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鳩佔鵲巢
歐陽志遠深呼吸了口氣，來到二樓馬明遠的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歐陽志遠推門走了進去。
「領導，我待會兒再來。」歐陽志遠見組織幹事孫玉梅正坐在沙發上，連忙準備出去。
馬明遠見是歐陽志遠，便道，「志遠，我正找你有事呢，坐吧。」
馬明遠示意歐陽坐下。
歐陽在孫玉梅對面坐了下來。
孫玉梅是與歐陽五年前一同考入龍山鎮的，那批人現在留在龍山鎮的就剩下他們兩人，也是龍山鎮目前的中堅力量。歐陽是老闆劉軍的人，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孫玉梅，一直在龍山鎮擔任組監幹事，馬明遠的所有材料，都由孫玉梅一手操辦，是龍山鎮的筆杆子。孫玉梅的沉浮很深，平日里表現的不爭不搶，似乎除了寫材料，大大小小的事都與自己無關。
但今天歐陽志遠顯然發現了一些不同，一來是馬明遠在工作時間，幾乎從來不會閉著辦公室門談事，二來是平日穿著普通的孫玉梅，今天卻穿著一身旗袍款的連衣裙，卸下了厚厚的近視眼鏡，替而代之的是透著一絲嫵媚的美瞳。那雙修長的腿，更是著了肉色絲襪，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與往日里那種因為熬夜寫材料而憔悴的模樣截然不同。
歐陽志遠似乎明白了什麼，也許老闆劉軍出事，身為馬明遠親信的孫玉梅，有足夠的的信心取代自己，成為這次換屆龍山鎮推選副科級領導職務的首選。
畢竟兩人一起踏入龍山鎮的大門，這些年來，也建立了深厚的同事友誼，歐陽志遠還是很客氣的向孫玉梅點頭微笑。
孫玉梅也向歐陽點頭示意，不過微笑里卻帶著一絲異樣，特別是那雙帶著幾分嫵媚的眼睛里，還刻意流露出了幾分憐憫和惋惜。
貓哭耗子假慈悲，裝！繼續裝！
歐陽志遠心說。
此時的馬明遠，正端著茶杯，輕輕吹著氣，暗暗觀察著兩人，似乎並沒有什麼急事找歐陽。
氣氛有些沉默，歐陽志遠最先開口道，「領導，您找我有什麼事？」
馬明遠這才放下茶杯，輕輕扶了下眼鏡，沖歐陽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志遠啊，叫你來有三件事……」
三件事？哪三件事？
歐陽志遠心裡犯迷糊，不過從剛才同事們對自己微妙的態度中，他可以斷定，其中必有一件與劉軍被雙規有關。
歐陽志遠有意看了一眼孫玉梅，馬明遠和自己談事，她這麼沒眼力見？
孫玉梅察覺到了歐陽志遠的心思，屁股抬了一下，「馬書記，我待會兒再來。」
「不用，玉梅，你是管組織和紀檢的，聽聽也無妨。」馬明遠擺了擺手。
孫玉梅又坐了下來。
孫玉梅給馬明遠寫了五年材料，搞宣傳出身的馬明遠，過去經常手把手教孫玉梅寫材料，可以說孫玉梅是馬明遠一手栽培起來的一點也不為過。
歐陽志遠從馬明遠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看來他找自己來，果然是與老闆劉軍被規有關。
歐陽志遠沒有再接著問哪三件事，而是等馬明遠說。
馬明遠抿了口茶，輕輕咳了一聲，用略帶惋惜的口吻說道，「唉，志遠啊，你的工作一直乾的很出色，這次換屆，班子成員一直同意向上級組織推你上副科，組織上本來原則上也是同意了，計劃下個禮拜就對你進行考察，不過很可惜啊……」
歐陽志遠聽到這裡，原本僅存的那點希望，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心冷的向墜入了萬丈冰窟一般，但這樣的結果，他也已想到，並不意外，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馬明遠似乎在有意刺激歐陽志遠，突然話鋒一轉，看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孫玉梅，眼神透著賞識之意，接著「不過經過昨晚班子成員一致表決，決定還是要爭取推一名咱們龍山鎮的年輕同志上去，不能因為你上不去，讓上面給咱們龍山鎮空降嘛。玉梅同志是和你一匹的，又是咱們龍山鎮的組監幹事，論資歷和能力，都是很合適的人選，我代表龍山鎮黨委政府已經向上級組織推薦了玉梅同志，組織原則上已經同意了，得讓這個副科出自咱們龍山鎮，不能花落他家，你說是不是？」
歐陽志遠心裡一萬頭曹尼瑪飄過，但還是強壯鎮定，點了點頭，又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向孫玉梅祝賀，「玉梅，祝賀你。」
「別這麼說，組織上還沒定。」孫玉梅謙虛一笑，眼神里卻掠過了一抹得意。
歐陽志遠暗罵，裝什麼逼，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劉軍出事，這個便宜能輪到你撿？
「這是第一件事。」馬明遠接著道，「志遠，本來這個機會是你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歐陽志遠搖頭表示不解。
馬明遠道，「劉軍同志昨天上午被規了，我想你可能已經聽說了吧？」
這不明知故問嗎！
歐陽志遠點點頭。
「劉軍同志年輕有為，來咱們龍山鎮也算是大有一番作為，這幾年咱們龍山鎮的城鎮面貌變化很大，本來這次換屆，劉軍同志接替我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是沒想到會突然出事，讓我非常震驚，想不到啊想不到，劉軍同志出事，我這個一把手也有責任，都怪我給劉軍同志太放任自流……」馬明遠搖頭顯得十分自責，但一絲笑意還是掩飾不住地從嘴角流露出來。
你巴不得劉軍出事！
歐陽志遠心裡十分鄙視地冷哼一聲，他最瞧不起這種兩面三刀的傢伙。
馬明遠接著惋惜地看著歐陽志遠，「你是劉軍同志的直屬幹事，劉軍同志的事和龍山鎮的項目建設有關，志遠你是項目幹事，雖說你是按劉軍同志的安排干工作，沒有你什麼責任，但組織有組織的用人標準，還希望你想開點，不要有什麼思想負擔，你還年輕，工作能力又強，這次沒機會，以後機會還很多。」
尼瑪，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