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跟我結婚
月底梁玦要去一趟阿布扎比,行程四天。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碌公司增資的事,這次去那邊也是為的這個。
早七點,傅逢朝的車出現在柏琗公寓樓下,打電話給他:「我送你去機場。」
梁玦讓來接他的秘書跟司機先走,上了傅逢朝的車。
傅逢朝是自己開車來的,看著梁玦扣好安全帶直接發動車子。
梁玦好奇問他:「你今天這麼有空嗎?」
「沒什麼事。」傅逢朝說。
這一個月他倆每周最多也就見兩三次面,有時會一起過夜,有時不會。
戒斷療法確實有用,但梁玦總覺得自己快成欲求不滿的那個了,為了能讓自己更好過一點,他得抓緊時間,早日把這攤子事情處理完。
傅逢朝看一眼時間,還早,踩下油門。
「傅逢朝,特地來送我,是不是捨不得我啊?」坐著車梁玦也不老實,有意撩撥他。
「你不是去四天?」
「是啊,周五回來。」
傅逢朝道:「四天而已,我為什麼要捨不得?」
他表現出一副渾不在意的鎮定自若,像當真對梁玦說的「捨不得」嗤之以鼻。
梁玦靠進座椅里,轉頭看向了車窗外,安靜之後說:「這兩個月我們最長一次是三天沒見,超過三天就算我不去找你,你也肯定會來找我。」
傅逢朝裝出來的不以為意下,是對他的處處緊張、隱忍克制,他其實都知道。
傅逢朝沉默不接話,加速踩下了油門,便是默認了他說的。
梁玦早上起得早,有些困頓,閉上眼睛之前最後說:「我也捨不得你,謝謝你來送我。」
傅逢朝回頭,身邊人歪著頭腦袋靠向車門側,已然睡著了。
車到機場剛八點,停車后傅逢朝側身靠過來,幫梁玦解開安全帶。
梁玦沒有立刻下車,抬眼看著他。
傅逢朝提醒:「黑眼圈出來了。」
「我這樣很醜嗎?」梁玦問。
傅逢朝道:「反正不好看。」
梁玦笑起來:「年紀大了,是沒有當年好看了,你可能不喜歡。」
二十歲的時候多青春鮮嫩,他是、傅逢朝也是,現在的他倆都有一身毛病,即將步入中年,確實遠不比當年。
「梁玦,我在意這個嗎?」傅逢朝眉心皺著,並不高興他拿這樣膚淺的標準評判自己。
「我說錯話了,跟你道歉。」梁玦很自然地認錯。
他伸手幫傅逢朝把領帶解開,重新系了個漂亮的結,推上去。側頭靠過去時,像那天在華揚的辦公室一樣,在傅逢朝頸上又吮出了一個過分深重難消的印子。
聽著在耳邊的呼吸逐漸不穩,梁玦稍稍退開,指尖觸碰上自己剛剛弄出來的傑作,很滿意。
他輕聲道:「這麼深的印子,應該能留四天,想我了就看看這個。」
傅逢朝眼裡的光色比先前更深,氣息粗重,緊盯著眼前一直笑著的人。
梁玦的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要不要來一個goodbyekiss?」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尚未落畢,他已經被傅逢朝死死按在了椅子里。
傅逢朝用力扣住了他的手,手指強勢插進指縫間,貼上來的親吻蠻狠兇狠,讓一直主動撩撥的那個難以招架。
口腔里都被掃蕩,灌進屬於傅逢朝的氣息,很像被這個人打上了他的專有標記,梁玦被迫不斷咽著喉嚨,難受又滿足。
最後退開,傅逢朝說:「早去早回,下去吧。」
梁玦又笑了一聲,推開車門下車。
傅逢朝沒有多停留,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華揚今天召開這個季度的董事會會議,九點半開始,傅逢朝在九點之前回到公司。
停車時聽到前方車上下來的人議論:「說起來大老闆跟格泰那位梁總真是一對嗎?怎麼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另一個聲音說:「那誰知道,都這麼說的,聽說寶嶺山莊那個項目又要重啟了,還是跟格泰合作,要引進格泰的酒店品牌,大老闆跟他們老總關係密切是肯定的。」
聊著八卦的職員們沒有注意到他們嘴裡的大老闆就在身後,徑直走進了電梯間。
傅逢朝撿起座椅上樑玦落下的領帶夾,別到自己的領帶上,推門下車。
他先回了辦公室,助理跟進來將今天的會議議程給他,傅逢朝隨便掃了眼,問:「你在公司里有聽到什麼關於我的私生活傳言?」
