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輕叩,棠梨煎雪
第11章故人輕叩,棠梨煎雪
「門鈴響了,應該是星湛過來了。」秦久聽到門鈴聲,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菠菜,扔進了水裡,飛濺起了幾滴溫熱的水珠迸濺到了溫嘉樹的臉上,她眨眨眼沒躲開,一邊擦著眼角一邊看向走出廚房的秦久。
秦久此時此刻是真的像一個媒婆一般熱忱。
她不想理會,對於星湛這個不速之客,她沒有太多的熱情,讓秦久代她招待也無妨,她仍舊在廚房裡面窩著洗菜。
秦久興沖沖地跑到門口去給星湛開門,連貓眼都沒看便直接按下了門把手,一開門便激動地對門外人說道:「你怎麼這麼慢?我們還想給你跟嘉樹製造兩個人相處的機會呢!來這麼遲,哪裡還有兩人世……界……」
秦久的嘴像機關槍似的說得很快,然而剛剛說得太快了,最後幾個字有些剎不住車,在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想要戛然而止都做不到,要收尾時,尾音拖得很長很長。
從秦久這個角度望過去,眼前的男人很高很高,秦久169的身高,在他面前顯得尤其嬌小。他的身後是霧白色的巴黎,一片白茫茫,街道上行人車輛零星,白色之中只有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在視覺上有很大的反差感,讓秦久看怔了。
秦久也是香水圈內的人,自然聽說過紀氏工業,也看到過紀南承的照片,但真人,她還是頭一次看見……
之前在照片上,她便知道紀南承長得好。但照片終究是照片,無法將氣質復刻出來,而紀南承身上最吸人的,便是他的氣場……
他周身都是冷凜之氣,比起身後巴黎幾十年難逢的冰雪,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黑色大衣上落上了霜雪,落在他的肩頭上,他也沒有拂去,一點點融入了大衣之中。
紀南承的臉色不大好,秦久茫然看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秦久張了張嘴:「紀……先生?」
「嗯。」紀南承悶聲嗯了一聲,秦久心想,紀南承不僅長得好,聲音也很好聽啊!
女人對於英俊的男人永遠都無法冷淡,即使秦久沒有如期看到星湛,但她還是很熱絡地問紀南承:「紀先生您好,我是嘉樹的朋友秦久。」
「秦小姐,你好。」紀南承仍站在門口,他圍著羊絨圍巾,說話時嘴中呼出了絲絲熱氣。
「今晚嘉樹也請你一起來吃火鍋了嗎?」秦久原本想問的是:你怎麼也來巴黎了?她還想問的是:你怎麼知道溫嘉樹家在這裡?她更問的是:你跟溫嘉樹是什麼關係?
但是這些問題她全部都給咽下去了,取而代之地問了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說白了,是白問了……
「嗯。」紀南承惜字如金,秦久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了,趕忙讓他進來。
「快點兒進來吧,外面風大雪大的。」秦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將門打開。
紀南承進門,看到星空坐在壁爐前面打手機遊戲,星空以為是星湛來了,連頭都沒有抬,隨口說:「哥,你也太慢了,這麼慢怎麼追嘉樹?」
「喀……」秦久用力咳嗽了一聲,提醒星空,星空抬了一下頭,當看到紀南承站在門口時,蒙了一下,連手機都沒有拿穩,掉在了地毯上。
星空也是見過紀南承的,畢竟上城醫院有紀氏的投資,紀南承也曾經來醫院視察過,星空見過他幾次。
讓他震驚的是,紀南承竟然出現在巴黎,而且,出現在溫嘉樹家裡。
紀南承在上城醫院跟星空有過幾面之緣,見到他略頷首。星空也忙頷首:「紀先生,來吃火鍋?」
「嗯。」紀南承一本正經地回復,「她人呢?」
「她」指的自然是溫嘉樹。
星空從地毯上拿起了手機,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在廚房。」
紀南承沒再說什麼,闊步走向了廚房。
溫嘉樹正在洗金針菇,水聲很大,她根本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紀南承走進來時她聽到了腳步聲,她純粹地以腳步聲輕重來判斷,覺得來人是男人的腳步聲,應該是星空過來了。
「星空,幫我把放在紙袋裡的火鍋底料拿一下。」溫嘉樹隨口說著,關掉了水龍頭,將洗好的金針菇放進了盤子中。
一隻修長的手拿著一包火鍋底料遞了過來,溫嘉樹接過,在看到手指時,忽然感覺到了一點兒不對勁。
她抬頭,毫無預兆地對視上了一雙在這段時間裡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眸子……
依舊高傲清冷,眼神裡帶著一點兒探尋。
是獨屬於紀南承的眼神。
哪怕不看整張臉,溫嘉樹都認得出他的眼睛……
他的眸光似深淵,與眾不同,單是看一眼便很容易陷進去,被看之人像是一葉扁舟,在深淵漩渦里打轉,終被捲入其中。
「怎麼……」溫嘉樹張了張嘴,一時舌頭像是打結了,心也像是沉入了墨色的深淵當中,「你怎麼在這兒?」
她想到剛才他給她朋友圈評論的話:不冷嗎?
