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車禍
「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李慧然拿過一件米色的外套，遞給低頭穿鞋的朱民賢。
「晚飯之前，」朱民賢系好鞋帶，起身接過妻子手裡的外套穿在身上，低頭在李慧然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你記得看好清辭，不要讓他出門。」
「我明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李慧然目送丈夫出門，隨後關上門坐到客廳的沙發，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太陽穴。
不多時，原本應該呆在房間里思過的李清辭走了出來，輕輕把手放到母親的肩膀上，稍施力道按壓著，「媽，我要出去一趟。」
「你前天喝的那麼醉，你爸爸還在氣頭上，過兩天再出門吧。」李慧然微微皺了皺眉，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靠在沙發上合上了眼睛。
「可是我和同學早就約好了的，我們有個小組的研究性學習調查要做，時間就是今天下午。」
李慧然抿了抿唇，沒有馬上作出回答。
「媽，那個真的很重要。」李清辭放軟了聲音。
「你見過你哥了嗎？」李慧然忽然問了一句。
李清辭微微一愣，隨後雙眼覆上一層陰霾。「沒有，他不肯見我。」
李慧然臉上的痛色有點掩飾不住，「那你現在是想去找他嗎？」
李清辭很想說不是，但是有的事情他連隱瞞都覺得於心不忍。
李慧然在沉默中深呼吸了一口，別過臉看著身後的小兒子，「不要去了。」
「可是難道媽你不想見到哥哥嗎？他也是你的兒子啊！」一旦提及李承澤的事情，李清辭的情緒就有些難以控制。
「我當然想見他，但是正因為他也是我的兒子，所以你們不要再見面了。」李慧然站起身，準備回卧室，結果剛走兩步，就聽得後面傳來一聲悶響。
李清辭直直地跪在地上。
「你不是第一次跪了，第一次不讓你去，這一次也不能。」李慧然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次爸爸不在，所以我相信您會讓我去找哥哥。」李清辭昂起頭，仰望著母親的背影。
「你是料准了我會心軟？」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清辭咬咬牙，挺胸說道，「我們都思念哥哥，但是哥哥畢竟不是爸爸親生的，所以……」
「你從哪聽來的你哥哥不是你爸爸親生的？」李慧然回過身，滿面驚痛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臉上早已布滿了淚水。
被封印在回憶中的痛苦過往，頃刻如被洪水衝垮的河堤，徹底崩潰。
李清辭咬了咬嘴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慧然抬手扶了扶額，站了良久后，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去吧」，隨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卧室。
「對不起。」李清辭對著緊閉的房門說了一句，緊接著起身衝出了家門。
正當李清辭出門尋找李承澤的時候，李承澤的車正好路經市中心的一條街道，不經意間看到一家婚紗攝影主題館櫥窗里掛的是簡豫秦的照片，不由得停下車，打了個電話給剛剛在家睡醒的簡豫秦。
「讓店裡的人把照片撤下來，否則我告他們侵權。」簡豫秦有些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一頭碎發，他原本就沒有授權讓他們把照片掛出來，既然拍的是私人收藏組照，他們就沒有權利把自己的照片掛到櫥窗里來。
掛了電話，簡豫秦掀開被子，出了房門吩咐傭人泡杯咖啡，又走到衛生間洗了把臉，耳邊忽然又響起了褚晗玉前一天晚上突如其來的告白，頓時覺得腦子裡亂成一團。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不會同意，所以從這一秒開始，讓我追求你吧。」
真是讓人措手不及，簡豫秦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又掬了一把清水拍在臉上，隨後把臉和手擦乾重新坐回床頭。
他還真不知道褚晗玉也能有這麼率真的一面。
不過一想到報紙上的報道，他的頭還是有點疼，他倒不是覺得這種新聞有損自己的形象，而是擔心冉思琪看了會產生什麼誤會，這對他來說可是極為不利的。好不容易才等到墨子曦露出弱點，他當然不能就此放過。
拉開窗帘，午後的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簡豫秦捧著剛剛泡好的咖啡，忖度著怎麼去和冉思琪解釋，手機卻又忽然響了起來。
簡豫秦有些漫不經心地放下咖啡，接起電話，卻在聽清那頭的消息后吃了一驚。
「好端端的怎麼會出車禍？」
「好像是李哥看到了什麼人，然後匆忙上了車想要開車離開，結果開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旁邊正好衝出來一輛剎車失靈的卡車，然後就撞上了，現在剛剛送到醫院。」
「絕對是李清辭那個小子，」簡豫秦恨恨地咬了咬牙，上次攔著李清辭見李承澤，這回卻剛好被他在街上碰到了，還惹了這麼一出麻煩，要是李承澤有什麼事情，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小子。「叫幾個人在醫院裡守著，我現在就過來。」
「是。」
「慢著，有沒有人跟著你們一起到醫院。」
「有一個自稱是李哥弟弟的人也跟著一起來了，他剛剛還在的，現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不管怎麼樣，都不要讓他接近李承澤。」簡豫秦憤憤地掛上電話，又打了個電話給司機，換好衣服走出了家門，上了車前往市一院。
市一院在市中心的邊緣處，邊上是幾家便利商店和快捷酒店，還有一些不大不小的茶樓和店面，雖然人流不少，但還算安靜。
這個世界上總是充滿了戲劇化的巧合，朱民賢本來想這邊的茶樓偏離市中心，清靜又不高調，剛好適合他和眼前的兩個年輕人談話，結果一走出茶樓的門，就被正好路經此地的簡豫秦看到了。
「先停一下車。」簡豫秦按下車窗，剛好看到那三個人從茶樓走出來，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
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這三個人沒有偶遇的可能。
他原先並不想把李承澤出車禍的事情到處宣揚，但是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畢竟是李承澤名義上的父親，外加醫院裡還有個不讓人省心的李清辭，教訓兒子這種事，老子往往比外人更在行，也正好趁此機會告訴朱民賢，他的兒子需要嚴加管教。
當然這裡面也有他的私心，既然墨子曦和穆銘在和朱民賢打交道，想必其中有什麼原因驅使，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原因是什麼，不過既然和這兩個人有關，他就忍不住想插一腳把水攪渾。
簡豫秦勾了勾嘴角，打開車門，邁出長腿，走到正欲分開的三人面前。
「真巧，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三位。」說這話的時候，簡豫秦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電影里的大反派。
墨子曦和穆銘的表情有些莫測。
朱民賢跟著寒暄了幾句就想離開，簡豫秦卻忽然叫住了他。
「朱老師，冒昧地問一句，您是否還有一個叫李承澤的兒子。」
朱民賢面色一僵，剛想否認，簡豫秦又接了下去，「他現在是我的工作搭檔，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不見你們常常聯繫，不過如今他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搶救，我覺得您還是有必要得到這個消息。」
「什麼的時候的事？」朱民賢立馬收回了否定的想法，轉身就往前面不遠處的一院快步走去。
「就在半個小時以前。」簡豫秦揮揮手示意司機把車開走，然後也跟了上去。
「忘記告訴您了，間接導致李承澤出車禍的人，是您的小兒子李清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