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蓋棺定論
「阮隊長,讓曾天謝跟徐匯東待在一起真的好么?」李嘉良看著屏幕里各據一方兩人,心裡有些顧慮。
「放心吧。那只是一間普通拘留室,誰會想到我們給了特別優待?」阮豐年自信滿滿地指著屏幕,「看著吧,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話剛說完,馬雲峰就匆匆推門而入,「阮隊長,黎木已經帶到2號審訊室了。」
「嗯。」阮豐年站起身,對李嘉良和馬雲峰吩咐道,「你們倆仔細盯著,不論他們談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都做上筆錄!」
帶著周逸和張冬雨,阮豐年笑容滿面地走向了審訊室,彷彿不是去審問犯人,而是去見多年不見的老友。
站在審訊室門前,阮豐年側身附到周逸耳邊嘀咕了幾句,便留下了他,帶著張冬雨跨進了審訊室。
空蕩蕩的審訊室里,白茫茫的一片,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千瓦白熾燈光芒直對黎木,他面前的牆壁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幾個大字尤為醒目!
阮豐年直接來到黎木的面前坐下,揮了揮手,張冬雨便立刻將白熾燈稍微挪了下方向,以至於讓黎木能夠在強光下抬頭面對。
「黎木?」阮豐年嘴角上揚,輕蔑地笑道,「我接手這個案子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頭號犯罪嫌疑人居然會是這麼年輕,這麼弱不禁風的男孩。」
黎木抬頭,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阮豐年,冷笑一聲,繼而搖搖頭,並沒有打算辯論什麼。
「從我給你戴上手銬、翻查你的住所、帶你來警局、直到現在,你一個字也沒說。」阮豐年也沒有他的長相那般的兇惡,反而異常的溫順,「你這是在默認所有的罪行么?」
黎木再次笑了起來,不過這次的笑容顯得很無奈,「我都不知道你們帶我來的原因,你打算讓我認什麼呢?」
「有個事我很好奇。」阮豐年食指很有節奏地撫摸著下巴,咂咂嘴感嘆道,「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為什麼對警察沒有半點的敬畏呢?」
「天賦人權,人生而自由。」拷在一起的雙手交叉,黎木撐著下巴直視著阮豐年,微笑道,「我沒有需要敬畏你的理由。」
「這樣啊?那……」尾音拉得很長,聲音幅度迅速飆升,阮豐年站起身……
還未站直身子右肩膀就動了,接下來會舉起右手掌……黎木在瞬間閉上眼,頭部也稍微向右下偏了一點點。同時,心裡不禁暗自嘲諷、難道警察都喜歡拍桌子這種粗魯行為?
下一刻,一聲巨響充斥著這狹小的空間,在一瞬間,阮豐年的身上開始散發著狠厲的氣息,「你又有什麼理由殺害那麼多人?」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就連站在阮豐年身後的張冬雨都嚇得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殺人?」黎木終於驚恐地睜大眼睛,眼裡填滿了無辜的色彩,急忙辯解道,「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2018年1月12日晚上八點到兩點,你在哪,在做什麼?」阮豐年咄咄相逼,一眨不眨地盯著黎木。
「在市區菜園路,十二點后在睡覺,至於八點前在做什麼,我不記得了。」沒有半點猶豫,黎木直接回復了阮豐年的問題。
「2018年1月19日晚上同一時間,你又在哪,做著什麼?」阮豐年一臉玩味地看著黎木,似乎對他接下來的話一清二楚。
黎木無奈地笑笑,「警官,既然你都認定我的答案是一樣的,那你又何必問?」
黎木的話一說出口,阮豐年的笑臉立馬就垮了下來,厲聲道,「告訴我!」
「2018年1月19日晚上八點前的事我不記得了,但是十二點我應該是在睡覺。」黎木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2018年2月11日,晚上是什麼天氣?當天的你都做了什麼事?」阮豐年翹起二郎腿,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全然不見數秒鐘前的陰狠。
