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再小小貪心那麼一回。
中午,秦棠跟著方維去吃馬場工作人員的員工餐,人多,熱鬧,食堂阿姨很熱情給秦棠勺了滿滿一碗的紅燒肉,方維一個老闆都沒有秦棠多。
找個位置坐下來,方維先從她碗里扒拉幾塊過來,嘿嘿笑:「你吃不了那麼多的,我知道,我幫你解決。」
秦棠說:「方先生,你都吃了吧,我吃不完。」
「跟你開玩笑的,我犯不著搶你的肉吃。」
方維低頭扒拉起來,陸陸續續來吃飯的工作人員和他打招呼,他笑著回應還能侃上幾句,完全沒有老闆的架子。
秦棠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是,方維和張賀年能玩到一起,不會像圈子裡其他那些縱情名利場的子弟,那麼多排場和脾氣,都是很隨和心底善良的好人。
正吃著飯,方維的手機響了,他走開接的電話,秦棠沒胃口,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口袋裡的手機響起起來,拿來一看,是秦父打來的。
秦棠遲疑幾秒還是接了。
「你在哪?」
秦父語氣不善,質問的口吻。
秦棠沒回答,反問,「有什麼事么?」
「既然張家安排你出國,你老老實實去,鬧什麼脾氣,還玩離家出走?」
張家是這樣對秦父說的?
意思是張家那邊沒有告訴秦父她和張賀年的事。
秦棠心裡慶幸,還好沒有找秦父幫忙,根本就沒辦法指望她這個唯一的親生父親,她低頭嘲諷笑了笑,說:「我不想出國。」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要去北城,您不讓,要我留下來照顧您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現在不需要了,又要我出國,您有試圖了解一下這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我要是出去了回不來了呢?」
秦棠到底忍不住,有委屈也有怨恨,為什麼她的父親從來不會護著自己的女兒,甚至不問為什麼出國,張家說出國就出國。
秦父甚至連回答都不願意回答,態度強勢:「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擁有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你還有怨氣,能被張家承認是你走運,我警告你,趕緊回來乖乖聽張家安排。」
「您給我打這通電話是為了這事?是張夫人讓您打的?」
然而秦棠聽見的是一陣忙音。
秦父已經掛斷電話了。
方維打完電話回來,看到秦棠失魂落魄的,手裡攥著手機,關心詢問,「你怎麼了?誰給你打電話了?」
「沒,沒什麼。」
她打起精神,擠出一抹笑意掩藏情緒。
方維見她不想多說,沒再多問,另外跟她說:「下午還要騎馬不?」
還好眼前的人不是張賀年,要是張賀年她真藏不住心事。
「不,不了,有點曬。」
桉城的九月份確實很曬,陽光烤在皮膚上火辣辣的疼,能把人曬脫皮。
「那好,我給你弄個房間休息,有事隨時給我電話,我電話你有的吧。」
「有。」
吃過午飯,秦棠去了方維安排的房間休息,她坐在沙發上,蜷縮著身子,一直在想怎麼和張賀年開口「劃清界限」。
她要是突然提分手之類的話,肯定會引起張賀年的懷疑。
何況是「劃清界限」。
以張賀年那脾氣,上頭了肯定會刨根問到底。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裹挾著絕望將她吞沒。
一個下午,秦棠待在房間里哪裡都沒去,窗戶正對著馬場的跑道,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一直到暮色四合。
張賀年提前回來了。
方維打來電話問秦棠在不在房間,她回過神,說在。
「賀年回來了,我讓他過去找你。」
