又怎能輕言放棄？即使放棄又該往哪裡走呢？

所以，中央此刻面臨著巨大的壓力，手裡只有四萬兵力，肯定顧不上我們這邊。」眾人無不惋惜長嘆。

「大家不要喪氣，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馬匪軍想打打不成。」

「打仗打的是什麼？」「糧草彈藥；」「部隊如何作戰？」「執行上級作戰計劃。」

「你們從中想到了什麼？」「伏擊輜重隊。」「炸掉敵人彈藥庫。」「偷襲敵人指揮部。」

「很好，打破被動局面，促使局面轉變的辦法很多，只要我們放棄僵化保守的陣地防禦戰打法，尋找敵人的薄弱環節，發揮我們機動靈活的戰術特點，主動在敵人的軟肋上插刀子，就一定會逼迫馬匪軍想打打不成。」

「政委，你說吧怎麼打？」「政委，下命令吧。」「只要能把部隊救出來，我王大勇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

「大家別急，看看這份通報。」拿起一張紙交給張振宇。

張振宇就著馬燈讀到：「我馬指揮炳臣，乘匪黑夜亂竄之際，奮力追擊，斃匪百餘人，俘匪數十，並將俘匪解送甘州城中。

韓起功旅長率部堵擊竄匪，所有甘州城防由馬全義團負責，並辦理治療傷兵、接送傷兵、葬埋陣亡官兵及運輸前方軍需等事。」

「政委是要攻打張掖？張掖確實值得打，青海、蘭州過來的物資都囤積在那，可正因為重要，防禦一定很嚴。當初紅五軍三千人都沒做成，咱們六百人能行嗎？」張振宇反應過來后，提出質疑。

「強攻是肯定不行的。當初，敵人發現了我們的企圖，早早做了防禦，城裡有韓起功一個旅，城外有騎兵三個團，攻擊很倉促，又沒有重型武器，面對堅城無計可施，只好繞城西去，被騎兵沖的挺狼狽。

可大家似乎忘了，我們是循化上四工民團呀，是自己人，送傷員、送俘虜、領彈藥糧草，理由很多。

敵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倪家營，張掖已是大後方，輕易不會受到攻擊，連張掖王韓起功都帶隊出征了，馬全義也只是管理後勤物資。

只要咱們安排合理，就能成功偽裝混進張掖城實施偷襲，裡面只有馬全義一個團，又要管接收轉運，又要管傷兵治療，還要管理俘虜，人員分散，便於分割包圍。

只要控制四門，突擊端掉馬忠義團部，再慢慢肅清殘敵，解救被俘的兩千多戰友，壯大我們的力量，貌似堅固的城防也會被攻破。敵人的彈藥糧草就會由我們來掌控。」

「行，就來個偽裝偷襲。」

「現在，有一件事需要辦。很重要！」「我們人員不夠加上傷員才六百多人，有戰鬥力的只有四百多，很難控制局面。剛才和寨子里的哨兵聊天時得知，今天下午，馬匪軍馬步鑾團從臨澤班師回來，押送了許多我們被俘戰友。

駐地就在我們東北方向兩里地外的杜家堡。現在他們肯定在歡慶，防守會很鬆懈，我們要摸進他們的土寨子，消滅他們，解救出戰友。只要有一千人，我們就能控制張掖城。」

見沒有反對意見，陳海松沉聲說道：「命令：各連即刻抓緊休息，凌晨兩點集合出發，警衛營炮一連二連隨我進寨，攜帶匕首、馬刀，盡量不用槍。

炮三連帶上機槍、步槍、迫擊炮，在寨子一里地外面向臨澤方向建立防禦陣地，注意保暖，避免火光。

張營長帶警衛排留下看家，照顧傷員，看好俘虜，緊守寨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