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關於剪髮的故事

大年初二這天，秦瑾君一大早起床準備用來招待華月容的東西。她先煮水泡茶泡咖啡，然後把白姨送來的蘿蔔糕放進鍋中煎香，糯米年糕和馬蹄糕蒸熱，又把香脆的小吃和糖果擺在客廳茶几上，最後再倒出調味醬，就算是基本完成了。

8：32，秦瑾君家的門鈴響了，來應門的是Amelia。她咧嘴一笑，禮貌而不失熱情，對門外的華月容說道：「華小姐，小，瑾君還在換衣服。」她把門敞開，將華月容讓進屋內。

「Amy，新年好，你的本地方言說得真好。」

「我知道，因為很多人都這麼說。」

兩人有說有笑地進屋，Amelia帶著華月容來到客廳沙發坐下，然後問道：「華小姐想喝咖啡還是茶？」

「茶，謝謝。」

Amelia進入廚房，把已經泡好的茶倒入小茶杯中，連帶著茶壺一塊端出去。等Amelia把茶擱在茶几上以後，華月容從包包里拿出一封利是給Amelia，摸著還挺厚的。

「謝謝華小姐，祝你身體健康。」Amelia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把利是收進上衣口袋裡。

華月容掩嘴一樂，這舉動被Amelia注意到，眼珠子一轉，有些恍然地問：「是不是我剛才說錯話了？」

「沒有，只不過出於禮貌，通常都是先說祝福語，然後才收別人的利是。」華月容擺擺手，又補充了句：「都是自己人，這些禮節無關緊要。」

「華小姐，這可是你家女兒做的好事，她教我，給了利是才對那人說祝他\她身體健康，沒給就省了。」Amelia無奈地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愛意。

「哈哈，這孩子和她爸一個樣，不愛吃虧，還請Amy你別見怪。」華月容喝了口茶，看向Amelia，說道：「上回見面沒來得及和Amy老師好好交流，都怪孩子她爸疑心太重，我代他和你道個歉。」

「沒事的，華小姐，我能理解。」

「Amy，你是笑笑的良師益友，就別喊我華小姐了，叫得這麼生分聽著不習慣，叫我華姨吧。」

「.」

兩個女人一聊開便聊得不亦樂乎，一會兒聊聊這房子的環境，一會兒談談秦瑾君在學校的表現，似乎已經打成一片了。將近半個小時后，她們的話題越聊越多，可就是不見秦瑾君換好衣服出來。

「華姨，我先去看看瑾君。」

Amelia走進秦瑾君的房間，看見穿戴整齊的秦瑾君坐在電腦桌前發獃。她來到秦瑾君身後，俯身在其脖子上親了一下，柔聲詢問：「怎麼了？」

「沒事。」秦瑾君控制轉椅，使自己面對Amelia，捧住她的臉，深深地吻住，不肯鬆開。

「好了，被你媽媽撞見會很麻煩。」Amelia輕輕拉開秦瑾君，然後深情地看著她，把手搭在她的臉頰上，說道：「出去和媽媽說說話吧，別窩在這裡了。」

「嗯。Amy，麻煩你再陪我媽坐會兒，我很快就好。」

「好，我去拿那些方方正正的東西給你媽媽吃。」

「Amy，我跟你說了無數遍，那玩意兒叫年糕！」

十多分鐘后，秦瑾君出來客廳。

「笑笑。」華月容臉上表露出興奮，用手拍了拍旁邊的座位，說道：「過來媽媽這邊坐吧。」

秦瑾君看了看Amelia，對方不著痕迹地朝她點點頭，隨即走到華月容所指的地方坐下。

「媽，新年好。」秦瑾君表情有些僵硬，這是她第一次在過年時候見到華月容，有些不習慣。

「乖了，拿著。」華月容立刻從包里掏出一封利是。

道謝后，秦瑾君接過利是，發覺觸感不對，臉上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

華月容立馬給她解釋：「裡面是張銀行卡，從你出生后的每次過年，我都會把包給你的利是錢存到裡頭，想著等外科實習期一過的那年春節給你，可後來」說到這兒，華月容沒說下去了。她實習期一過便和與她一起實習的醫生結婚了，在那之後，她把自己不多的私人時間全都貢獻給了新組建的家庭。

秦瑾君會意，平靜地回了句：「現在收到了。」

華月容點點頭，隨後視線落在秦瑾君的頭髮上，轉移了話題：「笑笑，你的頭髮挺長了，要不要媽媽幫你剪一下？」

秦瑾君笑著反問：「你會剪頭髮？」

就在華月容打算再次開口，Amelia先說話了。

「我突然想起有點事要辦，先出去一下。」Amelia起身往門口走，過程中還時不時回頭對秦瑾君笑。臨出門前，她對兩人說：「我房間床頭櫃第三個抽屜有套理髮工具，需要的話就拿來用啊。」

