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95)
兩人打架拳拳到肉,眾人一哄而上,才勉勉強強地將兩人拉扯開,陳聞也蹙著眉走過來,張口就帶著冰冷的怒火,「你倆搞什麼?」
像什麼樣子,竟然挑許馥在的時候打架!
還有點兒人類的理性嗎,兩隻狗嗎?
「阿也,你今天來了正好,人贓俱獲!」凌祺道,他試圖突破人牆,但幾個人狠狠擰著他,不讓他輕易動作,只能惱怒地又沖胡云翼大吼大叫,「別裝了,我都看到了,你女朋友就是顏盈!」
「是顏盈怎麼了?」胡云翼擰緊濃眉,「你認識顏盈?」
「你說是顏盈怎麼了?」凌祺哼笑一聲,「我何止認識她——她現在在領航科技什麼地位,你不知道?」
他越說話音越低,「她和顧司允什麼關係,你不知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她男朋友啊?白痴——」
「你不許這麼說她!」胡云翼越聽喘氣聲音越粗,他發了狠,「我警告你,凌祺,你再說一句話我今天真的會打你——顏盈不是那樣的人!」
「阿也之所以會聾掉,都是你們串通好的,是你們搞了他的車才會這樣——」凌祺喊著喊著聲音就帶上了哭腔。
陳聞也眉頭擰緊,冷聲道,「不要鬧了,凌祺。」
大家望望陳聞也,望望胡云意,一時都沉浸在震驚中。
制著凌祺的動作放輕了些,他抓住了這個機會,如獵豹一般往胡云翼身上撲,揮拳就往他臉上砸。
這次胡云翼毫不示弱,也完全不放水,猛地也向他衝過來,人群徹底混亂起來,但凌祺的拳頭還沒砸到胡云翼臉上,人就重重地往旁邊栽了出去。
「叫你不要鬧了。是你聾了還是我聾了?」陳聞也一腳將他踹飛出去,惡狠狠道,「人家談個戀愛,用不用你在這裡陰謀論?內鬼的事我早就處理了!」
凌祺往地上一躺也不起來了,他對陳聞也不能繼續賽車一事耿耿於懷,如今又生氣又委屈又覺得丟人,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挨了陳聞也一腳,心情極度悲傷。
但陳聞也不放過他,他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力氣大的他齜牙咧嘴起來。
這力度,和胡云翼給他一拳也差不多了。
陳聞也難得平心靜氣,「我會聾,是因為我自己,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你要學會接受現實,凌祺。」
「但要是你車沒問題,你絕對不會莫名其妙地就沖那事故車奔去!」凌祺紅著眼睛,他就是想不明白。
「媒體還說什麼你為了救人,都是狗屁!你難道會操心那事故車的死活么?你根本就不可能管這閑事——你是什麼觀世音菩薩么?聖母瑪利亞?」
他太了解陳聞也,知道他實在是個冷心冷肺的人,當時的事故車可是想要他的命,陳聞也怎麼可能去救他?他不笑著看對方死就算是夠善良了。
而且就算爆炸了,傷到觀眾席也是小概率事件,他認為陳聞也才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這樣的突發事故在賽車場上可太多了。
阿也那麼想要奪冠,他的一生都在為冠軍努力,怎麼可能會為了這樣根本不一定發生的小概率事件賭上自己的職業生涯?
