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翼而飛
正當我準備拾當拾當回家的時候。
「嘭嘭嘭~」
一連好幾聲爆裂聲響起,猝不及防的,讓我心頭一陣顫動,忍不住扭頭過去看。
今天的煙花,倒是比平時燦爛了一點,花式多變,一串一串,幾乎映紅了半個公園,這威力,得是B級的吧。
比之前那些熊孩子放的C、D級,好看簡直不止一個等級。
世界觀都不同。
我欣賞了一眼,忽然,感覺手上一空,就在一瞬間,我手上只剩一條空繩,黑虎不見了。
我機械的扭頭,盯著剛才黑虎趴的地方,早已空空。
我伸手摸了一下,地上殘留著它的體溫。終於反應過來,蹭一下從石凳上竄起來,四處張往,一眨眼的功夫,肯定還沒走遠。
可是,以我為圓心,半徑三十米的範圍,看不見一條狗。
我一動,準備追出去,忽然,右手食指傳來微微的刺痛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右手食指,不知何時已經破了。
血,湧出來。
我回頭,注意力集中到了石凳上。
亭子空曠,除了石凳什麼都沒有,總不會是一米開外的垃圾桶咬我吧?
看它這麼乾淨帥氣,肯定是無辜的。
「閻王,你沒事吧?」
老鬼跑過來。
我在石凳上搜了一圈,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個,僅剩一半屍身的螺絲帽!
而且,與其說是螺絲帽,還不如說他就是一塊鐵皮,還沒我指甲厚呢。
什麼鬼?
不過,我還是習慣性的將它收了起來。
萬一他娘的邪門大了,這貨最後成了兇手呢!
天意這玩意,誰知道!
「你看見什麼沒有?」
他在遠處觀望,或許能發現什麼。
可是,他卻表情怪異的搖了搖頭。
「我確定,你方圓十米之內,絕對沒有人靠近,而且,黑虎幾乎是在一瞬間,憑空消失了。」
老鬼十分肯定的說道。
我不知道他所謂的憑空消失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我就眨了個眼,黑虎就沒了,期間沒有任何人靠近過,也沒有發現任何掙扎以及牽拉繩子的動作,那麼大一條狗,說沒就沒了。
最最重要的是,為了識破對方的計謀,我還特意在黑虎的腳上印了些紅印油。
只要它走一步,地上就會留下腳印。
可是見鬼的卻是,地上除了它之前踩的四個腳印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現在終於有些理解了,那些人感受著自己的狗,在懷抱里憑空消失時的感覺。
不太好啊!
細想一下,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憑空消失的人,憑空消失的狗,確實不像一個活人能幹出來的。
老鬼一個電話把附近的警察都找來了,幾乎將整個清新公園都挖地三尺,還特意在亭子的地面上跺了幾腳,說是會不會有機關什麼的,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
別說是黑虎了,連毛都沒看見。
我們繼續坐在亭子的石凳上,誰也沒有說話,心情沉重,彷彿蒙上了一絲灰。
這事,是越來越詭異了。
難道真的是十一樓回來複仇?
我很想跟自己說一聲荒謬,可是,我說不出來。
我本來是想證明鬼神之事純屬扯淡,可是,偏偏卻欲蓋彌彰。
回頭再想想我們對兇手的描述,似乎,跟十一樓真的是不謀而合啊。
「判官那邊還沒有進展嗎?」
「還在查。」
老鬼回答我。
噯!
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心累。
「去十一樓家裡看看吧。」
既然這是一條新線索,那就查吧。
老鬼看著我,顯然有些錯愕,就差沒問我是不是撞邪了。
重新回到這棟大廈,忽然脊背有些發寒,一股陰森森的感覺,看什麼都覺得詭異。
管理員用他粗糙並且蛻皮嚴重的手打開了十一樓的門。
掌趾角化症!
一種病。
跟老鬼待久了,我現在看人,都已經回到了器官的年代。
第一眼就是,這人臉色屎黃,有肝病。
那人嘴角有些歪,可能要中風。
媽的,我都想跟自己說一聲~智障!
大門一開,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可是,又夾雜著些很奇怪的香味。
「這裡已經清理過了,恐怕不會有什麼線索。」
老鬼說著,自己卻率先走了進去。
環顧了一圈,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過,他家的落地窗還不錯。
「這棟大廈都是這種格局嗎?」
我不止一次看到這種落地窗,在死者跟阿勇家裡,都有類似的落地窗。
只是,這裡與前面的房子相距那麼近,要落地窗幹什麼?偷窺對面大姑娘洗澡嗎?
