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會議

鍾安琦的死訊像龍捲風一樣，很快席捲了整個上海市的警局，刑偵大隊不得不暫時中止了對其他案件的調查，全力調查鍾安琦死亡一案，其中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他的身份背景複雜，更是因為在他的身上還有許多尚未解開的謎題，隱藏在他背後的神秘組織，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警方原本想通過他作為一個突破口，可以獲取大量組織的資料，可現在卻全部化作幻影，警方追查的線路再次被迫終結。

神秘組織的代號為「原罪」，「原罪」組織的成員組成成分極其廣泛，三教九流，都可以成為組織的成員，並以救贖之名，引其成員犯罪，用私刑的手法，對他人造成嚴重傷害，並美其名曰「洗清原罪」。「原罪組織」具體組成成員的身份與數量皆不詳，因為其嚴重違反法紀，並且破壞力驚人，被警方定義為一幫弘揚極端正義的危險分子！

按照鍾安琦當時所犯的罪行，足以被處以死刑，但為了讓他能夠開口，還是判了死緩，被收押在上海第五監獄受刑。

張峻聞接到上面的命令之後，雖然他並沒有跟組織打過交道，但也曾聽阿超不止一次的提起過，他敏銳地察覺到事態嚴重，於是當機立斷，馬上調回了派去調查張語瑩案的全部人手，召喚回警局，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而張峻聞則被局長拉去開會，商討接下來的任務分配，以及相應的對策。

方局長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他坐在會議室里用眼神巡視著所有同事的臉，平時親切和藹的雙眼，現在卻透著精光，沒有哪雙眼睛敢與之對視，一張稜角分明的國字臉，帶著一絲不苟的表情，身著警服，正氣蕩然，他的毛髮很密，頭髮已然斑白，但根根挺拔，像一桿桿銀槍，身材並不高大，但腰桿卻十分挺拔，哪怕在一干訓練有素的警察當中，他身上獨特的氣質也能讓他脫穎而出。

他已經不再年輕，但卻從不服老，如果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他甚至不介意親自出馬。

他召集了警隊里所有的精英人員，欣慰地看著那些年輕富有朝氣的臉，他們是警隊未來之光！

「今天把大家都喊來的原因，你們應該都清楚，前上海市刑偵大隊副隊長，鍾安琦因涉嫌多起故意殺人罪，被起訴入獄，卻在今天上午被發現死於監獄！對此，你們是怎麼看的？」方局長聲如洪鐘，詢問著下面人的意見。

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精壯的中年刑警站了起來，張峻聞認識他，他是虹口區公安局的副局長，名叫楊子雄，頭腦靈活是一把破案的好手，而且身手不凡，曾經連續獲得過三屆警方內部舉辦的格鬥大賽一等獎的殊榮，是個文武雙全的厲害人物。

「我覺得是他背後的那個組織搞的鬼，明擺著向我們警方挑釁，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踐踏警方的尊嚴，先是在警局的拘留室在我們眼皮底下，殺了嫌疑人，然後全身而退，再是連續犯下多起惡劣殺人案，最後甚至將刑偵大隊全部抓起來，簡直是奇恥大辱！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他們輕易逃脫法律的制裁！」

他說完之後，特意看了張峻聞一眼。

他所說的事情，完全是因為前刑偵大隊隊長王勇所犯下的失誤，雖然與張峻聞沒有太大關係，但他現在是刑偵大隊的實際領導者，這番話，明顯是沖著張峻聞而來。

方局長點了點頭，不露聲色的問道：「張隊長，你贊成楊局長的說法嗎？」

張峻聞緩緩站起身來，聲音不大，但卻能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我覺得事情還有待確定，現在法醫報告還沒有出來，就下結論，未免太過武斷與莽撞，我堅持認為，破案的時候不要帶入過多的個人感情色彩，容易影響最終的判斷結果。」

楊子雄的臉上越來越難看，要不是方局長也在，他肯定要讓這個小白臉好看。

「所以，我的建議是，先等法醫的屍檢報告，在此期間，先不要打草驚蛇，既然鍾安琦死在監獄里，兇手定然也跟監獄逃脫不了干係，只要明確了目標，下面要做的就是瓮中捉鱉，這樣既不會多做無用功，浪費警力，又能提升辦案的效率，引人詬病。」