原來……他也在巴黎。
「不歡迎?」紀南承反問的口氣已帶著几絲涼意,溫嘉樹怎敢反駁。
即使此時她跟他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益交涉,溫嘉樹仍覺得跟他對峙時,她要被他強制性地壓一籌。這是氣場上的壓制,她左右不了。
溫嘉樹眼神恍惚,腎上腺激素陡然增強,她淺淺地呼吸著,像是呼吸都是僅憑著意志吊著的。
紀南承的忽然出現給她帶來的衝擊感,不亞於任何讓她感到震驚又害怕的事。
因為除了秦久和星空之外,她從未告訴過旁人自己現在住在何處。紀南承,是怎麼知道的……
紀南承看著她微瞠的雙眼,放下了火鍋底料:「看樣子,是不想見到我?」
溫嘉樹立刻將目光收了回來,無論如何,她這樣盯著紀南承看的確是不好,哪怕此時她心底十分震驚。
「布魯斯告訴你的?」溫嘉樹要先搞清楚,為什麼他會到這裡來。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紀南承強勢得可怕,僅僅一個月沒有見面,溫嘉樹便已經不適應他這種霸道了。
她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的心跳飛快,緊張地舔了舔嘴:「太突然了,家裡沒有準備足夠的食材。」
意思是:我沒有辦法留你吃飯。
她的言外之意說得這麼明顯,紀南承自然也聽得明了。
溫嘉樹其實並沒有想這麼堅決地趕走紀南承,只是她不大會說話,尤其是跟人交流時,此時她還沒有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面對紀南承。
只要看到他的臉,溫嘉樹便會想到那天深夜的視頻……
一想到,她的心跳就莫名其妙地變得特別快,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一般,耳梢也逐漸被染紅了一些,莫名地心虛。
所以她不想讓他留下吃飯,此時甚至連探究他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興趣都沒了,只想讓紀南承趕緊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
「沒有足夠的食材,因為還有人來,是嗎?」紀南承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溫嘉樹聽著覺得怪怪的……
驀地,溫嘉樹想到了星湛……
難不成紀南承知道了還有星湛要來?
溫嘉樹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變得更加緊張浮躁,上一次在上城,她記得紀南承同星湛之間是有過節的,如果星湛待會兒如期來了,兩人之間想必會起爭執。
今天是溫嘉樹請秦久和星空來家裡做客,不想多生事端。
「聽說你的朋友,想為你和星湛製造機會?」紀南承的聲音陡然降低了分貝,壓抑著嗓音的樣子,讓溫嘉樹覺得窘迫又緊張。
果然,肯定是星空或者秦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頓時心虛:「哪怕是,也是他們的想法,跟我無關。」
她彆扭地解釋,轉過頭去開始準備火鍋底料。她原有了一些餓意了,但現在沒有了半點兒胃口,除了緊張感之外別無其他。她此刻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緊張感來源於何處,也不想去探尋,就像現在她也沒有興趣去知道紀南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樣。
紀南承從她手中奪過了底料扔在了一旁,他的舉止永遠霸道,也不過問別人的意見。
「你對星湛沒興趣?」紀南承的低音炮在耳邊低聲環繞著,一點點震著溫嘉樹的耳膜,酥酥麻麻的,她心都軟了下來,根本對他說不出重話了。
而且腦中莫名其妙地浮現出紀南承那晚同她視頻時溫柔的模樣……和此時此刻完全不同。
但他仍是他。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溫嘉樹曾想過很多次她會不會同紀南承再見面。
他沒有再找過她,她自然也是不會去主動找他,兩人彷彿在做著一場拉鋸戰,誰都不願意鬆手。
更重要的是,他們之間也沒有互相找的必要。本來就沒有牽扯的兩個人,沒有交集,自然也不會去互相找尋。
溫嘉樹甚至還在想,紀南承是不是都快要忘記他了?畢竟他跟她不同,她彷彿隱居在市內,而他身邊永遠都是不缺人的,無論男女,朋友或是情人,只要他想要有,就能夠絡繹不絕。鶯鶯燕燕分沓而至,他怎麼還會記得她?
