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需要去治病
一個多小時后,鄒遠良灰頭土臉地出了門。
坐進車裡,開始罵罵咧咧。
罵到半路,連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了,抄起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陰沉沉地逼問道:「那事兒是不是你乾的?」
「什麼事啊……」
「還他媽裝傻!」
「不是,老闆,我真沒有!」秘書快哭了,「沒有您的確切指示,我哪兒敢啊……」
「廢物!」
一時間,鄒遠良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惋惜,他琢磨了下,忿忿道:「看來有人在算計本少爺,想要一石二鳥呢,給我趕緊去查,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到底是誰幹的!」
人走後,鄒應明又靜靜地坐了會兒,拄著拐杖站起身:「走,去看看。」
一進門,管家帶著人迎了過來。
「家主。」
「嗯,怎麼樣了啊?」
「醫生來過了,說是沒傷到要害,但需要靜養。」
鄒應明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皺起眉,道:「沒傷到要害,是指傷到了哪裡?」
「這個……少爺不讓咱們看。」
腳步頓住,他回頭看向管家支支吾吾的樣子:「不讓?」
「送二少回來的,不是莊園里的人,醫生,也是外面請的,二少放了話,說不用咱們照顧,連飯菜,都是由那些人做好了送進去的,到現在……我們幾個,都還沒能見到二少的面……」
聽了這話,老爺子非但沒有生氣,眼底反而浮起了一絲興味。
來到二樓,門口果然站著幾名面生的保鏢。
體格強壯,面龐冷硬。
一看就是拿錢辦事的雇傭兵。
面對鄒應明,倒是挺客氣,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十分抱歉,老闆說了,暫時不見客,無論是誰。」
「我是他親爺爺,特地過來看他的,傳個信兒,就說,對於這次的事情,我有話,要跟他講。」
其中一個看上去像是頭頭的人遲疑了會兒,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望著面前的門再度合上,鄒應明眼中流轉的眸光,更加深沉了幾分。
有什麼東西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有意思。
「請進。」
鄒應明讓身後的人在外面等著,獨自不緊不慢地邁入。
只見卧室門半掩,床上有道隆起,上方的吊瓶正在滴答滴答地輸送著藥水。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地血腥味。
「小言?」
床上的人,沒動。
鄒應明往床頭走去,走到一半,停下,想了想,轉身去了床尾的沙發座。
他撐著拐杖的龍頭,慢慢坐下。
看上去,就像個普通老人一樣。
他和平時一樣,先掏出方帕子,捂著嘴輕咳了兩聲,才慢吞吞地說道:「十幾年過去,你們都長大了,再也不是少年,還記得當年,你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我曾經看過一本書,其中有句話,我很喜歡。」
「藏精於晦者則明,養神於靜則安。」
床上的人似乎動了下,但並沒有開口。
鄒應明笑了笑,繼續道:「過去的你,或許完全無法理解,但現在,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
「你在新品發布會上的表現,我都看見了,小言啊,你確實,令爺爺我刮目相看了。」
「放心,恆航那邊,不管是誰在給你使絆子,你都不用在意,只管放手去做。」
「你現在誰都不信,爺爺能夠理解,這幾天,我會交代下去,讓他們不要過來打擾你。」
「好了,話說完了,我也走了。」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咚,咚,咚……
拐杖的聲音漸行漸遠。
鄒應明突然回過頭,透過門縫再次投去一瞥。
床上的人,依舊半蒙著被子,彷彿當真傷得很重,精力不振。
他眯了眯眼,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車輛緩緩行駛,老人往後靠坐,雙目微合,掌心按著手杖龍頭,不住地摩挲。
「阿忠。」他開口喚道。
坐在副駕駛的人立刻應道:「在,家主。」
「傷害二少的人,還沒抓住?」
「是,己經過去24小時,大概率是沒希望了,一個人而己,藏起來太容易,何況,沒有誰看清楚他的臉。」
「監控呢?」
阿忠想了想,道:「那個拐角,是監控的死角,後面便是貨梯,兇手應該是早就埋伏在裡面了。」
鄒應明沒再說話了。
許久之後,輕輕地嘆息了聲:「我記得,當年參加放逐比賽的時候,你們的二少才十三歲,而其他家族的孩子,大多己經十六七歲了。」
「他站在那群人裡面,白凈清瘦,漂亮得像個小姑娘。」
「沒人看好他,奧斯汀家族的長子,甚至指著他的鼻子嘲笑,讓他早點滾回家去找媽媽。」
「最後,他一個人拿了138分,滿分一百五。」
「沒有聯盟,沒有合作,就他一個人。」
「而那位長子,肋骨被他打斷了三根,回去後足足躺了兩個月。」
「他早就不是八歲的鄒璟言了,現在的他,真的有可能,那麼輕易地,會被人捅上一刀嗎?」
阿忠愣住:「那您的意思是……」
「呵呵。」鄒應明卻笑了起來,「挺好,挺好啊……」
房間內,床上的人掀開一點被子,探出半顆頭,滿臉緊張地問同伴:「走了嗎?」
「走了。」
「鄒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居然就這麼混過去了。」
「按那位老先生的意思,接下來不會再有人來看你,你安心躺著吧。」
「啊,太好了,對了,趕緊把剛才的對話發給鄒先生。」
「OK。」
F國,飛機落地。
一名身穿黑色休閑服、頭戴鴨舌帽的男人走出通道。
他抬手壓了壓帽檐,首接坐電梯下到地下二層。
無人的角落,一輛商務車正靜靜地等待著。
手機里跳出一長段話,他掃了眼,按滅屏幕,仰頭靠向沙發椅,閉上眼假寐。
鄒遠良估計還沒有想通,但爺爺,八成己經猜到了。
可那又如何。
對方並不會拆穿。
正如所說的那句家訓,藏精於晦者則明,養神於靜則安。
人生糊塗一點才是大智慧,家人之間相處要寬容。
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候,大概是希望他不要去怪罪那些在背後給自己使絆子的人,暗示他,想成為繼承人,要學會適當的忍讓。
可惜,說得過早,對象弄錯了。
兄弟之間,確實該以和為貴。
希望鄒遠良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不要更加的記恨自己,而是拿出大哥的風範來,一笑了之。
不過,他們怎麼想,怎麼做,都暫時和他沒關係了。
他現在是個病人。
需要,去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