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127章

池斐然都形容不出來那個聲音，發音大概是「哈球」，但又不是很準確,總的來說,有種小動物的萌感,又像是卡通配音,再配上辛子城的形象,特別好玩！

辛子城一路過來，已經被笑得麻木了，等看到池斐然憋笑的表情的時候，就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那天笑池斐然蒸汽機笑得太過分了,所以才會有今天的這一切。

池斐然是比較含蓄的,他沒好意思笑得太誇張,但被周圍人的笑聲帶動,他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

他一邊笑還一邊對辛子城說：「抱歉……實在忍不住。」

辛子城麻木地擺擺手：「放開了笑，大膽地笑！」

本來還挺滄桑的,結果緊接著就又來了一聲「哈球！」

大概是剛才辛子城自己鋪墊得好,讓大家放開了笑,大膽地笑,這次真是哄堂大笑了,整個化妝間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辛子城滿目滄桑，剛想感嘆一下,結果又是一聲：「哈球！」

現場觀眾們笑得都快肚子疼了，紛紛求他快別「哈球」了，辛子城用紙巾捏著鼻子大聲嚷嚷：「那也要我控制得住啊！」

控制不住這真是個大問題，好笑歸好笑，但打噴嚏這個跟「蒸汽機」和說話發抖不一樣，這是一種身體保護性反應，為的就是把病菌排出體外，就是有控制的辦法，也是最好不用的。

辛子城現在這樣了，今天肯定是上不了戲了，不然他一會一個「哈球」這不是拍搞笑片么，畫面還能看么！

導演組那邊一商量，辛子城的先回去，把賀煊的戲份往前頭提。

於是池斐然這兩天任務就比較重了，賀煊被施存反水以後的苦情戲份都來了，基本全是在雪地里摸爬滾打的戲份。

但池斐然覺得最苦情的不是在雪地里滾，而是在雪地里滾完以後，這段戲很可能就是被整段刪掉的命。

別看池斐然拍攝合同簽的是兩個月，被安排滿的拍攝日程也有一個月，好像戲份很多的樣子，但這也就是累計素材，回頭剪出來才知道究竟有幾分鐘。

池斐然這兩天還聽辛子城八卦說，有人拍完以後，到電影上檔了，才知道，自己的角色連一個露臉的鏡頭都沒有。

辛子城當時還笑了下，小聲說：「跟你一組我也算沾光了，肯定不至於臉都露不成。」

池斐然知道他這是說自己後台硬，不論如何，戲份肯定會保留比較多，而跟自己搭戲的他也就跟著能露臉了。

池斐然不能否認家裡背景給他帶來的優勢，在這種事情上糾結，沒有必要也顯得過於矯情，他覺得自己要做的，是讓自己配得上這一切，而不是去抱怨什麼。

所以池斐然儘可能的做到最好，同是演員，整個片場不是只有他在低溫拍攝，所以沒什麼好叫苦的。

池斐然就又這麼在雪地里滾了兩天，當中冰塊也不知道含了多少，好歹是把這段戲給熬過去了，辛子城那邊感冒雖然沒痊癒，但是不打噴嚏了，倆人的戲份就都能拍了。

辛子城知道自己讓池斐然感冒剛好點，就又在雪地里滾了兩天，心裡挺過意不去的，還跟他道歉來著。

池斐然笑著搖頭：「沒必要，總歸是要拍的，早晚都一樣，感冒你也控制不了啊。」

辛子城看他是真不介意，才鬆了口氣，笑著說：「我還挺怕你生我氣的。」

為什麼怕的理由，問都不用文，很明顯就擺在那裡。

所以池斐然沒有接茬，這可能就是同事和朋友的區別，始終是隔著一些什麼的，對方並不是壞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心，只是總歸有些疏離。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遺憾的，能夠交心的好朋友，他現在也已經有了。

晚上時候池斐然跟容晉連通了視屏，他連著滾了三天雪地，導演組那邊好歹還有點人性，明天早晨他沒有拍攝任務，所以今天能跟容晉多聊一會。

容晉那邊大概是剛下戲，還沒換衣服，他這次客串的是個現代劇，卸妝什麼的也都自己回房弄一弄就行了，就連戲服都基本是容晉自己帶過去的。

視頻接通的時候，池斐然就看到視頻對面的容晉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頭髮向後抿著，身上是標準的西裝三件套，整個就是精英到不行的打扮。

池斐然見過不少次容晉穿西裝，畢竟男人正式場合除了西裝，也沒有太多選擇範圍，可看容晉戴眼鏡，還是頭一次呢……

小太子十分懂得欣賞男朋友的男色，還點評：「我應該吹口哨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嗎？」

容先生配合地推了下眼鏡，冷靜地說：「我允許你這樣做。」

池斐然有點不想承認，但他真的是，被萌到了……

池斐然吸了口氣，才說：「……我以前沒想到，原來我竟然對這種類型，挺有好感的。」

容晉頓時裝逼不下去了，發出了危險地疑問聲：「嗯？」

池斐然被這聲「嗯？」提醒了，他男朋友到底是怎麼一個酸溜溜的醋罈子，頓時忍著笑補充：「是你扮演的這種類型，行了吧？」

容先生表示這還差多，然後他就聽自己男朋友興緻勃勃的提議：「我們下回玩這個啊！」

容晉覺得池斐然現在心態調節方面做得是相當不錯了，看看白天時候還拍悲情戲呢，晚上就能討論下回他倆玩什麼了，簡直優秀！

池斐然還發表感想呢：「跟演員在一起，這應該是額外福利吧？好像跟好幾個人同時交往似的。」

小太子眼睛亮晶晶，容晉心裡酸溜溜，他把眼鏡摘了，抿上去的頭髮也撥亂了，西裝外套也被他隨意的搭在旁邊的椅子上，問：「我這個類型滿足不了你嗎？」

視頻里，容晉頭髮凌亂，領帶被扯鬆了，白襯衫也不是剛才那樣一絲不苟的樣子了，但反而顯得，更加……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池斐然捂了一把臉，有些不知道那兩個蹦進腦子裡的詞，究竟算是準確形容還是他華語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看容晉這樣，他挺興奮的……

