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112)
「你可以試試看。」陳聞也咬肌發緊,臂上力度更強硬了些,「我不介意現在就把你送進監獄。」
顧司允呼吸不上來,掙扎著伸手抓他的手臂,陳聞也卻根本不卸力,反而越抵越緊,就在顧司允覺得自己有可能真的要窒息之時,一道溫婉平和的女聲打斷了這場對峙。
「阿也?」
陳聞也被點了名字,倏然收回手臂,咬了下唇,眼神從好整以暇的梁寧坤臉上飄向許馥,低聲道,「……姐姐。」
顧司允被放開來,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咳嗽,咳得他眼角都潤濕,他在那朦朧之中抬起眼來,望向許馥身邊英俊陌生、眼神溫和的男人,然後頓了頓,勉強整理了下衣領,道,「許醫生。」
他張口一說話,沒忍住又咳了幾聲,才舒一口氣,道,「你弟弟脾氣挺暴躁啊。」
「對,他很不好惹。」許馥笑笑,語氣關切,臉上卻沒有一絲關心的意思,「你沒事吧?」
「沒事。哦——你就是許醫生的男朋友吧,」他作恍然大悟狀,走向梁寧坤,伸出一隻手來,「你好你好。」
梁寧坤下意識地伸出手來與他相握,微微蹙眉,「啊,我不……」
「許醫生告訴我晚上要和她男朋友吃飯來著,」顧司允直接打斷了梁寧坤的話,笑著瞥了眼許馥,「是吧,許醫生?」
許馥懶得多和他解釋一句。
她唇勾著,笑意卻不達眼底,只道,「是呢。沒想到在這裡也能碰見您,實在太巧。」
「太巧」兩個字咬得稍重,顧司允卻像完全沒聽到,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確實,我們也算是比較有緣分。」
「那這會兒緣分正好盡了,」許馥收起笑意,直白地道,「我們已經吃完了。就先告辭了。」
她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陳聞也,道,「走了,阿也。」
第75章
許馥與梁寧坤告別,把車鑰匙拋給了陳聞也,然後徑直坐上了副駕駛位。
陳聞也沉默地望著她背影,跟在她身後上了車,啟動車子。
兩邊的景色緩慢地倒退,陳聞也在許馥的沉默中,也開始緩慢地倒帶回憶,然後終於張了口,「我……」
「沒事,好好開車。」許馥望著窗外,神色恬淡,語調也溫柔,「回家再說。」
他偏頭看她一眼,又望回前方,語氣很確認,「你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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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生氣。」
「你明明就生氣了。」
「我都說了我沒有生氣!」
最後一句話,許馥發覺自己根本已經帶上了百分之百的怒火。
……怎麼這麼討厭,陳聞也,非要吵架是不是?
他不嫌吵架丟人她還嫌呢。
許馥勉強壓抑著,重新拾回臉來,道,「好好開車。」
陳聞也根本不聽她的。
車被他打了雙閃,靠邊停了下來。
「姐姐,」他握著方向盤,表情嚴肅地向她解釋,「顧司允是領航科技的CEO,也可以算是我的競爭對手。他的發家史非常黑暗複雜,本人也很危險,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我不想你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你覺得我和他有什麼過多的接觸了么?」
「我當然沒有這麼覺得。」陳聞也蹙著眉,恨恨道,「是他像狗皮膏藥一樣追求你。」
「那你何必要給我打這麼一個電話確認呢?」
「我是在確認你的安全。」
「電話的第一句,我就告訴你我和梁寧坤在一起。」許馥總算側過頭來,悠悠地望他幾秒,問,「那時候還不足以確認我的安全么?」
陳聞也拳頭髮緊,「但顧司允果然在跟蹤你。」
「他跟蹤我,也不止這一次。」許馥道,「也就是在小區門外徘徊的水平。如果他真的敢再向前一步,我會第一時間報警。」
她拎了拎身旁的手提包,「防狼噴霧、警報器——我帶得都很齊全。」
「但我還是擔心。」陳聞也急急道,「萬一真的出了點什麼事情可怎麼辦?哪怕只是萬一,哪怕只是假設性地想想,我就覺得幾乎活不下去。」