助理瞥見他領口上大咧咧的曖昧印記,哽了一下,說:「是有些人私下裡議論你和梁總的關係,有流言說有人看過你和梁總在公司會議室親熱的監控,我昨天讓人去保安部問了問,沒有監控泄露的情況,而且梁總上次來我們公司是一個月前了,當時的監控也不會再保留,本來今天正想跟你說這個事。」
傅逢朝問:「還查到了什麼?」
助理道:「監控室有個員工月中辭職了,可能是從他嘴裡傳開的,但視頻沒有真正流出來,應該也是不敢真散播你的隱私。」
傅逢朝淡了聲音:「一個監控室辭職的前員工說的話,且沒有真憑實據,為什麼會傳得滿公司人盡皆知?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助理語塞了一瞬,傅逢朝站起身:「走吧,去開會。」
董事會會議上,各議題一項一項地過。
輪到寶嶺山莊這個項目時,有人提出異議,問傅逢朝:「為什麼又是跟格泰合作?而且按照這個方案上的合作方式,主動權都在格泰那邊,我們等於把地送給了他們,以後發展成什麼樣都跟我們干係不大。」
傅逢朝簡明扼要答:「第一,格泰有實力將這個項目盤活,否則一直閑置那裡也是多餘,第二,盈虧他們自負,就算日後真的沒做起來也同樣不需要我們賠錢,第三,這座山莊按股份算現在很大一部分屬於我家私產,重新開發根本不需要經過公司同意,我是尊重各位,才讓人將這個項目過會。」
周圍議論聲紛紛。
有人猶豫問:「最近公司里一直有些關於你私生活的不好傳言,你能不能跟我們交個底,你和格泰的董事長,是不是傳言中的關係?」
傅逢朝反問:「是與不是很重要嗎?」
另一位董事道:「不是我們有意針對你,你的婚姻狀況本來就該跟董事會報備,這是很正常的流程,而且對方是格泰董事長,與我們既有競爭又有合作關係,牽扯到很多方面的利益問題,這個事情確實比較敏感。」
被十幾雙眼睛盯著,傅逢朝握著手裡的筆慢慢轉了一圈,垂眼很輕蔑地笑了聲。
「勞諸位關心,我也不想我的私事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我和梁總是很正常的情侶關係,我們在一起很多年。私和公我倆不會混為一談,退一步說我倒是想跟他結婚,可惜我們的關係在國內不合法,不會因此產生資產股權上的糾紛,各位大可放心。」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小的的嘩聲。
「那不一定吧,」仍有人質疑,「之前的雲琴島,現在的寶嶺山莊,這兩個項目的開發是不是就一定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合作對象?也許你沒有私心,但以後碰到同樣的事情,無論跟他們合作也好、競爭也好,總難免讓人不好想,你也不能保證自己每次都能沒有私心顧全公司大局。」
傅逢朝點頭:「也是這個理,照你們這麼說還是我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才是最合適的,免得瓜田李下。」
「也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也可以,」傅逢朝說,「我本來就是個後來者,離開華揚都可以,但華揚海外公司是我一手弄起來的,如果我離開就讓海外公司跟華揚本部徹底分家好了,寶嶺山莊我剛說了算我家產業不會給華揚,雲琴島這個項目我也肯定會帶走,其他的都隨你們。」
他話出口,眾人面色大變,紛紛出言相勸。
傅逢朝有和他爸的一致行動人協議書在手,是華揚最大股東,他若一意孤行,誰也阻攔不了。
但誰都知道華揚這些年能快速發展起來是靠的海外公司反哺,傅逢朝若執意要將兩邊切割,於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先前帶頭提出質疑的那位也改了口:「我們也真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問而已,這都越說越沒邊了,華揚最近多事之秋,別再鬧這些笑話給外人看了,還是繼續今天的議題吧。」
傅逢朝目光盯上對方的眼睛,被他盯住之人逐漸心虛,錯開眼。
傅逢朝也移開視線,沒再理會。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會議才結束。