關門聲響起，兩人回歸剛才的話題。

「你外公當軍人之前是擺理髮攤的，我小時候覺得好玩，就跟著他學了點。」華月容回答。

「那，媽媽幫我剪頭髮吧。」秦瑾君興奮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小跑到Amelia的房間取工具，順便取走Amelia梳妝台上那面較小的鏡子。

回到客廳，華月容已經將餐桌前其中一張椅子拉開來，示意秦瑾君在這邊剪。秦瑾君拿著工具走過去，把鏡子和工具擺在桌上，並調整鏡面對準椅子。

等秦瑾君坐在椅子上后，華月容上前打開工具箱，選出自己要用到的工具，將其整齊地碼放在桌面，就像在準備平常做手術的工具似的。

「是要給我做手術嗎？」秦瑾君開了個玩笑緩解氣氛。

誰知，華月容卻是嚴肅地回道：「笑笑，別胡說，快說三個呸字。」

聞言，秦瑾君笑著看向華月容，以為她也在跟自己開玩笑，可對上的卻是她那張無比認真的臉，這才慢慢收起臉上不正經的笑，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華月容的臉色緩和下來，伸手摸摸秦瑾君的頭，然後繼續擺弄工具。

「媽，原來你這麼迷信啊。」秦瑾君看著鏡中華月容的鏡像，那一絲不苟的模樣讓人看得有些著迷。

「好啦，開始剪頭髮咯。」

華月容把理髮圍布抖開，將之圍在秦瑾君身上，然後先拿起全鋼牙剪和理髮梳子，把頭髮剪薄。

「笑笑，你的頭髮挺卷的，感覺比你爸爸的更難弄。」華月容輕輕地梳著秦瑾君的頭髮，即便如此，還是有好幾次扯到秦瑾君微微偏頭。

秦瑾君好奇地問：「媽，你以前經常幫爸剪頭髮嗎？」

「嗯。」華月容點點頭，繼續說道：「剛學那會兒，我打著免費理髮的名號到處在班裡找同學練手，可是找了老半天就是沒人願意，心情特鬱悶。後來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你爸，於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原以為要費一番唇舌說服他，卻不想他爽快地答應了，然後他就成為了我名義上的第一位顧客。」

「結果怎麼樣？」秦瑾君來了興趣。

「那當然是剪得很醜，我當時害怕極了，一想到你爸大發雷霆的樣子，嚇得我差點把剪刀掉地上。」說著，華月容把手裡的牙剪放回桌上，換了把平剪再繼續。

「然後呢？」秦瑾君表情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華月容拿起桌上黃色的掃發海綿輕輕掃掉秦瑾君后脖子上的碎發，隨即回答：「你爸只對我說了倆字，然後離開了我家，你猜他說了什麼？」

秦瑾君脫口而出：「絕交。」

「不是。」華月容有些哭笑不得。

秦瑾君不甘地努努嘴，又說了一個詞：「改行。」

華月容還是搖頭。

秦瑾君又連續說出好幾個貶義詞詞，都被華月容否定了。她詞窮了，只好向華月容舉了白旗。

「他說謝謝。」華月容繼而沒好氣地教訓道：「你這孩子就不能想點好的嗎？你爸人品有這麼差嗎？又是『去死』，又是『滾蛋』的，你真壞。」

「哈哈哈」秦瑾君莫名被戳中笑點，笑個不停。

「你爸很多時候就是個獃子，就算別人笑他的頭剪得難看，他也權當沒聽到。幾個月後，他的頭髮長了，竟還來找我給他剪，反倒把我嚇得去找你外公惡補了幾天才敢給他剪。」說著說著，華月容自己也笑了。

「原來我爸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我的笑笑也很可愛啊，剪好了，快看看喜歡嗎？」

鏡子中，秦瑾君那頭原本快到腰部的長發變成了齊肩短髮，顯得少女感十足，加上天然卷，更添幾分時尚。

「好看，喜歡，謝謝媽媽。」秦瑾君笑得眉眼彎彎。

「還要謝謝你爸，感謝他以往肯自我犧牲來當我的小白鼠。」華月容笑著用掃發海綿去掃秦瑾君脖子上的碎發，然後把圍布摘下。

「嗯，我在精神上默默感激他。」

「你這孩子。」

華月容開始收拾桌上的工具，而秦瑾君拿來掃帚和垃圾鏟，將地上的頭髮進行清掃。

「一會兒和你們吃完午飯，媽媽要回外家陪外公外婆吃飯，笑笑想不想跟媽媽一起去？」華月容忽然問。

秦瑾君思索片刻，點點頭，說道：「好久沒見過他們了。」

「嗯，他們見到你肯定會特別高興。」

「媽，我可以帶上Amy嗎？」

「沒問題啊，人多熱鬧，你外公最喜歡熱鬧了。」華月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