張賀年不止回來了,還帶來了她的洗漱用品,大概這幾天都要住在方維這裡了。
房間關上,張賀年放下東西,問她:「今天中午吃了什麼?」
「吃了飯,這裡的員工食堂,跟方維一起。」
「好吃嗎?」
「嗯,好吃,阿姨給我打了一大碗肉。」
他問什麼,她都乖乖回答。
窗戶外的夕陽余暈掛在天際,方維在馬場上騎馬,影子被拉得斜長。
張賀年似乎洗過澡回來的,身上還有薄荷沐浴露的清香,挺好聞的,他穿了件黑色短袖,下身是灰色迷彩褲,手臂肌肉一塊一塊的,不粗狂,恰好到處。
「方維帶你騎馬了?」
「嗯。」秦棠點頭,視線不敢落在他胸膛上,他穿的那身跟沒穿似得,肌肉線條怪明顯的。
「要不要再去騎一圈?」
「嗯?」
「我帶你。」
「你會嗎?」秦棠不禁問。
「我怎麼不會,居然質疑你男人。」
秦棠耳朵紅了紅,「沒有,我不知道你會騎馬。」
張賀年輕哼一聲,從袋子里拿出特地買給她的防晒衫,粉色的,很寬鬆,說:「穿上,免得晒傷。」
「你怎麼還準備了防晒衫?」秦棠有點驚訝。
張賀年:「這幾天太曬了,給你準備還不樂意?」
「沒有,謝謝。」
「那走吧。」
早上騎馬和下午騎馬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因為下午她和張賀年一塊騎在一輛馬上,張賀年拉著韁繩,控制馬兒的速度,她一開始有點害怕,緊張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放哪裡,張賀年騰出一隻手圈住她的腰身,溫聲安慰:「不怕,我在。」
秦棠眼眶突然一酸,強忍著眼淚掉下來的衝動,硬是沒吭一聲。
方維騎著追上來,很嫌棄吐槽,「膩歪!能不能別秀恩愛啊,受不了一點!」
張賀年,「滾遠點。」
雙腿用力夾了下馬肚子,攥著韁繩,馬兒加速跑了起來。
秦棠身子往後一仰,有張賀年做後盾,即便如此,還是怕得死死抓住馬鞍,張賀年在她頭頂輕笑一聲:「怕什麼,我這不是護著你。」
落日消失,天色漸漸暗下來,周遭彷彿陷入一片黑暗,被皎潔的月光代替。
秦棠不知道跑了幾圈,出了點薄汗,熱的,到後面漸漸不怕了,還享受迎風疾馳的感覺,挺爽的。
結束后,張賀年將她抱起來,將馬還給工作人員,禮貌道謝,拉著秦棠去食堂吃飯。
方維早等很久了,翹著二郎腿,掐著嗓子:「終於來了,我以為你們倆光顧著談戀愛就夠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情飲水飽。」
方維飯菜都打來了。
和中午不一樣的菜色。
張賀年沒搭理他,坐下來后給秦棠夾菜,問她累不累,她顧及到還有別人,怪不好意思的,還往旁邊坐了坐,拉開點距離。
張賀年知道她臉皮薄,沒說什麼,拿筷子挑起魚刺來。
方維備受打擊,「我說你,尤其是你,張賀年,適可而止啊,少秀點恩愛會死嗎?」
張賀年怪囂張的,「你孤家寡人不懂,我理解。」
「你大爺的,你求我幫你照顧秦棠的時候可不是這種語氣,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桌下,張賀年伸腿踹了他一腳,「別扯有的沒的,吃飯,吃完飯和你說點事。」
秦棠安靜吃飯,沒察覺到桌下的異樣。
他們倆大男人吃飯很快,一會就吃完了,秦棠才吃了小半碗,本著不能浪費原則,起碼把米飯給吃了,結果他們倆都在抽煙了,她還沒吃完。
碗里還有張賀年挑完刺的魚肉。
「要不你們要聊事先去聊吧,我還沒吃完……」她吃飯速度確實不快,加上胃口有限,還在硬塞。
張賀年,「那你慢慢吃,我們不走遠。」
秦棠點點頭:「嗯,你們去吧。」
他們就在不遠處的屋檐下抽煙,一邊聊事,吞雲吐霧的,秦棠餘光一掃看到他們站在那,隔得遠,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麼。
方維跟張賀年說:「你把秦棠帶來這裡,你媽那邊沒動靜?」
「有,她去過秦園。」
方維沉吟,「也不對,不應該這麼安靜啊。」
張賀年也是這樣想的,他眯了眯眼,看著秦棠,說:「她可能有什麼後手,目前是我不知道的。」
今天琢磨了一天,總覺得哪裡有疏忽的。