「沒有。」溫嘉樹表達得很清晰,之前在上城同星湛吃飯時遇到紀南承,她覺得自己已經表達清楚了。
「那就不要跟他走得太近。」紀南承將不滿感表達得很明確,末了又彷彿覺得不夠,添了一句,「我不喜歡。」
後面四個字,如棉花糖上的「棉絮」,粘在了她的心尖上,黏黏的,帶著說不出的甜膩,想要扯下來也扯不下,她的心緒都被這一絲甜膩擾亂了。
溫嘉樹的脖頸都被耳梢的熱染紅了,像是煮熟了的蝦子一般,她弓著身去干別的事,生怕被紀南承看到她此時通紅的臉和脖。
「是……星空和秦久叫他來的,事先我也不知道。」溫嘉樹解釋了一下,說出口之後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解釋這麼多?平白無故地,好像顯得她特別在乎他的感受似的。
紀南承早已看到她滿臉通紅,也不繼續咄咄逼人,只撂下幾個字:「下不為例。」
他儼然像是她的誰一般,說了這樣的命令。
溫嘉樹想要反駁,嘴卻像生了鐵鏽一樣,張都張不開。
她準備好了火鍋底料之後,轉身,看到紀南承仍站在自己身後直直地看著她。她被看得背上灼熱。
「外面風雪大,火鍋食材是不夠,但如果你想留下來吃,也是可以的。」說出口,她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自己說香評時巧舌如簧,但一遇到這種事,舌頭就像是打結了一樣,繞都繞不過來。
「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彆扭的邀約。」紀南承眉心有微微的褶皺,他有那麼一絲不悅。
溫嘉樹深深吸氣,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客廳裡面星空喊了一聲「哥」。
星湛夾著一身風雪從別墅外進來,將外面的潮寒夾帶而入,溫嘉樹冷得瑟了瑟肩膀。紀南承垂眸看到她冷的樣子:「多穿一件衣服不會讓你在星湛面前變醜。」
溫嘉樹皺眉:「你不嗆我一句,是不是覺得特別難受?」
紀南承果然還是本性,毒舌自大得可怕。
「嗯。」他摘下了脖上的圍巾,繞在了溫嘉樹的脖子上,她根本來不及躲開就已經被圍了好幾圈。
男士圍巾偏長,溫嘉樹又長得嬌小,圍巾繞在她脖子上像是堆了起來一般滑稽。紀南承脖上溫熱的氣息染在圍巾上,羊絨圍巾柔軟溫存,傳遞了紀南承肌膚的溫度,貼合在她的脖頸上,有些酥酥麻麻的。一點點他身上的味道從羊絨圍巾上散發出來鑽入了上方溫嘉樹的鼻端,莫名地,有一種熟悉感……
一個月沒有聞到的味道……
「你脖子伸那麼長,給誰看?」紀南承是在擠對她穿了圓領毛衣,露出了光潔的脖頸。
溫嘉樹很想橫他一眼,死死忍住了之後低頭看了一眼圍巾:「待會兒吃火鍋,你的圍巾上會沾上味道,我還是摘了吧,家裡有暖氣……」
她是好心好意,但紀南承很顯然是不想領情:「圍著。」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溫嘉樹渾身一怵,沒有來由地有些怕他,碰著圍巾的手也停頓住了,沒有再摘下來。
「弄髒了你又要說我……」她低聲喃喃地埋汰著,猛地,聽到上方冷冷的話。
「你說什麼?」
「沒什麼……」溫嘉樹連忙噤聲,拿著食材走出了廚房,看到星湛和星空在客廳里說話時覺得特別尷尬。
上一次她跟星湛畢竟是相親,而且因為紀南承的出現算得上有一些不歡而散,這次又突然見面,氣氛可想而知。
但星湛見到她時立刻就笑了,沒有半點兒拘束,弄得溫嘉樹更加不自在。
「溫小姐。」星湛上前,闊步走到了溫嘉樹面前,溫嘉樹看到他是有話說的,但他的目光很快穿過她的肩膀看向了紀南承的方向。
身後的紀南承很快也從廚房出來,看到星湛時眸色暗沉。
溫嘉樹是真的後悔,早知道今天就不讓秦久和星空來了……她無法預料到紀南承來,起碼可以阻止星空他們來。
「南承。」星湛還是一副坦然的樣子,看到紀南承也沒有變臉色。
而紀南承則是黑著一張臉走到了她身旁,伸手驀地緊緊環住了她的上半身,緊捏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肩膀被捏得有些疼,紀南承的情緒可見一斑。
「來做客?」紀南承這句話的語氣,頗有一點兒男主人的味道,所有人都聽得啞口無言,秦久更是震驚於紀南承環著溫嘉樹的動作。這樣親昵的動作,如果不是情侶,怎麼做得出?
