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父子夜談

徐輝祖擔心徐欽，不管治沒治好皇后的病，對於釋迦保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可徐輝祖心裡又放心不下這個姐姐，也不希望大姐就這樣香消玉殞。

「等會郎中就會過來了！」李氏坐在那裡，不高興的對著徐輝祖說著。

徐輝祖沒做聲，一邊是姐姐，一邊是兒子！

不過，若是治好了，徐輝祖也清楚，兒子估計是不會死了，大姐不會允許朱棣殺他兒子的，但是他自己，朱棣永遠不可能信任，也會永遠派人盯著，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殺了！以絕後患。

徐輝祖不怕死，可，作為父親，他就是擔心自個唯一的兒子。

徐欽剛剛滿十六歲，還未定親呢！女兒都成親了，也生子了，無需自己擔心。

若是親眼能夠看到兒子成親，生子，那是多幸福的事情！

沒一會，郎中來了，李氏讓郎中給徐輝祖把脈，郎中非常震驚，一直打聽是何方杏林聖手出手了，希望徐輝祖引薦。

因為之前徐輝祖的病，都是他治的，兩個月前，他就斷定徐輝祖活不過半年。

可現在一把脈，徐輝祖居然好了，只是身體還有點虛弱，開幾幅調理的葯便可。

徐輝祖當然不會承認是別人治好的，只是說自己身體底子好，硬抗過來的。

他知道，錦衣衛不會相信的，朱棣也不會相信，定會派人來調查。

待郎中走了一會兒，徐輝祖便回到了書房，書房裡面有一個爐子，爐子是徐欽給他做的，之前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躺著。

爐子已經燒了，很暖和，徐輝祖坐下來，拿著書看著。

徐輝祖其實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酷愛兵書，也酷愛排兵布陣。

而李氏此刻到了徐欽三姨娘這邊，此刻徐欽正在吃飯呢，三姨娘在給徐欽夾菜。

徐欽看到了李氏過來，連忙站起來。

「坐下吃你的！」李氏微笑的說著，三姨娘陳氏也笑著說道：「姐姐，老爺氣消了？」

「差不多了，這會在書房看書呢，我讓丫鬟家丁們盯著！」李氏拉著陳氏的手坐下來，接著看著在吃飯的徐欽笑著罵道：「你臭小子也是，沒事拍打你爹的屁股幹嘛？你爹不氣才怪！」

「嘿嘿！」徐欽坐在那裡吃著，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郎中可來了，怎麼說？」陳氏微笑地看著李氏問道。

「好了，再吃幾幅調理的葯便好了，我讓人去抓藥了！誒，這顆懸著的心，可算是放心了！」李氏嘆氣說道。

之前徐輝祖一直病著，還說命不久矣，整個府上上上下下都陰沉沉的。

「好啊，好啊，保兒，和姨娘說，想吃什麼？晚上姨娘讓人給你做！」陳氏一聽，開心的不行，立刻對著徐欽說道。

「晚上去二姨娘小院吃，二姨娘交待了！」徐欽笑著說著。

三個姨娘對自己，視如己出，對自己都是偏愛有加，即便是那些姐姐還沒有嫁出去的時候，自己永遠是最受寵的，好東西，姨娘們永遠會先想到自己。

中午，徐欽在小院門口安排了一個家丁，自己躲著書房裡面睡大覺。

晚上，徐欽在二姨娘秦氏小院里中吃飯。

飯後，徐欽只能回到了自己書房，古代就是這點不好，沒有電燈，更沒有手機，坐在書房也是無聊，睡又睡不著，只能躺在書房的軟椅上，旁邊擱著一杯茶，悠哉悠哉的陪著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聊天。

直到夜深了，徐欽才回到卧房睡覺。

半夜，一把刀挑開了徐欽卧房的門栓，推門進去，關上門，接著走到了桌子旁的油燈面前，用火摺子點燃油燈。

轉身就看到了徐欽躺著那裡，不由的微笑著，徐步走去，在徐欽的床邊坐下。

接著伸出右手捏著徐欽的臉頰，另外一隻手，瞬間蓋住了徐欽的嘴巴。

「嗚嗚嗚嗚！」

「噓噓~~」

徐欽被捏疼了，睜眼剛剛想要大叫，就看到了對方做了噓聲的手勢，仔細一看是老爹徐輝祖！

徐輝祖此刻鬆開了手。

「爹，你幹啥，伱嚇死我了！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來我這邊作甚？哎呦，疼死我了！」徐欽坐了起來，同時摸著自己的臉頰抱怨著。

