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後的原因
馬明遠的用意已經十分明顯,劉軍因為插手干預工程建設領域而被規,龍山鎮的項目建設工作肯定要停下來,現在又安排自己接收精神文明這個業務,這不就等於便向的不讓自己再管項目工作,給一個閑職,像垃圾一樣丟在一旁嗎?
樹倒猢猻散,反正晉陞無望,反正同樣是賺工資,閑職就閑職唄,也能有機會多回回家。
事已至此,歐陽志遠只好坦然接受,點頭道,「我聽組織安排,幹什麼工作不是干,組織安排什麼我幹什麼!」
「對嘛,有這個覺悟很好。」馬明遠明知歐陽志遠話里有氣,卻笑眯眯的點頭讚許,還不忘繼續刺激他,「玉梅同志,你得好好向歐陽志遠同志學習吶!」
「我會向志遠同志好好學習的。」孫玉梅一副悉心聽教的模樣。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歐陽志遠一秒鐘也不想再呆下去,說完話,起身向外走去。
從馬明遠辦公室出來,他突然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還是熟悉的辦公環境,熟悉的面孔,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卻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在走向自己辦公室時,遇見的每一名同事,都在有意迴避,隨後遠遠地看著歐陽的背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一切都在一夜之間,隨著老闆劉軍出事,發生了巨大變化。
通過這件事,也讓歐陽志遠徹底認清了現實,看清了人性。在龍山鎮五年,年年評優,歐陽志遠都是榜上有名,是領導號召同志們學習的榜樣,而因為一件與自己關係並不大的事,就因為自己是劉軍的親信,卻讓自己成為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
體制內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但凡人事變動前夕,幾乎所有人都會從不同渠道得到小道消息,在隨後的人事考察中,即便領導不直說,大家也會心照不宣的畫出高度集中的選票,這也正是組織的高明之處。
而關於歐陽志遠因為劉軍的事受到連累,從昨天晚上縣紀檢委對歐陽志遠訓話的第一刻起,就已經在龍山鎮的同事中私下傳開。
歐陽志遠回到項目辦,就連自己平日領導下的兩名新同事,對歐陽志遠的態度也變得十分微妙,雖然還是很客氣的向歐陽志遠打招呼,稱呼他為歐陽主任,但兩人的眼神中卻透出了極其玩味的神色。
歐陽志遠心不在焉地在辦公桌前重重坐下,點了一支煙,過了好一陣子,才努力迫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手頭的資料,向兩人移交后,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搬往對過那棟二層樓。
龍山鎮的精神文明辦就設在那棟樓一樓的一間小辦公室里,精神文明工作平日里本就沒什麼具體業務,說白了是一個閑職,沒有單獨的辦公室,在龍山鎮精神文明辦公室的牌子旁,還分別掛著一塊龍山鎮圖書室、龍山鎮老體協辦公室的牌子,可以說是單位里幾個老同志的天堂。幾個老同志原先也分別呆在重要崗位,因為倚老賣老、混吃等死,被鎮長劉軍上任后,相繼調整業務,安排到了這間辦公室來。
進了這間平日里根本不會有人光顧的辦公室,歐陽志遠知道,自己在龍山鎮已經被邊緣化。
歐陽志遠搬過來時,辦公室里的幾個老同志不在,那幾個老傢伙平日里也沒什麼工作,沒事就結伴去鎮街道上瞎逛。
自己是被馬明遠發配到了這裡,而幾個老同志卻是被劉軍打入了冷宮,自己身為劉軍的心腹,現在落到了這個地步。歐陽志遠知道,自己日後不光要受領導班子的冷落,恐怕也免不了被這幾個老傢伙羞辱。
在被借調走的李靜先前的辦公桌前坐下,一夜之間發生的這些事,讓歐陽志遠感到身心俱憊,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平靜一些,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發生的事,如同電影畫面一樣不斷閃現。
一切來得是那麼猝不及防,原本十拿九穩的副科,卻隨著劉軍的出事被孫玉梅鳩佔鵲巢,不僅如此,反而還被降為一級科員后發配到了龍山鎮的冷宮。
歐陽志遠琢磨著劉軍的出事,絕非偶然,尤其是在即將換屆的這個關鍵時刻,紀委突然帶著線索而來,顯然是有人在幕後擺了一刀,目的就是要將劉軍拉下馬。
那麼,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誰?劉軍下馬,對此人有何好處?
馬明遠?龍山建設大道項目中標的企業老闆?顯然都不可能,馬明遠雖然和劉軍平日里貌合神離,但他是要上任縣委宣傳部副部長,與劉軍並無直接競爭,而企業老闆壓根不可能願意捲入其中,抹黑企業聲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歐陽志遠仔細回憶關於龍山大道廢標重啟的整個過程,突然想到了那次飯局,那次飯局,為了說服漢龍公司棄標,劉軍特意將漢龍公司老闆和第二次擬中標的企業老闆召集來,費盡口舌,才說服漢龍公司棄標,而作為補償,第二次擬中標企業老闆,拿出五十萬來作為漢龍公司的前期花費。關於第二次中標企業的背景,歐陽志遠只是後來一次在老闆劉軍私下喝醉后隱約知曉,是縣副書記王建新打過招呼。王建新做縣委辦主任時,馬明遠是他的筆杆子。
歐陽志遠想到這些細節,頓時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那次飯局,劉軍為什麼會叫上孫玉梅,孫玉梅可是馬明遠的人。老闆劉軍看來是用心良苦,在那件事上向馬明遠做了讓步,通過孫玉梅,讓馬明遠知道,龍山建設大道項目,最終還是讓給了王建新的人,也就是變相的向馬明遠認輸。
難道是孫玉梅?孫玉梅想利用劉軍的倒台牽連自己,進入由馬明遠運作,替代自己上位副科?
歐陽志遠心裡一驚,但隨即又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孫玉梅這妞兒雖然心思縝密,頗有城府,但這件事一旦深究下去,牽連的人很多,孫玉梅再聰明,也不可能幹出這麼糊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