秦久又看了一眼溫嘉樹,見她沒有要推開紀南承的意思。
「嗯。」星湛些許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嗯了一聲。
「坐吧。」紀南承的架勢實在是太像男主人,讓秦久目瞪口呆,但她也不敢說什麼,紀南承身上的氣場太強,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落座后,紀南承很自然地坐在了溫嘉樹的身邊,溫嘉樹全程默然,根本不想說話,一直都低頭涮清湯鍋。
星湛坐在溫嘉樹的另一側,看到她涮清湯鍋,便幫她在辣鍋裡面涮了一塊肉準備放到她的碗里,然下一秒他的筷子便被紀南承伸過來的筷子夾住了。
「她吃不得辣。」紀南承磁性的嗓音在身側響起,溫嘉樹聽著心底一陷。
他竟然知道她吃不得辣……看來他對聞香師這個職業也足夠了解。
星湛並不知道,還問了一句:「怕辣?」
秦久在桌子下踢了星湛一腳,給他使了個眼色,此時的秦久心底有一萬個問號,但到現在她也大致看明白了,溫嘉樹跟紀南承大概是在玩曖昧的階段,雖然紀南承足夠英俊氣質也足夠好,但秦久聽星空說過,紀南承的親生母親同溫嘉樹的繼母是閨密,紀南承有今天的位置靠的是溫嘉樹的繼母陸渝媛。
秦久跟溫嘉樹這麼多年朋友,溫嘉樹有多噁心陸渝媛,她就有多噁心陸渝媛。一想到這一層關係,她對紀南承的好感度也就大打折扣了,她還是站在星湛這一邊的。
星湛之前見了溫嘉樹之後跟秦久有明確表示過,挺喜歡溫嘉樹這種類型的,所以秦久才願意幫忙牽線搭橋。
「職業的緣故,不能吃。」溫嘉樹沒有抬頭,低頭吃著水煮白菜訕笑著回答。
如果今天只有她和秦久、星空三個人的話,她會放得開很多。再加上一個星湛的話,或許也還好;但是紀南承忽然出現在這裡,她尤其不舒服。
「抱歉。」星湛立刻道歉。
溫嘉樹悶哼了一聲,不想說話。
但是總有挑起事端的人,比如現在這位紀先生。
「你來巴黎做什麼?」紀南承連一個稱呼都沒有,就這麼直直地問星湛,語氣裡帶著強勢的質問味道。
秦久驚訝於紀南承對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轉念一想倒也想得通,以他的身份地位,高高在上待人又如何?他完全有這個資本。
「休假。」星湛回答得隨意,吃了幾口菜。
「休假的話應該去尼斯,怎麼來巴黎了?」紀南承的話越發咄咄逼人,溫嘉樹聽著都替星湛不舒服,好在她已經稍微適應了紀南承的腦迴路了,想必秦久和星空一定都覺得驚訝……
「是在巴黎有想見的人嗎?」紀南承壓眉。他的眉眼原就好看,壓得低低地看人時尤其能吸睛。
溫嘉樹總覺得自己有一種躺槍之感。她立刻阻攔了他們的對話:「秦久,貝弗利去上城開新品香水發布會,日期定下了嗎?」
秦久知道溫嘉樹要轉移話題,聽著她生硬的口氣,連忙幫她解圍:「……好像是十天後,在上城會展中心舉辦。怎麼,公司讓你去了?」
「沒有,這幾天叔叔身體不舒服,可能會讓我代替去。」溫嘉樹完全是在硬找話題,只要紀南承跟星湛不要說上話就好。
「嗯,你回上城剛好可以去看一下溫阿姨。」秦久的話剛落,紀南承便又接上了。
明明是那麼高冷的人,怎麼話這麼多了……
「阿姨那邊,梅姐照顧得很好,你不用擔心。」他是在給溫嘉樹吃一顆強心劑。
溫嘉樹木訥地朝他笑了笑頷首:「我知道。」
她的確是知道,幾乎每天她都會跟梅姐聯繫,詢問一下關於溫致萍的情況,不得不說,紀南承幫她找的這個護工很盡心盡責,比她之前找的那幾任都要貼心。
秦久看著兩人互相心有靈犀的樣子,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
看來星湛是沒戲了……
火鍋結束,星空提出一起去雪地里散步。星空的年紀小,滿腦子都是很多浪漫如許的想法。秦久之前說過,跟比自己年紀小的男生談戀愛,最好的就是他永遠都能讓你浪漫。星空身上有著醫學生的嚴謹沉穩,又有年下男的溫暖浪漫,用秦久的話說就是:啊,美好的年輕身體啊!
