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飛（1）

陽光溫暖卻不刺眼，和煦地灑在慢半拍偵探社裡，陽光透過窗戶將空氣中的細塵暴露，又是一個明媚的清晨。

顧飛懶散地趴在辦公桌上，腦袋枕著自己的小臂，嘴角還懸挂著一縷晶瑩的口水，一不小心就滴落在身下厚重的卷宗上，濕了一片。

房間的內部構造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有些簡陋，房間里只有兩件傢具，一件是放置卷宗的書架，一件就是顧飛趴著的棕紅色辦公桌，書架上面幾乎沒有書，因為一半的書被搬到辦公桌上，另一半則散落在地板上。

「滴滴滴！」

手機的鈴聲響起，顧飛微微皺起眉頭，隨手按了接聽鍵就將手機放置一旁置之不理，繼續埋頭大睡。

「喂，顧飛在嗎？我是王隊！」

「喂，人呢？顧飛？還在睡覺嗎？都幾點了！」

「快醒醒吧，出大事了，趕緊過來一趟！」

「劉康死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熟睡中的顧飛突然驚醒，火速拿起手機，不可置信地問：「你說劉康死了？」

「你終於醒了！」

顧飛不理他的那些廢話，警惕地問：「到底是什麼情況？不會是你們的惡作劇吧！」

「放屁！有拿這事兒搞惡作劇的嗎？自己看電視！」

顧飛掛掉電話，頂著一頭雜草般的亂髮衝到樓下對面街的一間音像社。

「歡迎光臨！啊？是顧飛！大家看好電視機！」

音像社的店長是個看起來很有味道的中年大叔，戴著黑框的眼鏡，嘴唇上還微微蓄著鬍鬚，此刻正組織店裡的年輕店員們阻擋顧飛靠近電視。

顧飛不管不顧，從幾名店員手上，強行搶下遙控器，打開了正在直播的午間新聞。

「……死者名叫劉康，是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的一名警察，據法醫初步推斷，被害人應該死於今日子夜一點到三點之間，據悉，被害人在死亡之前正在調查一起連環兇殺案，而被害人死亡的方式與之前的兇殺案極其相似，有理由相信被害人是死於謀殺……」

新聞還沒有播完，電視就已經被一名店員強行關閉，顧飛也沒有理會，轉身跑出音像社。

新進來的店員看著店長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不禁詫然，平時的店長是個十分淡然的人，為人和善，脾氣溫和，今天之前，很難想象店長也會有如此驚慌的時刻，因此十分好奇。

「店長怎麼突然這麼慌張？」

一名叫阿真的老店員淡淡地說：「還不是因為那個顧飛。」

新店員好奇地問道：「顧飛？就是剛剛那個衝進來看電視的年輕人？他是幹嗎的？」

「不用管他，他是對面樓上那家偵探社的社長，平時就奇奇怪怪的，以後你就會習慣了。」

「對面樓上的偵探社？就是那個叫什麼慢半拍的偵探社？真好笑，一件偵探社竟然叫慢半拍！我還以為它早就倒閉了呢，破破爛爛的，看著像間鬼屋一樣，原來還有人呀！」

「你千萬別小看那家偵探社，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可聽說厲害得很呢！」

「老闆怎麼看起來那麼怕他？」

「還不是因為那傢伙樓上沒有電視，可特別喜歡看足球，所以每逢什麼球賽呀就都跑過來蹭電視看！你也看出來了，他是個怪人，每次他支持的球隊輸了球，就會氣憤地砸電視，僅僅是今年就已經砸三台電視了，所以每次他跑過來，店長才會那麼害怕，主要是心疼呀！」

「老闆怎麼會認識這種奇怪的傢伙？」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店長和他可是老相識了，而且他還救過店長一次，所以店長一直對他很感激。」

「你說他救過老闆是什麼意思？」

「呵呵，你聽我細細道來，大約是三年前……」

阿真正擺開講評書的架勢，店長卻出現在兩人眼前，在他們的腦頂各輕拍了一下。

「大白天背地裡講人好像不太好吧？阿真，張生，現在可以工作了嗎？」

店長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但是卻讓兩人看著心裡有些發毛，二話不說，各自忙了起來，音像店內恢復了平時的秩序。