如果他去當演員,一定會很出色!黎木心裡暗自佩服,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依然很淡定地配合警察的調查,「那天什麼天氣我不記得了,至於做過什麼……不好意思,我也忘了!」
「好吧!」阮豐年顯得很無奈地嘆了口氣,「接下來,我再問什麼,你都會說不記得吧?」
黎木笑而不語,眼睛一直與阮豐年直視,從未轉移過視線。
「我有點好奇。」阮豐年左手托腮,像一個小孩子發現了新奇事物一樣地看著黎木,「為什麼你那麼年輕,記憶力卻那麼差?」
「這個么?……」黎木咂咂嘴,眼睛斜看右上方,皺眉苦思,「好像……我的記憶力並沒有很差啊……」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不記得在那段時間裡殺人的事?」阮豐年不死心,依舊誘騙著黎木。
「警官!」黎木嘆了口氣,沮喪地將頭叩在桌子上,無奈地說道,「第一,我沒有殺人!第二,新陳代謝,時光流逝,那麼久以前的事,試問,誰會對尋常瑣事記得一清二楚?」
「哼!」阮豐年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語氣里有悲傷,也有怨恨,「原來,在你眼裡,抹殺掉一個生命也不過是一件尋常瑣事嘛?……」
「人類的大腦就好比儲存卡,有容量限制,為了讓自己的大腦正常運行,意識唯有將平淡的事淡化成潛意識。」黎木對阮豐年科普著心理學的基礎的同時又不忘為自己辯論,「但是,殺人這種重大的事情是不可能被忘記的!」
「嗯?」縱橫審訊罪犯多年,這種自我辯護的話,阮豐年還是頭一次聽到,不過他還是不放棄初衷,「那你是怎麼忘記的?」
「因為……」黎木眨巴著無辜的眼睛,孩子氣般地抿著嘴,「我沒殺過人啊!」
「是么?」阮豐年突然對黎木的回答顯得毫不在意,斜眼看了看左手的表,嘴角不經意地上揚了一點點的幅度。
阮豐年的變化一絲不差地落在黎木的眼裡,轉瞬間,黎木的眉角也輕不可見地上挑了一絲幅度,靜待著接下來的事。
沉默,審訊室里安安靜靜,三人的呼吸聲在此刻顯得尤為深沉,直到……
「隊長!」周逸突然推開門,拿著一些資料走了進來,臉上的喜悅不言而喻!
只見周逸附在阮豐年的耳邊嘀咕著什麼,而他的眼睛也直直盯著黎木,眼神里充滿了嘲諷!
聽著周逸的彙報,阮豐年緊鎖的眉頭也漸漸鬆開,展現出一副輕鬆的神情。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為什麼?黎木沉住氣,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的表情變化……
阮豐年轉頭玩味地看著黎木,甩甩手上的文件資料,嘲笑道,「陳昊栽在了你的手上,但是,我還沒出全力就抓到了你的罪行!」
什麼意思?難道哪裡出了疏漏?哪裡,還是……誰?這一刻,黎木的心裡慌亂如麻,卻依然保持淡定,面不改色地直視著阮豐年的眼睛。
「沒想到吧?哈哈哈!」阮豐年大笑出聲,「你能在警察的審訊中規避各種問題,但是!你的同伴曾天謝可就扛不住了。」
一甩手,阮豐年將手上的資料甩到黎木的面前,「這是他的供認書,上面有他的簽名和指紋畫押。」
黎木瞟了一眼上面的簽名以及紅褐如血的指紋印,這……確實是阿謝的字!
黎木似是控制不住心裡的慌亂,以至於雙手都開始顫抖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份文件,他無力地伸出手……
啪的一聲,一隻手搶先拿起文件,是阮豐年!
只見他將文件上簽名畫押的那一頁伸到黎木的眼前,「你看清楚,這是不是他的名字!」
黎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文件上的幾項內容:他去S市學習期間,我主要負責監視。
我們每次作案后,特意將現場布置成意外事故,以此來迷惑警方。
他就是一個惡魔!……
阿謝怎麼會出賣我?他不可能讓我陷入不復之地,即使萬不得已,他也肯定是獨自攬下罪責!
可是,這白紙黑字,上面確實有他阿謝的親筆簽名,還有他的手印!黎木清楚地記得他的筆跡!這……
看著沉默不語,無計可施的黎木,阮豐年冷笑道,「你真以為你了解曾天謝了?如果你真的了解他,那現在就不會有這份供認書了!哼哼……」
這麼快,這麼簡單就輸了么?不!!!
黎木的腦子裡開始迅速地回想著懲戒那些可惡嘴臉的人時所發生的一切,試圖找出自己的疏漏,然而,關於那些事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最終,黎木垂下頭,像是認命般地嘆氣道,「他,真的認罪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