「兔崽子，你不是躲嗎？這會兒躲哪去？」徐輝祖一聽，對著徐欽就扇了幾下。

徐欽連忙用求饒道：「爹，我錯了！」

「兔崽子！睡過去點！」徐輝祖對著徐欽催著。

徐欽不懂，不過還是往裡面挪了挪。

「咱爺倆說會話，估計，明日就有事情要發生，爹要提前交待你一些事情！」徐輝祖脫掉鞋，上床坐在徐輝祖旁邊。

徐欽看著老爹，這都多少年沒有和老爹一起睡過覺了，於是不解的問道：「啥事？」

「釋迦保，還記得五年前爹交待給你的話么？」徐輝祖坐在那裡，扭頭看著已經長的比自己還高，還比自己帥，還比自己年輕的兒子問道。

「記得，惹事，打架，不要消停，要讓陛下和天下人都認為我是扶不上牆的紈絝！」徐欽認真的點了點頭，這話他是記在心裡的。

「嗯，明白為啥不？」徐輝祖微笑的點了點頭，再次問道。

「明白，朱棣不放心爹！」徐欽點了點頭。

「啪！」徐輝祖對著徐欽的腦袋就來了一下，道：「叫陛下，朱棣是你叫的？」

徐欽摸著腦袋，鬱悶的看著徐輝祖嘟囔道：「你自己天天這麼喊！」

徐輝祖嘆氣一聲，道：「是啊，朱棣不放心爹，你若聰慧，英明，朱棣就更不放心我們父子了！」

徐欽也不說話，就是安靜的聽著。

「釋迦保，你記住爹的話，從今日起，你要繼續惹事，這輩子都要惹事，打架，你除了謀反的事情不幹，啥壞事都干，吃喝嫖賭，打架鬥毆，樣樣都來，哪怕是看到了太子，你心情不好，也衝上去踢他幾腳！」徐輝祖扭頭，一臉嚴肅的看著徐欽說道。

「啊，爹，這，這！」徐欽一聽，震驚的看著徐輝祖。

「記住了沒有？」徐輝祖盯著徐欽問道。

「嗯，可是，一輩子嗎？」徐欽還是一臉為難的看著徐輝祖。

「一輩子！」徐輝祖還是嚴肅的說著，徐欽只能點頭。

「他朱棣，當年裝瘋賣傻四年才有機會奪這個天下！這四年，也讓他誰都不敢信任，誰都不信，哪怕是太子他都不信任！所以，釋迦保，對他的話，你也不要信，若是有朝一日他對你好，你更要警惕，更要惹事，這個時候的他，更危險！

你想想看，當初投降的那些文臣武將，現在活下來幾個？帝王就是如此無情的，但凡有一點可能，不，但凡有這個能力撼動他的地位，他就會殺了，即便那些人沒有這個心！有這個能力，朱棣都不會留著！」徐輝祖嚴肅的看著徐欽說著。

徐欽一聽，仔細的考慮著，發現確實如此，當初開門投降朱棣的那些文武大臣，現在還真沒有幾個活著的。

「想要保住我們這一脈不絕，你就要惹事，現如今，軍中的那些將領，很多都是你爺爺的部將。

你爹當年在好幾處練兵，整個大明各處，也都有你爹的部將。你說，你若不惹事，不讓外人覺得你是胸無大志，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人，朱棣能留我們父子？

現在建文帝下落不明，他擔心，某個時候建文帝大手一揮，各地從者如雲，你爹我對軍中影響如此大，你說他怕你爹把他從皇位趕下來么？」徐輝祖對著徐欽繼續說著。

徐欽聽后，點了點頭接著問道：「爹，你會不？」

「臭小子，不是爹會不會，是爹有這個能力，朱棣不能允許有這樣能力的人存在。他可不是順位繼承，而是謀逆，他害怕！」徐輝祖瞪了徐欽一眼說道。

「嗯！」徐欽只能點頭，這些他當然知曉。

「哎！」徐輝祖突然嘆氣，接著用手撫摸著徐欽的腦袋，感嘆道：「你比爹年輕時候更聰明，爹倒是希望你傻一些！」

「嘿嘿。」徐欽聽后，笑了起來，接著道：「反正以後我每日起來要提醒自己，我是紈絝子弟，是吧？」

徐輝祖聽后，對著徐欽的腦袋輕輕拍了拍：「臭小子，裝傻很難，裝一輩子傻子更難！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做到！」

「切，以後我每日起來，對自己說三遍，我是紈絝，我是紈絝，我是紈絝，然後出門就打架去！我不會裝傻，我還不會打架么？」徐欽笑了一下，得意的說道，自己裝了四年了，裝的非常好，以後估計更好。

「嗯，苦了你了！」徐輝祖心疼的看著兒子說道。

這孩子從十二歲開始，幾乎是天天打架，前些年幾乎是每天一身傷回來，後面好一些，但是還是每月都會受傷，兩個月前，是被人抬著回來的，昏迷了一日才醒來。

徐欽也只是笑了笑。

「明日要去國子監讀書吧？打架去！」徐輝祖笑著撫摸著徐欽的腦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