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十章吳瞎子護駕走江湖乾隆帝染痾宿鎮河(2)
「皇上使不得!」李衛急急說道:「馬若被砸驚,妁起蹶子怎麼辦?」眼見冰雹越下越猛,大的已有核桃大小,李衛大喝一聲:「都把靴子脫下來頂在頭上!」傅恆此時也顧不得貴人體面,學著眾人連撕帶扯拉下靴子頂在頭上。***乾隆盤腿坐在沙地上。三四個侍衛趕忙圍過來,將乾隆遮得密不透風。驚魂初定,乾隆笑道:「冠履倒置的辦法還真行,今兒李衛反經從權作了好事,把叫化子手段都使上了——李衛,你退一邊去,有他們夠使的了。」話音未落,不知哪匹馬被砸得狂嘶一聲,頓時一群馬哀鳴狂跳,在雨地里跑得無影無蹤。
雹子下了一陣就過去了。但雨卻沒有住的意思,渾身透濕的人們被風一吹,透心刺骨地冷。乾隆凍得嘴唇烏青,傅恆一邊命人去搜尋馬匹,一邊對乾隆說道:「主子,咱們得走路,不然會凍病的。這都怪奴才們慮事不周……」乾隆不等他說完,一擺手向北行去,見李衛追了上來,便笑道:「人人凍得面如上色,怎麼你這病夫倒象不相干似的?」李衛笑道:「下雹子那陣,奴才頂著靴子腳就沒停過步。主子這陣得加快步子,出了汗就不相干了。」
但乾隆已經走不動了,大約因熱身子在雨地里浸得太久,四肢僵硬,活動不開。他極力跋涉著,五臟六腑翻滾沖騰,汗卻始終沒有出來。走在他身邊的傅恆見他臉色不好,便湊近了問道:「皇上,您身上不快么?」
乾隆頭暈得厲害,天旋地轉,咬著牙,勉強地向前走,踉蹌一步,摔倒在地。劉統勛和幾個侍衛驚呼一聲,圍了上來。
「主子!」
李衛等三人見乾隆雙目緊閉,咬著牙關昏迷不醒,頓時慌了神。李衛出了一身冷汗,臉色蒼白,略一沉吟,咬牙道:「快找避雨地方——飛馬通知前站,叫郎中!祛寒、祛風、祛熱、祛毒的葯只管抓來!」傅恆急道:「那邊有一座莊子,你們去!我去通知西陵寺!」說罷,翻身上馬,下死勁朝馬屁股上猛加一鞭,那馬長嘶一聲狂奔而去。劉統勛伏下身子背起乾隆,李衛和幾個侍衛緊隨右側,高一腳低一腳沿著玉米地埂子透迄向村裡走去。村口有一座廟,山門院牆都已倒塌。正門上有一塊破匾,寫著「鎮河廟」三個大字。
眾人七手八腳把乾隆撮弄到神台前,用兒個茶葉簍子搭了一張床,手忙腳亂地將乾隆放了上去。劉統勛命人扳下神龕前的木柵,點火取暖。那火招子被打濕了,哪裡點得著。李衛用手撥弄了一下香灰,見還有幾星未燃盡的香頭,忙從茶葉簍里取出一捧茶葉,放在香頭上,一邊輕輕吹,一邊說:「把神幔取下來引火。」
「去兩個人,打問這是什麼地方,村裡有醫生或生藥鋪沒有?」劉統勛見眾人都看李衛動作,生氣地瞪著眼道:「這是什麼時候,還敢賣獃!」李衛小心翼翼地侍候那火,終於在乾隆身邊燃起一堆篝火。剛從雨地里進來的人們得了這暖氣,頓時覺得十分舒服。李衛看乾隆臉色,已略帶紅潤,乍著膽子掐了人中。乾隆身子一顫,雙眸微開。乾隆嘴唇翁動了一下,李衛忙湊到耳邊,卻聽乾隆道:「朕馬搭子里有……活絡紫金丹,取來……」
李衛輕聲說道:「主子,這事奴才不敢從命。用藥要聽從郎中,已經派人請去了。您這陣子比方才好多了,不妨事的。」他頓了一下又道:「看您這身子骨,無論如何走不得了。依奴才見識,先找一戶人家歇一下,等病好了再走不遲。」
「好吧。」乾隆點了點頭。
用了一袋煙工夫,李衛和劉統勛找到了一座三進三出大院,雖然舊些,卻是卧磚到頂的青堂瓦舍,四鄰不靠也便於設防。劉統勛便前去敲門,手叩輔御環,叮噹半日,那門「呀」地一聲開了,劉統勛見開門的竟是昨夜在姚家老店避債的女孩,不禁驚訝地說道:「呀,是你?」
「我怎麼了?」那少女被他說得一怔,手把門框說道:「我不認得你呀!」劉統勛便將昨晚見到的形說了,又道:「你被你十七爺逼回村子,他還不就為的那幾十兩銀子?留我主人住幾日,病好了就走,你那點債,實在是小意思。」女孩聽了沒語,轉身進去,一會兒又出來,說道:「這院空房間是有,多少人也能住下。只是就我們娘兩個,恐怕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