參會之人陸續離開,傅逢朝收起記事本和筆,起身時有跟他關係好的董事笑著調侃:「你就這麼直接承認了,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你信不信這些人走出去,不用半天全公司都會知道你和那位梁總的關係,等到明天基本全臨都都知道了。」
傅逢朝只有兩個字:「隨便。」
全臨都知不知道傅逢朝懶得管,但遠在阿布扎比的梁玦確實在第二天就聽說了事情。
消息從華揚傳到格泰,之後傳到梁玦秘書那裡,很自然地就進了他耳朵里。
梁玦的電話進來時,國內已經是凌晨,傅逢朝剛洗完澡,擦著濕發隨手按開免提。
「傅逢朝,我今天收到了幾十條消息,全是向我打聽我和你的關係的,煩死我了,你為什麼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就說出去了?」梁玦開口便抱怨。
傅逢朝只問:「你會有麻煩嗎?對格泰增資的事情會不會有影響?」
「那倒沒有。」梁玦隨便說著,也許會有股東董事之間的信任危機,但格泰董事會現在被他牢牢把控著,他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至於別的,就算有影響,也微乎其微。
「那你還特地興師問罪?」傅逢朝故意道。
「不能問?」梁玦不平,「你知道外面傳得有多誇張嗎?就你,上次有攝像頭故意不提醒我,別人以為我跟你玩會議室play,你還承認了,我臉不要了。」
「也差不多,」傅逢朝被他的反應逗樂,「確實是你主動坐我身上啃我脖子,放心,視頻沒有流出去,不會有人看到。」
梁玦慢慢吸了一口氣,不再糾結這個:「……那你說想跟我結婚?」
「想是想,結不了。」傅逢朝瀟洒道。
沉默兩秒后,梁玦換了個話題:「你知道是誰故意散播我們的事?」
傅逢朝解釋:「我二叔之前被我逐出董事會,他也是黔驢技窮了,用這種手段。」
梁玦並不意外:「外頭人都說你之前做得太絕了。」
傅逢朝嗤道:「你覺得呢?我要是再做絕點可以把南興區體育館的事整個栽他身上,他現在已經進去了。」
梁玦道:「但你沒有這麼做。」
「懶得做。」或者說不屑,除了梁玦,這裡的所有都讓傅逢朝感到厭倦。
「你真打算把華揚海外公司獨立出去?」梁玦問他。
「再看看吧,即便不獨立,以後我也不打算多管國內公司的事,跟你一樣,交給其他人好了。」
傅逢朝不是很想聊這些,梁玦也不再多問:「傅逢朝,開視頻。」
轉換成視頻通話,梁玦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里,眯著眼看他:「你才剛洗完澡?」
傅逢朝:「開視頻做什麼?」
梁玦坦然說:「不做什麼,就看看你,想你了。」
傅逢朝偏要問:「看到了,然後呢?」
梁玦的手指觸碰上屏幕,像在撫摸他:「這個印子果然還在,傅逢朝,你這兩天有沒有想我?」
傅逢朝注視他的眼睛,不答。
梁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心頭有些發酸:「……不說算了。」
「很想。」在梁玦耷下腦袋前,傅逢朝終於說。
屏幕里的人微微一愣,喜悅自那些酸意里冒頭,瞬間充盈了他的心腑。
傅逢朝輕聲重複:「很想你,梁玦,寶貝,什麼時候能回來?」
梁玦敗在了他這樣的眼神和話語里:「說了周五就回去了。」
「嗯。」傅逢朝點點頭。
這一刻的梁玦竟然生出了一點微妙的不自在,時隔十年後的二次初戀,比當年更讓他臉紅心跳,激情尚未退卻,已經在時間洗滌里化作歷久彌新的雋永。
「傅逢朝,那什麼,國內現在很晚了,你早點睡吧,我掛了啊。」
「梁玦,」傅逢朝卻又開口,「要不要跟我結婚?」
梁玦的手指已經觸上掛斷鍵,聽到這句動作一滯,瞳孔在這一瞬間反射性地睜大,觸及傅逢朝唇角的笑意,他找回聲音:「你在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傅逢朝肯定道。
「你剛說的結不了。」
傅逢朝正色說:「去了外面可以結,不一定有什麼意義,你要是想,我們就結。」
想嗎?梁玦幾乎立刻就給出了答案,當然是想的。
過去這麼多年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現在從這個人嘴裡親口說出問他想不想,他怎麼可能拒絕。
傅逢朝很有耐性地等著他回答。
梁玦終於點頭:「我想。」
傅逢朝眼中笑意加深:「好,那就儘快,等我們可以離開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