他望著那手提包,頓了頓,又道,「……而且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你自己可以準備這麼多東西,卻從來沒有告訴我他跟蹤你的事情?」
許馥蹙起了眉,「告訴你做什麼?畢竟也沒有發生什麼危險,而且我有自保的能力,沒有必要多麻煩一個人來為我擔心。」
「麻煩?這怎麼能叫麻煩?」陳聞也被她點燃,「為你擔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根本就是因我而起,我都還沒說是我給你添麻煩,你怎麼可以這樣想?」
「好了,我知道你很擔心。我很感謝你的擔心。」許馥眉目平和舒展,問題卻直搗紅心,「但這不足以讓你明明知道了我和梁寧坤在一起,仍然在電話里強調『馬上』來接我。」
她問,「你根本就不想讓我和梁寧坤風平浪靜地把那一頓飯吃完。是或不是?」
陳聞也咽了咽嗓子,剛剛的理直氣壯像被撐破了的氣球,他悄無聲息地避開她的目光。
沉默半晌,他垂著眸,收斂了情緒,終於開了口,「……梁寧坤是不是喜歡你?」
這個問題許馥在今天之前還完全回答不上來,她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陳聞也說「不知道」,說她覺得沒有,說是他多想,但偏偏今天的現在不可以。
她只能「嗯」一聲,轉開視線,餘光看到男人顫顫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喜歡你,你明明也知道他就是喜歡你。」陳聞也驀然開始委屈,眼神也受傷,「所以我討厭他,也討厭他和你一起單獨相處。你會對他笑,還會和他愉悅地聊天,我確實很不開心。」
他越說越委屈,「而且你為什麼是和梁寧坤吃飯,要告訴顧司允是和男朋友一起?他問你梁寧坤是不是你男朋友,你還說『是』——」
「陳聞也,」許馥打斷了他,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再努力剋制,也還是正在進行一場戀愛多年都從未經歷過的衝突,而如今二人對峙吵架的樣子好像和她的父母也沒什麼兩樣,這讓她感覺嗓子發乾,喉嚨也發緊,「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她努力尋找自己的理智,「我和梁寧坤是真的有事情要談。我不可能因為你不開心,就去減少一些必要的社交,更沒有興趣和不必要的人去解釋那麼多廢話。」
「……我知道了,」他很快啞了火,低低道,「對不起。」
「……沒事。」許馥笑了笑,好像毫不介意。
她偏過頭,道,「好了,回家吧,今晚要早點睡,我明天還要早起出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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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許馥回到家后一切如常,連笑意都沒有減少,就像把這一頁完完整整、不留絲毫痕迹地揭了過去,但陳聞也的心裡還是慌張。
這種七上八下地忐忑,讓他完全沉不住氣。
晚上的時候,她還能以「困了」「先睡覺」之類的原因安撫住他,等到了第二天早上,這些借口通通失效,陳聞也開始忍不住地跟在她身後連環追問。
「你在想什麼?姐姐。」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你擔心我,我知道,」許馥已經準備出門,檢查了一遍陳聞也給她收拾的行李箱,發現他心非常細,對日期也敏感,甚至幫她放好了衛生巾和暖寶寶,笑道,「這都能記得清楚?」
「怎麼會記不清楚,」他從後面環抱住她,腦袋在她發頂蹭,「這是你最愛欺負我的日子。」
許馥有點心虛地輕咳一聲。
確實,她總是在姨媽期莫名其妙的來勁,又知道他不能拿她怎麼樣,於是無所顧忌,特喜歡說一點中聽的話,耍一點帶感的手段讓他難受到團團轉,冷水澡洗了一個又一個,最後在等他實在忍不住,求她纏她的時候才勉為其難地用手幫他解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