「行了,閉嘴吧,你還不夠了解我。」陳聞也很難平心靜氣了,他懶得理他,「我就是聖母瑪利亞,觀世音菩薩。」
凌祺還想說話,但他的腦袋已經被陳聞也惡狠狠地按了下去。
之所以沒有反抗,是因為他餘光看到陳聞也和他一起彎下腰來,向著面前的胡云翼。
是陳聞也的聲音。
「我替凌祺向你和你女朋友道歉,需要的話可以當面再向她道歉。希望不要影響到你們談戀愛的心情。」
胡云翼正臉色發白地思考著,聞言「啊」地應了一聲抬頭,神色有點驚慌。
他剛剛那一拳力度可沒收著,雖然場面極混亂,但他確定,他絕對打到了人,但是好像……沒打到凌祺身上。
……不會是打到老闆了吧?他怎麼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
而且他還是第一次見陳聞也行此大禮,不知所措地擺擺手,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來話,「沒、沒事……」
陳聞也說完,凌祺的腦袋還被按著,但他自己已經高高昂了起來,像是只即將發怒的孔雀,冰冷地環視了一圈,「凌祺剛剛的話都是在放屁,你們最好不要有什麼誤解,別讓我聽見誰再提起這事兒。」
「商戰是商戰,戀愛是戀愛,領航科技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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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一下噤聲。
凌祺的話不可謂不擾亂軍心,這種桃色新聞好似天生就會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一旦發散再發酵,名聲就會變成搖搖欲墜的莓果,隨時掉落在地,被人踩踏一地鮮紅的汁水。
尤其是女性。
他淡淡道,「都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聽到了,聽到了。」
「嗯嗯,我們也不相信……」
大家立即紛紛表衷心。
「還有,」
「你們現在都給我安安生生,該幹什麼幹什麼,」陳聞也平穩的聲音里終於摻雜了一絲怒火和威脅,讓眾人心底都泛起寒意,「誰敢讓我在我女朋友面前丟臉,我饒不了你們。」
-
許馥走出通道,看到陳聞也站在前面笑著朝她招手。
「這裡,姐姐。」
她輕輕「嗯」了一聲,慢悠悠地往他身旁走,與他並肩而立。
奇怪。
只是這麼一聲「嗯」,和再正常不過的平靜的表情、步伐而已,她臉上甚至還浮著淡淡的笑意,但陳聞也就是不知道怎麼了,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
這種感覺迅速攫住了他心弦。
就像是來自於野生動物的敏銳到詭異的直覺。
他歪過腦袋打量她,思考著,卻實在沒找到端倪。
於是主動問她,「剛出什麼事了么?」
許馥瞳孔隨著他的問題微微縮了下。
「……沒什麼事啊。」她笑意顯得極真誠,更有些無辜,「怎麼這樣問?」
「我也不知道。」陳聞也自己也答不上來,但不太放心,又問,「真的沒什麼事情?」
說著,他伸手來拉她的手,五指偏強勢地節節鑽進她手指尖的罅隙,然後扣在了自己手心。
許馥完全沒有反抗的意思,甚至還稍微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去個衛生間,能有什麼事情。」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勾他的手心,隨意地扯開話題聊了兩句,望向賽場的表情好像還挺期待,卻又猶豫著問,「你耳朵感覺怎麼樣?有不舒服么?這裡會很吵。」
……她原來在想這個么?
說實話,從觀眾開始陸續入席之時,陳聞也就感覺隱隱不大好受。
人潮熙攘,帶來了各種吵鬧無序的雜音。
而這一切通通被助聽器放大,讓他覺得稍有些頭暈。
是不是太久沒來過人這麼多的地方,不太適應?
不太適應可怎麼辦好?
總要適應才行啊。
他不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吧?
而且許馥對賽車比賽好像很期待。
她剛剛很開心,他實在不想掃了她的興。
但她又說不舒服要告訴她——
陳聞也很踟躕,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老實交代。
連同自己的想法和顧慮一起。
「只有一點點,」他誠實道,「但不嚴重,完全可以忍受。我覺得可能是好久沒有來這樣的場合的原因。」
許馥眼睛微微眯起來,「真的只有一點點?」
「真的。」陳聞也肯定道,「就目前來說。」
「這麼想看比賽呀?」
「是啊。總要慢慢適應的,」他小心翼翼地,怕掃了她的興,也怕她刻意地遷就他,笑道,「畢竟好久沒看賽車了,我也很期待這場比賽呢。」
「……這麼想看的話,」許馥眉頭微微蹙了下,又很快隱去,不置可否地,「那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