店長的眉梢掛上一絲憂慮，他推了推鏡框，喃喃自語。

「劉康竟然死了……」

顧飛趕到警局的時候，外面還有一輛救護車，一名不到三十歲的男子被幾名男護士抬到擔架上，看起來受傷十分嚴重，顧飛略有些疑惑這個人的身份，但也沒有停留，直接進了警局。

他剛一進去就被門衛喊住：「誒誒，你不是上次抽大麻的嗎？來警局想幹嗎？」

顧飛淡淡地說：「上次我是在破案的時候想要驗證吸食大麻后的真實反應，只是一場實驗！」

「為了破案的實驗！」顧飛又加了一句。

門衛說：「我不管你是不是做實驗，但是警局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地方，快走快走！」

「是我讓他來的！」王勇從警局裡走了出來。

門衛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沖著他敬禮：「王隊！」

「恩，小劉，他是我叫來的，放他進來吧！」

「是！」

顧飛見到王勇，就急不可待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劉康怎麼死了？」

王勇嘆了口氣，說：「這裡說話不方便，來辦公室，我詳細地跟你說。」

顧飛不是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了，但每次來都很不舒服，這裡的空氣太壓抑。

「很久沒有主動來警局了吧？」

顧飛心不在焉地說：「是呀，上幾次來都是被你們抓過來的。」

王勇輕笑了一聲，然後語調一轉：「顧飛，你在查案那麼有天分，為什麼不考慮重新當回警察？」

顧飛淡淡地說：「我喜歡自由，不喜歡當警察的那些條條框框，而且我現在也可以查案，有什麼不好？」

「可你這樣三天兩頭的被送到警局就很好嗎？」

「我來這裡不是聽你說教的，劉康到底是怎麼死的？」

王勇的眼神略有些暗淡，但稍縱即逝，他心裡也清楚顧飛並不會是個合格的警察，但他的心裡總有一絲期待。

「新聞你看了吧！」

「嗯。」

「那你應該對這件案子有了個大致的了解，三天前，我們警方接到三份線報，分別在閔行、寶山還有松江發現了屍體，兩男一女，都跟老劉一樣，被放進了冰箱裡面。」

顧飛問：「檔案的資料在哪裡？」

原則上警隊的資料是不可以隨便給外人看，但王勇卻毫不猶豫地把資料遞給他，他相信顧飛有能力幫他查出這件案子的真相。

資料裝在牛皮紙袋裡，足足有七十頁，包括四人的屍檢報告以及分析結果。

顧飛將報告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一頁頁地仔細翻閱，他看得很慢也很仔細，絕不能漏掉任何信息。

第一號死者，林大偉，男，29歲，上海市南匯人，死因為胸口粉碎性骨折，碎骨穿過肺部使肺部穿透，導致內部失血過多，致其死地的應該是一把鎚子之類的兇器。屍體的雙腿先被鈍器砸至粉碎性骨折，后被砍斷後再縫合到死者身體上，兇手將之藏於死者家中的冰箱當中。由於死者死後先被暴晒於陽光之中，而後又被冰凍，對死者的死亡時間造成干擾，無法準確判斷死亡時間，經過法醫初步判定，死亡時間大致在10月10日到12日之間。經初步勘察，死者家中為第一案發現場，門鎖沒有被強行打開的痕迹，兇手為死者熟人的可能性較大。

第二號死者，蘇珂，男，28歲，上海市松江人，死因為機械性窒息，根據脖子上的傷痕以及殘留在脖子上的纖維判斷，兇器應該為一根一厘米粗細的麻繩，在案發現場發現了相應麻繩，經過纖維檢驗，麻繩與死者脖子周圍的纖維完全吻合，證實麻繩為兇器。死者舌頭被剪斷，后被塞回口腔，上下嘴唇被縫合，屍體同樣被兇手置於冰箱，並且通過相同的手法混淆死亡時間，死亡時間同樣為10日到12日之間。初步勘察，根據死者衣服上的草屑，推斷第一案發現場應該是距死者所住的小區2公裡外的一座公園。

第三號死者，黃晶晶，女，26歲，安徽省蕪湖人，死因為大面積軟組織挫傷，在死者身上發現無數傷痕，致命的傷痕來自頭部，造成頭骨破碎，兇器推測為類似棒球棍的棍狀物體，死者陰部陳舊性破裂，懷疑死後受過性侵犯，但並沒有在死者陰部發現精液，與之前兩具屍體相同，也被置入於冰箱當中，死亡時間同樣在10日到12日之間。初步勘察，第一案發現場為死者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