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回溯之夢（ 4）

第578章回溯之夢（4）

其實他眼裡沒有她。

哪怕他獨居於句芒山之巔，只有她和他在。

但在他眼裡，她，和這屋子裡的桌椅板凳，酒壺書架，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又或者，她可以跟他那幾本愛不釋手的書比一比。

她是知道的，但她不在意。

他是句芒山的后卿大人，是被人仰望追隨的存在。他溫柔對待所有人，是高貴的仁慈，而非別的。

湛溪仰望他，和所有人一樣。

華溪冷眼旁觀著這小器妖一點點地靠近她的大人，心想，那是當然的，你是一個器妖，若真的生而當為神兵，他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華溪看到現在，一直有點奇怪。

這個夢境是非常寫實的，連他的態度也很客觀，遵循著十幾萬年前的模式，彷彿是情景重演。

華溪可以感覺到那隻器妖所感受到的一切，包括她的心情起伏，肉體感知，她都感同身受。

但問題是，她又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存在，獨立於湛溪的存在。

華溪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她和這個器妖，有什麼關係？

難道她就是湛溪？

是了……焚身烈火，和血祭，好像是有某種關係的。

而且華溪隱隱有一種預感……

她現在所感受的，完全是湛溪的視角，她以湛清的角度去仰視后卿。

那麼，時光如果繼續流逝……那應該，馬上要面對的，是后卿的死。

華溪的預感對了。

那一場戰爭果然很快就來了。

在湛溪的視角中，所有人都是模糊的，除了后卿。

那一戰持續了一天一夜，湛溪在後卿手中不斷地嗡嗡作響，彷彿困獸。

耳邊是不斷的濃重喘息，是他垂死時的掙扎。

后卿是死於神兵不如人……

他有他的驕傲，不願意被敵人割下頭顱領賞，所以拚死殺出重圍，意識恍惚之間逃了出去。

那個過程中湛清不斷地嘶吼，想要掙扎著和他人神合一，讓他脫身保命。

但是她失敗了。

后卿用湛清，自盡了。

他終於將敵人遠遠甩在了身後，體力不支，跪倒在了荒原。

湛清不肯，在他要自盡的時候還在奮力掙扎，甚至擅自化了人形。

他有些錯愕：「湛清，聽話，為吾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你就自由了。」

她還是不會說話，滿地亂爬，想要逃跑，又捨不得他，最終哇哇哭著又爬了回去。

他的臉上全是血，從眼皮上淌落，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溫柔，卻疲憊地半瞌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吃力地抱住他的胳膊，大哭。

「乖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但依然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並非你之過，你性烈，而恰好遇上了這樣的吾，走到今日，是天意。」

不聽不聽，你明明不會輸的，如果你當初不心軟，如果我不反抗，你本來不會輸的！

「或許現在緣分到了」，他無奈一笑，道，「卻是遲了。」

他最終自盡了，湛清為了保全他的尊嚴，成全了他。

那一瞬間華溪覺得自己心口好像也被利刃刺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