「部隊沒什麼情況吧?」方維意有所指問了句。
張賀年沒說話,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著,五官深邃,奶白色的煙霧在燈光下飄散,過了會才說:「我要送秦棠去州城。」
「州城?」方維差點被煙頭燙到,「那是你家老頭子的地方?」
「嗯,接下來桉城這邊都不會太平,就連你也幫不了我,我沒辦法二十四小時守在她身邊,更沒法帶她到部隊,只能去州城。」
張家老爺子自從退下來后回到州城養老,這麼多年鮮少回桉城,老爺子脾氣古怪,不愛和人來往,逢年過節都不需要張家人回去探望,屬於有事沒事都別去打擾他老人家。
老人家操勞了一生,就不愛熱鬧,圖個清凈。
將秦棠送去那邊是最後的辦法。
要不是他擔心張夫人還有後手,是不會考慮將秦棠送去那麼遠的地方。
何況還有個陳湛在虎視眈眈,他想來想去都不放心。
看張夫人那態度,勢必是不會輕易同意他們倆在一起,將會是場持久戰。
方維臉色跟著沉重起來,嘆了口氣:「那之後呢,你家要是不鬆口,你和秦棠一直耗著?」
「不鬆口也得鬆口。」
「但結婚可沒那麼容易,你們倆怎麼都有一層名義上的關係。」
問題又在秦父和張徵月這邊。
張賀年神色深沉,說:「那就讓他們離婚。」
方維壓低聲音,「你不會是要拿張徵月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吧?」
張賀年沒有否認,現在就等張徵月把孩子生下來。
何況張徵月本來就是介入秦棠父母的感情,才有了後來那麼多事。
這段關係本來就是錯誤的,早就應該修正過來。
要是沒有張徵月突然插這一覺,秦棠不需要經歷那些……
張賀年深深吐了口氣,「你今天沒和她胡說八道吧?」
「我是這種人嗎?我嘴巴很緊的好吧。」
張賀年不信,不過方維說:「我感覺她好像是嚇得不輕,情緒不太好,你還是多看著點。」
張賀年看向秦棠,他也感覺到了,但她不是情緒不太好,而是心裡好像又藏著什麼事。
……
晚上,張賀年帶秦棠回到房間,開了空調,有了冷氣沒那麼熱了,秦棠吃飯出了汗,先去洗澡,洗完澡發現忘記拿衣服了,她隔著門喊張賀年。
張賀年走到門口來,「怎麼了?」
「我忘了拿衣服,在床上,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張賀年就等著她這句話,「開門。」
門縫打開,水汽漫出來,秦棠躲在門口,謹慎伸出手,軟白的手跟藕段似得,他喉結滾了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沒忘記說:「站一邊,別被門撞到。」
秦棠察覺到他的意圖,沒有扭捏,往旁邊站了站,沒忘記拿毛巾擋住關鍵部位,「你怎麼進來了?我沒好……」
張賀年手裡沒拿她的衣服,他成功擠進去,關上門,脫了黑色短袖,裸著,將人抵在牆上,她全身瀰漫著水汽,皮膚白得晃眼,空氣有點熱,他一進來便燥熱起來,啞聲說:「這幾天送你去我爺爺那,等我忙完這邊的事再接你回來。」
他像是要進來辦事,結果開口又說另外的事。
秦棠愣了下:「你爺爺嗎?」
「嗯。」張賀年不想和她說太多,怕嚇著她,「暫時去住一段時間,不會很久,棠寶。」
他甚至走不開身,只能讓別人送她過去。
秦棠咬唇,說:「能不能別送我走……」
「棠寶……」張賀年壓抑得厲害,「抱歉,我知道這樣委屈你,你沒去過州城,也沒見過我爺爺。」
「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
因為她被張夫人牽制,沒有幾天時間了,她所以不想走,寧可用剩下不多的時間好好和他在一起。
再小小貪心那麼一回。
以後也許就沒機會了。
她不回答,墊腳便吻上他的唇,青澀描繪他的唇形,他不由分說熱烈回應她,他抬手擰開碰到花灑,水流聲瀉了一室。
秦棠沒試過被他在浴室里,有點承受不住。
要不是被他掐著腿,很可能掛不住。
結束后,腳尖落地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