只是，可惜了。

小太子把手放了下來，冷酷地說：「是啊，遠在三千公里以外的你滿足不了我。」

容晉：「……」

萬萬沒想到。

反殺男朋友，池斐然露出個得意的壞笑來。

容晉就放狠話：「你給我等著。」

池斐然一點不慌：「嗯嗯嗯，我等著。」

怎麼的，三千多公里呢，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鞭長莫及啊！

但很快池斐然就知道了，話不能亂說，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比方說三千多公里這樣的距離，現代交通工具，一晚上就可以克服了。

池斐然難得睡懶覺，他人還在床上迷糊呢，就感覺到身邊的多了個暖烘烘的熱源，他下意識就靠過去了，整個流程自然得不得了。

等被人抱到懷裡了，池斐然才忽然想到，嗯……不對啊，他在劇組啊，容晉離他三千多公里啊，那麼……

池斐然慢慢睜開眼，就看到昨晚讓他等著的男朋友，正靜靜看著他。

池斐然：「……」

這個早晨真刺激，真的，太刺激了。

雖然顧及到是在劇組，沒刺激到底吧，但也正因為在劇組呢，感覺又格外的刺激！

等消停了以後，池斐然才有空問：「你怎麼來了！」

上回還能說是製片人監工，配試鏡是支持有關部門工作，那這回呢？

容晉剛才其實也就嘗了點甜頭，主要還是顧及到池斐然最近拍戲也是累到了，給他把被子都掖好了，才理直氣壯地說：「『有情』探班。」

池斐然在弄清楚他說的是哪兩個字以後，就覺得中華文字真的是博大精深，不服不行。

驚喜和激情都稍稍降溫以後，池斐然就有點心疼男朋友路上奔波了，他們開工為了雪景漂亮，所以拍攝地點很偏，沒有直達，後面一段路更是因為大雪，車都開不上來，好些器材都是靠牛車拉過來的。

容晉看他心疼自己，也樂得被心疼，他不強撐著說不累，只把臉埋在池斐然肩頭，說：「我路上睡了，就是還有點困，我靠著你再睡會。」

他這麼說，池斐然哪裡有不肯的，算起來，他們也有半個月沒見了，看著容晉的睡顏，他還真有些挪不開眼。

容晉卻忽的出聲：「別看我，你也接著睡，養足了精神，下午還要開工。」

池斐然囧了一下，這不睜眼的都能知道自己在看？

池斐然咕噥了一聲：「知道了。」

容晉就閉著眼睛輕輕笑起來，像是在笑男朋友的一猜就透。

池斐然其實已經把眼睛閉上了，但聽到他帶笑的鼻音，就知道容晉肯定是在笑他，不由就往他那邊拱了拱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容晉把人抱住了，輕聲道：「快睡。」

然後兩個人就這麼睡著了，一個小別以後的早晨，被他們就這麼睡了過去。

下午時候池斐然就開工了，容晉是用探班的名頭來的，那肯定也不能就跟他睡一早晨就走，還是要在片場露露臉的，他帶來慰問的東西也都是些暖身的東西，可以說是非常的實用了。

池斐然的拍攝狀態也是前所未有的好，下午兩場戲，他覺得應該是自己開拍以後表現最流暢的兩段了，好像莫名的就有種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導演那邊喊「卡」以後，池斐然的目光自然地就朝容晉那邊看了過去，兩人的目光對上。

大庭觀眾之下，他們也不好說什麼做什麼，只是對了個眼神，交換了個微笑。

池斐然收回目光，知道自己的能量來源，似乎就是想要這個人看著自己，他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展現出來。

大概是雄性本能？池斐然一邊這麼想這，一邊穿上了陳夢陽拿過來的大衣，然後等著化妝師過來幫他清理了看了下妝容，才繼續在原地待命。

導演那邊顯然也很滿意他剛才的表現，語氣很輕鬆地說：「過了，補一下面部特寫。」

身上其實還沒徹底暖和，但池斐然沒說什麼，直接把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遞還給了陳夢陽，又從他那拿了冰塊含了一會以後，就示意可以開始了。

這是一個很身體本能搏鬥的過程，因為補的是特寫的關係，一點細微的差錯都會在鏡頭下被捕捉放大。

所以表演難度上升了不止一點半點，池斐然看著自己面前的攝影機，想到自己第一次拍特寫時候，對著鏡頭怎麼都沒辦法入戲的事，想到當時容晉擠開攝影師。

他還說：「看我，別想攝像機。」

場記「啪」地打響了場記板，池斐然的思緒也在瞬間回籠。

那時候他還是什麼都不懂，什麼事情都要依賴容晉的新人，但現在，他已經成長到能夠獨自面對鏡頭了，即使攝影機後面的人不是容晉，他也可以自然的代入角色了。

賀煊就在他身體里，開拍的那一刻，就出現了。

這樣的冰天雪地，賀煊不冷嗎？他也是冷的，但比起寒冷來，永遠有更多值得他關注的東西，他自己的感受早就在他走上戰場的那一刻就被拋棄了。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在拍這段特寫的時候，雪忽然下了起來。

鏡頭裡的賀煊，眼神比這滿天的大雪還要冰冷，真的就像是摒棄了所有感情一樣。

容晉站在導演身旁，從監視器里看著這一切，心中的滋味難以言語。

這是他的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