張峻聞的一席話不卑不亢，輕描淡寫地就將楊子雄的挖苦化解，又不露痕迹的進行反擊，話說的滴水不漏，完全找不到任何把柄。

楊子雄鐵青著臉，說道：「張隊長年紀輕輕地，說話倒是很厲害，口才跟戰國時期的趙括有一比呀！」

歷史上的趙括只懂紙上談兵，上戰場之後，被秦軍打得全軍覆沒，沒有半點真本事，如今楊子雄用趙括來比喻張峻聞，自然也是說他經驗不足，沒有實戰經驗，只是個空架子，並沒有任何真本事。

張峻聞也不著惱，坦然受之，相比之下，楊子雄倒顯得有些小肚雞腸，沒有度量。

方局長將一切看在眼裡，讚許地拍了拍張峻聞的肩膀，他對張峻聞甚為看重，當初張峻聞剛畢業的時候，他就有意將他收到自己手下，但又想他能夠在外面好好歷練一下，等時機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將他調到了市局，如今看來，效果顯著，他成長的比預期的還要快，而現在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我覺得小張說得有道理，這樣吧，鍾安琦原來是你們刑偵隊的人，最後也是你們刑偵隊抓起來的，既然事情由你們而起，那你們就負責善後吧，鍾安琦的案子現在全權交給你負責，一定要儘快破案！」

方局長的話語不容置疑，楊子雄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當他的眼神對上方局長的眼神之後，那些話像被噎在嗓子里，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就這樣安排，散會！」

法醫工作室，解剖室。

第一次主刀，的確讓薛晴很緊張，但同時她卻很享受這個過程，在開始之前，她的心臟都在砰砰地跳著，但當她的手上拿到手術刀的那一刻，心卻突然定了下來。

秦歌讚許地看了薛晴一眼，他第一次主刀的時候，可沒有她表現的那麼淡定。

薛晴先仔細觀察著鍾安琦屍體的樣子，只見他的眼球明顯突出，面目猙獰，身體的肌肉僵硬，屍體的屍斑、肌肉皆呈鮮紅色，是明顯的中毒跡象。

秦歌想考一考她，故意問道：「現在光從外表上分析，你會覺得他的死因是什麼？」

薛晴不假思索地說道：「死者身上呈現明顯的氰化物中毒的跡象，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問嗎？」

「還有呢？還能分析出什麼？」

薛晴想了想，說道：「死者的面部徵兆明顯，顯然死亡之前，經過較長時間的掙扎，非『閃電式』死亡，這說明氰化物的劑量應該不多，不至於讓死者馬上窒息，根據死者的身體狀況分析，氰化物的劑量約在2-3mg之間，但具體的還需要進一步的解剖分析。」

秦歌拍了拍手掌說道：「分析的不錯，那你打算怎麼動手呢？」

「既然他是犯人，而且只有他一個人因為氰化物死亡，那應該不是在空氣中吸入氰化物氣體，應該是口服，所以我會先從他的胃部開始解剖，觀察死者的胃部以及十二指腸黏膜的受損情況。」

秦歌微笑一下，說道：「好，那就開始動手吧！」

「嗯！」薛晴輕輕點了下頭，眼神專註的盯著鍾安琦的屍體。

秦歌則一直都在盯著她，他從沒掩飾過自己對她的好感，但也知道兩人並不合適，她需要一個更成熟的男人照顧她，而自己顯然不夠資格，只要能當她的兄長，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就很好了。

她認真工作的樣子真的很美。

一晃神的功夫，薛晴已經完成了胃部解剖，她興奮地喊道：「你看，死者的胃部和十二指腸黏膜都有糜爛的現象，並且有腐蝕痕，他的確是死於氰化物中毒，我猜對了！」

秦歌回過神來，輕輕地拍了她的額頭一下，說道：「這才哪到哪，做法醫最重要的是要嚴謹，最怕的就是得意忘形，一高興起來自己姓什麼都忘了，還怎麼分析死因和兇殺過程？」

薛晴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說道：「知道啦！」

秦歌又問道：「接下來，問題可不只是屍體解剖那麼簡單了，在守衛森嚴的監獄里，兇手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法，能夠使用氰化物殺人？」

「這個……」薛晴遲疑了許久，犯人在進入監獄之前，一定會經過細緻的全身檢查，外來物品一律不能帶進監獄，兇手又怎麼能將氰化物藏在某處而不被發現呢？

難不成兇手並不是監獄里的犯人，而是……

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