「嘉樹,一起去外面散步嗎?我們酒店走過去大概半個多小時,一起去我們房間坐坐?我帶了紙牌來。」星空各種挑氣氛。
溫嘉樹看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裡也有些心動。她有好多年沒有看到過大雪了,很想去雪地里散步。
「一起吧。」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的星湛笑著說道。
溫嘉樹聽到星湛說話,便意識到了紀南承大概也要說了。
「太冷了,感冒會影響你的嗅覺,不是說十天後有香水發布會?」紀南承連理由都幫她找好了……就是不想讓她跟他們一起出去散步。
這種行為明明是讓人覺得特彆強勢和不舒服的,但溫嘉樹心底竟然沒有特別抵觸。
「嗯……」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贊同了紀南承的說法,抬頭看向星空。
「你們去吧,到了酒店記得給我報平安。」
星空有些喪氣,但還是幫秦久穿上了外套:「好吧,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找你。後天我哥就回國了,想讓秦久跟你帶他在巴黎逛逛。」
星空比秦久遲鈍一點兒,隨口說到了星湛,全然沒有顧及紀南承。
溫嘉樹淡淡地點頭,其實含著的敷衍成分更多,紀南承在場,她總不能夠熱絡地答應陪星湛明天去逛逛。好在星湛也沒有多說什麼,跟溫嘉樹道別之後就離開了。
大門剛一關上,偌大的別墅內就只剩下了溫嘉樹和紀南承二人。
風從門外灌入,她縮了縮脖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圍著紀南承的圍巾,她伸手想要摘下:「時間不早了,你也要回去了吧?我把圍巾摘下來給你……」
「趕我走?」紀南承反問,話語裡帶著不樂意。
溫嘉樹心底一滯,才發現自己話說得太快了,逐客令的味道非常明顯,她解開圍巾的手也停頓住了。
「沒有,如果你想再待一會兒……」
「想不想出去散步?」紀南承打斷了她的話,破壞了她此時的扭捏造作姿態。
溫嘉樹被打斷,愣神半晌后微微抬頭:「嗯?」
紀南承靜靜地等著她的答覆。
「剛才不是你說,外面風雪大,我會感冒嗎?」溫嘉樹好笑地問道,嘴角微微泛了一絲笑意,並不明顯。「我會讓你感冒?」霸道凌厲的一句話,很撩人心弦。
溫嘉樹好氣又好笑,抑著嘴角的笑意點了點頭:「好啊。你等等,我去換件厚一點兒的外套。如果真的感冒了,我害怕我會丟了工作。」
她快步上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翻找衣服。
紀南承看著她小跑著上樓的背影,嘴角也略微彎了彎。
溫嘉樹換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下來,頭髮也紮成了丸子頭,脖子上仍圍著紀南承的圍巾,一下樓走到了紀南承面前她才想起來,忘記換下圍巾了……
「啊……我忘記換圍巾了,等等……」
「你圍著,我不冷。」紀南承說完就闊步走向了門口,溫嘉樹見他出去了,也快步跟上了他的腳步。
大門洞開,一陣凜冽的冷風迎面吹來,幾欲要將人吹倒。
溫嘉樹連忙攏了攏圍巾跟上,隨手掩上了大門。
一出門,外面是冰雪世界,像極了置身於芬蘭,此時巴黎街道兩旁的路燈都已經亮起,雪花從天空中輕輕地飄落,經過昏黃路燈的過濾,宛若細鹽從空中沙沙地落下,暖色的路燈光線似乎都將馬路照射得有些溫暖。溫嘉樹同紀南承並排走著,步伐很慢很輕,雪地靴踏到雪裡陷了下去,留下一大一小兩個腳印。
紀南承人高腿長,站在她身側時宛如巍峨高山,甚至將她頭頂的路燈光線都遮去了大半。她身材纖細嬌小,兩個人並排走著,無端端有一種差異感。
他一直緘默著不說話,溫嘉樹心想,明明是他邀請她一起出來散步的,剛才還幫她推了星空和秦久的邀約,現在一句話不說的也是他……
「既然想散步,為什麼剛才不跟秦久他們一起走?」溫嘉樹小心翼翼地問他。
紀南承稍微放慢了一些腳步,回過頭看她:「不想跟我兩個人散步?」
「沒有……」溫嘉樹舔了舔唇,「紀先生,你跟星空的哥哥,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她是開玩笑的口氣問的,是真的很好奇。就憑著兩人之間奇怪的磁場,她就很想要知道。
她不是八卦的人,但是關於紀南承的事情,她倒是很感興趣,也很想知道。
「大學時我們是同學。」
「你也是學化學的?」溫嘉樹倒是很吃驚。
「很奇怪?」紀南承低頭看她,她一直一邊走路一邊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一點點陷入雪中。
溫嘉樹沒有否認地點了點頭:「嗯,我以為像你這樣的,應該是學金融出身的。」