管理員點點頭。
「因為房子剛修建的時候,前面的房子都是沒有的,風景還算優美,所以修建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布局。」
「可是,不是修給盲人住的嗎?要落地窗幹什麼?」
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管理員聞言,呵呵一笑,有些尷尬。
「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了你,我們公寓一開始的宗旨確實是這個,可是後來老闆換了,也就沒這個意思了,你知道的,這些做慈善的東西,通常沒什麼油水。這其中的盲人啊,都是房子還沒修好就預定了的。」
我沒有繼續問,因為,我的注意力,被落地窗上的一個類似於弧形的圖案給吸引住了。
「老鬼,你看這像什麼?」
我帶上手套,輕輕的颳了一下,沒有動靜,應該在外面的。
鬼差湊過來,瞅了一會,摸著下巴,一本正經的說了句。
「一個橢圓形的四分之一。」
一本正經得我想揍他。
橢圓形的四分之一,這不是廢話嗎,難道我你還能看成方的?
我仔細觀察了一會,又比了好幾次,終於知道是什麼了。
可是,語言不好表達,於是,我將自己的皮鞋脫下來,在一旁沾了點水,往那個弧形旁邊的位置,將斜邊印上去一點。
「像嗎?」
一模一樣印記,連大小都相差無幾。
「你是說,這可能是一個鞋印?」
「還是一個從外面印上去的鞋印。初步估計是42-43碼的鞋子,也就是,他的身高在175-183之間。」
這只是我以我自己的作為參照物得出的數據,具體的,還需要倒膜回去做實物測試。
我說著,將外面的鞋子照下來,從裡面做了倒膜,並且颳了點回去化驗。
雖然暫時不能確定這個鞋印是兇手留下的,但是,至少一個正常人不會放著平地不走,而去飛檐走壁。
打開落地窗,我探出頭往上瞄了幾眼,看這個鞋印,當時落腳的應該是前四分之一,也就是說,對方是前腳掌落的地,墊腳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當時是借著落地窗在蹬,而什麼情況需要蹬?
他從上面往下懸吊。
如果是從下面往上攀爬,他應該是整個腳掌落地,因為,他需要更大的力道,才能在豎直的牆壁上穩住身形。
可是,天台及死者家裡沒有懸吊的痕迹,他的出發點在哪裡?
這幾天淋淋細雨,就算有什麼蛛絲馬跡都已經被水沖刷掉了。唯一的發現,十四樓的空調,好像有些歪了。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是判官。
「閻王,我黑入死者的facebook,發現跟她來往緊密的男性一共有四人,第一個是她的同事,叫王毅,暫時還沒有跟他聯繫上,第二個是她鄰居,也就是給我們口供的那位作家,第三個是十五樓的律師,不過他十天前就出差去了,今天回來,第四個~」
判官頓了頓,終於開口。
「十一樓的醫生。」
十一樓,又是十一樓,我感覺我們所有的證據,都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你現在在哪?」
我問判官。
「現在在死者所在的大廈,準備帶十五樓回去協助調查。」
「我在十一樓,我跟老鬼現在上來。」
我掛了電話,跟老鬼沖沖忙忙的跑了上去。
同時,判官跟十五樓剛好從電梯出來。判官見到我們,頓時走過來,說明情況。
「我進電梯剛好看到他,他說想回家換件衣服。」
「你們好!」
十五樓穿著西裝,臉色憔悴,有些風塵僕僕,看來確實是剛出差回來。
我們朝他點點頭,一行人由他帶著進到屋裡,倒是沒有什麼霉味,而且,氣流還算通暢,所以,我們也沒有覺得很悶。
既然他也是嫌疑人之一,我自然要認真觀察他家裡的情況,但是,我們沒有搜查令,所以我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裝作隨意看看。
他出差十幾天,可是家裡卻沒有什麼灰塵,而且,餐桌上還有吃剩的速食麵,表面已經發霉了,可是,我翻了一下,水裡浸泡的麵條還沒有完全腐敗,並且沒有太大的臭味。
牆角處還有一灘水,面積不大,容積大約就是一碗,已經蒸發掉一半。上面還有泥漬,我瞟了一眼架子上的花盆,泥土是濕潤的,他一回來就隨手潑了一盆水。
「閻王。」
判官忽然叫住我,手指著落地窗跟牆角之間的位置。
因為沒有陽台,落地窗就充當了一堵牆的功能,為了安全,設計者在落地窗外的下三分之一處設置了護欄。
真的不是我有仇富心理,這樣子真的忒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