「無論是香水還是香料,都跟化學掛鉤,如果我不知道化學的體系,公司的化工技術人員想要擺我一道,我連被賣了,可能還要替他們數錢。」紀南承說的話不緊不慢,口氣也很平淡,「與其念如何做生意,不如學更重要的技術。技術不過關,生意包攬得再大,也沒用。」
溫嘉樹一早便知道紀南承是個有生意頭腦的人,但沒想到他的認知這麼清醒,全然不像那些碌碌無為坐吃山空的二世祖。
也難怪,他一個外室子能夠爬到紀氏今天這個位置。
「嗯,有道理。」溫嘉樹點頭,「你還是沒說跟星空哥哥的恩怨情仇。」
她都不敢稱呼星湛的名字,更不敢叫他星先生,只敢說星空哥哥這樣生疏的稱呼。
「沒什麼恩怨,就是念書的時候我們一直都是競爭對手,有一年因為我父親身體不好我回國耽誤了課程,他乘虛而入代替我進了我曾經做研究的工作室,我不服氣。」紀南承說得光明磊落,沒有半點兒遮遮掩掩。
溫嘉樹聽后感到震驚,她忍不住笑了,停下腳步仰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他也停下了腳步低頭看她。
「就因為這個?你討厭他?」她苦笑著問。
「難道這件事情還不夠嚴重?」紀南承反問,說完還想到了什麼,又添道,「哦,之前我們是室友,我回國的時候託付他幫忙照顧我養的一隻法斗,結果我回去后發現狗走丟了,這算不算嚴重的事?」
溫嘉樹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抱歉……你的狗丟了我也抱歉。但是就因為這兩件事情,你就對他這麼厭惡,是不是太幼稚了?」
溫嘉樹強忍著笑,但是笑意已經從嘴角鑽了出來,沒想到紀南承看上去沉穩嚴肅,內心這麼幼稚記仇?
她笑著,全然不顧此時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她的丸子頭上,漸漸地融化,融入了頭髮絲裡面,頭頂一陣沁涼。
「還有一件事。」他一本正經。
「什麼?」她笑。
「他喜歡你。」
在這麼一瞬之間,溫嘉樹聽到了自己心臟深處傳來的咚咚咚的聲音。
清脆,擲地有聲。
在巴黎滿天紛飛的大雪中,溫嘉樹感覺周身都溫熱了起來,這點熱量是從心底伸出散發出來的,從心口鑽上了喉嚨,蔓延到了頭頂,臉都漸漸地熱了起來,如果此時紀南承伸手觸碰一下她的臉頰,他一定能夠感覺到她的臉是滾燙滾燙的。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說了一句足以讓今天的她咬舌的話:「他喜歡我,有什麼好讓你覺得討厭他的?」
雖然她不覺得星空喜歡她,或許頂多覺得合適想多了解她一些,但她還是想要說出口,說給紀南承聽。
話落,四周寂靜無聲。
晚上八點多的巴黎街頭,因為這場罕見的大雪變得人煙稀少,人們都躲進了溫暖的家中,燃了壁爐,依偎愛人。這樣的寧靜持續了幾十秒的時間,溫嘉樹靜靜地佇立在雪地里,任由頭頂雪花飄落在肩上發上,久了,連睫毛上都沾上了亮晶晶的雪。
冷風吹過臉頰,將她白皙的皮膚吹得通紅,她靜靜地仰頭看著紀南承,等著他的答覆。
她心裡惴惴不安,害怕紀南承的不理會,或者是扯開話題。她平時雖然不擅長表達,但是直接之人,不擅長拐彎抹角,想要得到的答案,此刻便想要得到。
「你是想讓我說喜歡你?」紀南承一眼看穿了她的小九九。
溫嘉樹的呼吸停滯了一兩秒的時間,沾上了亮晶晶雪花的睫毛顫了顫,抖落了霜雪。
「我沒這麼說,你誤會了。」溫嘉樹訕笑,想要用尷尬的笑掩飾掉此刻的局促,她有點兒後悔,早知道就不問了,問了,好像自作多情似的。
「不想知道答案?」紀南承遮住了大半的燈光,彷彿也是在一瞬間為她遮住了身後的風雪。
溫嘉樹再次屏息,似是能夠預料到他會說什麼。
紀南承俯身,溫嘉樹本能地後退了半步,然而他只是伸出指腹略微擦了擦她長又卷翹的睫毛,幫她擦拭乾凈了落在睫毛上的雪花。
「溫嘉樹,要不要試著跟我在一起?」紀南承說的不是要不要跟他談戀愛,而是說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在一起」這三個字,要更加溫存、綿長,單是在腦海中過一遍,就好像已經同他一起過完了這長長的一生……
溫嘉樹的心底被觸動,是前所未有的激動,但她的臉已經凍到做不出任何錶情,就連笑都很艱澀。
她也不想表現出自己很開心的樣子,只是嘴角一直都掩飾不了這種情緒,微微牽著,有著微妙的弧度。
「沒開玩笑吧……」她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潔白的兩顆小虎牙,往日很少有人發現她有虎牙,因為她很少對人笑。
「如果你想當是開玩笑,現在我們就分開,我回酒店,你回家。」紀南承給了她選擇權,像是給她指了兩條路,無論她往哪個十字路口走,都是她的選擇。
溫嘉樹一聽,笑也掩不住了。她發現自己從認識紀南承到現在,一直都會有一種不想讓自己笑卻又抑制不住笑的感覺,綳到兩頰都發酸。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而此時感覺尤甚。
她笑到臉頰酸澀難忍,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笑意,再仰頭時眼底還是含笑的:「之前不是說,紀家不歡迎我嗎?」她牢牢地記著這句話,自然,雖然時隔不久,她當時也的確對他不敢有肖想。溫嘉樹回想,她跟他之間感覺的變化,大概是來自那天晚上她報復心切地打他電話,加他微信。
男女之間往往很微妙,若是真要說誰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對方的,很少能有人回答。或許是這一秒,又或許是那一秒,水到渠成的感情,比一見鍾情和日久生情,更奇妙。
「我只說試著跟我在一起,你就想到嫁到紀家了?是不是再過幾分鐘,你連我們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紀南承一本正經地綳著臉,同她開著玩笑。
溫嘉樹又被他說了一道,窘迫著臉別開眼:「瞎說什麼……」她的視線擦過紀南承的臉龐,看到他的嘴角揚了揚,她深深吸氣,滿腦子都是「色慾熏心」這四個字。
她根本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過往,不知道他的歷任,更不知道他的脾氣。然而看著他時,她什麼都不想了解了……什麼也都不需要了解了……
溫嘉樹又繼續往前走,腳步比剛才都要輕快了很多,明明只是一句話,心境卻完全不同了。
她剛剛走出幾步,戴著手套的手忽然被捏住,抬了起來。
紀南承摘掉了她的手套,握住了她躲藏在手套里溫暖柔軟的手。一股奇妙的電流從手上流淌而過,她緊張地縮了縮手,但他捏得很緊很緊,她根本動不了。
回到別墅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溫嘉樹的丸子頭上早已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雪,別墅門口,她笑著拆散了丸子頭,抖了抖頭髮上的霜雪,笑著跟紀南承開玩笑。
「網上有句話叫:我們一起在雪地里走,走著走著,是不是就是一起走到了白頭?那今天的巴黎,豈不是一起走路的情侶都白頭了?」溫嘉樹開著玩笑,笑靨深深。
「非主流。」
「……」還真是開不得玩笑,開玩笑都要被懟。
溫嘉樹吐了吐舌:「不早了,你回去早點兒休息。」
她也不好意思再跟他下逐客令,但是時間的確不早了,外面風雪正盛,她不知道紀南承是如何過來的,如果打車的話,再晚就不安全了。
然而紀南承徑直走向了別墅的大門,他步子大,她只能夠走得快些才能夠跟上。
溫嘉樹看著他走進去,忍不住緊張了一下,難不成他今天是想在這裡住下了?
她快步跟上,看到他進門便脫掉了大衣放在了一旁的沙發上,自然隨意。
她皺皺眉,咬唇看他站在偌大的客廳里:「你怎麼脫衣服了……」
「客廳里有暖氣,熱。」紀南承走得有些熱了,身上只剩下了白色的羊絨上衣。
溫嘉樹點頭:「嗯……我有點兒困,準備睡了。」
「嗯,我也準備睡了。」
紀南承的這句話讓她有點兒蒙,她也不憋著了,立刻問:「你要住在我家嗎?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兒?」溫嘉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也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尤其是,在兩個人相知甚少的情況下。
紀南承聞言,正在解皮錶帶的手停頓住,抬眸好整以暇地看著溫嘉樹的眼睛,這樣直接袒露的直視還是讓溫嘉樹有些接受不了,而且正好又是在說這樣尷尬的事。
「我比較保守。」溫嘉樹坦言,想讓紀南承離開,「雖然說男女這種事情到濃時水到渠成,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太急了一些,是吧?」最怕空氣里突然的安靜……
溫嘉樹深深吸氣,彷彿只要自己呼吸,空氣中就剩下了她呼吸的聲音。
沉寂十幾秒后,紀南承開口:「哪種事情?」她被問住,反駁:「你幹嗎非要我說出口?」
「你腦中在想什麼齷齪的東西?」紀南承揶揄地走到她面前,一邊解開皮錶帶,扯了扯嘴角,「看來是真的已經把我們孩子叫什麼,都打算好了。」
「你……」溫嘉樹皺眉瞪他,被說得面紅耳赤,「你今晚不能留在我家。」才確定關係第一天就留下,未免顯得她太輕浮了一些。
紀南承將手錶隨意地放到了沙發上,溫嘉樹瞥了一眼手錶,這個牌子的手錶價格不菲,他就這樣隨意地放著,彷彿他知道她家足夠安全似的。
「這是我家。」紀南承忽然說了四個字,直擊溫嘉樹的心坎。
這四個字,算是對他隨意放手錶卻覺得安全的解釋……
但是溫嘉樹沒有聽懂。
什麼叫這是他家?
「你在說什麼?」溫嘉樹苦笑,「這裡是布魯斯……」
話說了一半她便意識到了不對勁,戛然而止。
布魯斯……
她記得紀南承曾經說過,布魯斯想要把她送給他,作為跟他交易的籌碼。當時她記在心裡覺得很不舒服,但是時間一久很快就忘了。
她盯著紀南承略帶戲謔的目光,頓時有一種自己被紀南承和布魯斯聯起手來耍了的感覺。
「所以,這幢別墅,是你的?」溫嘉樹的口氣明顯不善了一些。
誰都不喜歡自己被騙,哪怕是被眼前人騙。
「否則,你覺得布魯斯會在巴黎市區閑置一套別墅?」紀南承口氣里的傲嬌味道有增不減,他走近溫嘉樹,就站定在她的面前。
溫嘉樹的腦子有些空白,想不到布魯斯這麼做的意義……直到她猛然在腦中想到了,當初紀南承說過,布魯斯要將她送給他……
她驚醒地環視了一下四周,所有的小動作小細節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你在害怕?」紀南承的話像是從嗓音裡面擠出來的,帶著悶悶的雜音,在空曠的別墅客廳里顯得尤其獨特。
溫嘉樹自然是害怕,她瑟了瑟脖,膽怯之意表現得明顯:「所以,哪怕我不答應你跟你在一起,你也對我勢在必得是不是?」溫嘉樹心底有隱隱的失落,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布魯斯竟然給她下了這麼一個套……
如果紀氏工業的總裁是個年逾花甲的老頭,不知道布魯斯是不是也會把她送給對方?如此一想,溫嘉樹頓覺得有些膽寒,她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叔叔,竟然這麼對她……
比鬼神更可怕的,果然還是人心。
溫嘉樹遲遲不能夠接受,愣在原地忽略了紀南承的存在。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紀南承反問她的口氣並不和善,「我說過,如果你不同意,我回酒店,你還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只不過,我不會讓你知道這幢房子是我的。」紀南承的話極其正人君子,溫嘉樹聽著都心虛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難怪你會出現在這裡。原來這是布魯斯的安排,讓我住進這個別墅,然後讓你過來,理所當然地把我送給你……」溫嘉樹苦笑,「他就這麼把我賣了。」
「別說得這麼難聽,不是什麼女人塞給我,我都會要。」紀南承俯身過來,輕摟住了溫嘉樹纖細的上半身。
溫嘉樹渾身一緊,她沒有預料到紀南承會忽然擁住她,她本能地動了動,因為不適應跟別人的肢體接觸,她相擁時拘束得厲害,但是在聞到紀南承身上熟悉的味道時,她的整顆心臟便稍微安分了一些,有沉沉入夢之感。
像是墜落到了雲端上,赤腳踩著天上的雲在走,軟綿綿又輕飄飄。
紀南承的下巴抵在她頭頂柔軟的髮絲里,她的髮絲微有濕潤,他沉聲開口:「如果不是我,布魯斯也不會把你送過來。懂我的意思?」
溫嘉樹搖頭:「不懂。哪怕是你,他這樣做也從未徵求過我的意見,是不對的。」
「商場上沒有這麼多對與錯。」紀南承壓低了唇角,「曾經有不少人為了討好我,拉攏我,送了不少女人,我都沒有接受。」
後半句話,分明有著為自己正名的意思。
溫嘉樹聽得怒意消了大半:「你這是把所有罪過都推卸到布魯斯身上了,說得自己好像有多光明磊落一樣。」
她的話帶著嗔怪的味道,紀南承推鍋倒是推得快。
「不是嗎?」紀南承吻了吻她的髮絲,「不早了,晚安。」
偌大的別墅,根本不需要考慮房間的問題,也不存在兩個人需不需要睡一個房間的問題。
溫嘉樹頷首,跟紀南承分別去了不同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