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鬼

彷彿世界都隨著這個人的離開，而重新煥發了生氣，站在走廊里，都聽到幾間寢室中傳來鼾聲。

以往我挺討厭人打呼嚕的，但今天聽到這個聲音，我卻莫名的覺得安心。

回到寢室之後，我躺在床上看著手中，已經被捏的皺巴巴的卡片，才發現這是一張名片，名片的背景是一座非常古樸宅子，上面清楚的寫著三個大字——逸司閣，下面一串小字寫著這個逸司閣的地址，除此之外卡片上再沒有其他東西。

我胡亂的將卡片塞到褥子底下，卻再也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剛才看到的女人的樣子，反覆幾次之後，我只好拿出手機翻看起來，轉移注意力。

之後連著軍訓一個月，我們也都忙了起來，我也將這件事忘到腦後。

熬到十月一，軍訓終於結束了，我和胖子開心的去包宿，商量好了要連著狂歡幾天，然而才放假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我和胖子包宿回來，都快凌晨三點了，剛進寢室胖子喳了一聲：「小波，這地上……你尿的？」

「你……」

我自然也看到地上的一灘水跡，聽了胖子的話后，剛想反駁，就突然看到自己對床上的被子隆起了一塊，那張床上躺著的是陳樺，應該是他回來弄撒了水盆，才灑了一地的水。

不過看他的樣子，肯定已經睡著了，為了這麼點事把人吵醒很不值當，我搖了搖頭，就小聲催促胖子去睡覺。

胖子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要說什麼，不過最後什麼都沒說，就怕到床上睡覺去了。

我躺在床上和陳樺頭對頭的睡覺，平時也沒什麼感覺，但今天不知怎麼得，我總覺周圍有股很潮濕的味道，像是衣服餿了的味道。

「小波……小波，我冷……水裡好冷……」

恍惚間我聽到自己旁邊傳來陳樺的聲音，始終顫抖著，聽著有幾分可憐。

我閉著眼睛有點不解，這才十月，能冷到哪去？

「把被子蓋上。」

我翻了個身繼續睡覺，根本沒理會這茬。

一覺睡到下午，而且不是被惡醒的，而是被凍醒的。

我忍不住裹緊被子，打著哈欠朝著對床看去，發現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陳樺已經不見了。

「小波……咱們今天別出去包宿了，好好休息一下。」

胖子拎著兩份麵條回來，仰頭看了我一眼，嚇得倒退了一步，小聲說道。

「怎麼了？」

我伸手管他要麵條，下意識的裹緊被子，有點疑惑的問道。

「你臉色特別差，真的，就像……我去日本旅遊時候看到的藝妓的臉色！」

胖子壓了口唾沫，表情特別認真。

我被他說的有點慎得慌，藝妓什麼樣，我沒在現實中見到，但好歹在電視上看到過那種臉上像颳了大白的樣子，心裡忍不住腹誹，覺得著胖子實在太一驚一乍的了。

「你丫才像藝妓！」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掉一身的雞皮疙瘩，拿出手機照了一下自己的臉，待看清自己的臉色時，嚇得差點沒把手機給扔了。

「小波，你不止臉色很差，昨天晚上還說了很久的胡話，一直喊著冷，水裡特別冷，害的我根本沒怎麼睡好。」

胖子見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問題之後，才一臉嚴肅的繼續說道。

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乾笑道：「你聽錯了，昨天晚上是陳樺一直在喊冷，我還勸他多蓋被子，我根本沒喊冷，睡得挺香的。他什麼時候走的？」

「陳燁昨天根本沒回來呀，小波……你別嚇唬我！」

這胖子雖然一身肥膘，但膽子卻不大，聽了我的話之後，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別開玩笑！」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說，這怎麼可能？昨天我和陳樺可是頭對頭睡得，除非自己瘋了……

想到這我腦子裡不由的浮現出了當年看到張老頭，和軍訓之前在衛生間看到那個女人的場景，心裡隱隱冒出一種猜測。

「我沒開玩笑，我敢用我的貂蟬發誓，昨天晚上陳樺肯定沒回來過！」

胖子見我還不相信，立刻梗著脖子，一臉倔強的喊道。

我立刻木在當場，貂蟬是這胖子最近在遊戲里認識的女玩家，胖子自從看到她的素顏照之後，就說今生非她不娶，這傢伙肯定不會用貂蟬開這種玩笑。

難道我昨天真的撞鬼了？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我忍不住抖了抖，總感覺渾身都濕漉漉的，冷氣像是滲入到骨縫裡，任憑我裹多少被子都無法緩解。

「哥們，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胖子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靠在身後的樓梯上，愣是不敢靠近我一步。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裡也慌得不行，不過還是嘴硬的說：「去醫院幹嘛，就是感冒而已，多喝點熱水就好了！」

胖子看著我的樣子欲言又止，小心的靠過來將麵條遞到我床邊，就跑到自己的桌邊吃麵條去了。

我裹著被子強撐著將一碗麵條吃掉，就趕忙下了床，拿著手機走到水房去給大姑婆打電話。

大姑婆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我們兩個寒暄了幾句，我就讓旁邊的叔叔開了視頻，跟大姑婆視頻聊天。

「小波，你這是怎麼搞的？你這是又遇到不幹凈的東西了！」

果然大姑婆看到我的樣子之後，就立刻激動的喊道。

「姑婆，我該怎麼辦？」

我躊躇了一下，趕忙將之前在衛生間遇到那個女人，以及昨天晚上的經歷，和大姑婆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天意呀，原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已經沒事了，結果該來的還是來了！你那個同學多半已經變成了水鬼，水鬼不找替身根本投不了胎，三天之內，他就會殺了你，趁著他現在還沒耗盡你的陽火，你趕緊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找那個人！」

大姑婆非常激動，臉上的肌肉都抖動起來，聲音更是尖銳。

我被嚇得心臟狂跳，愣愣的點了點頭，剛才心中那絲僥倖也徹底煙消雲散了，只剩下恐懼。

匆忙跑回房間之後，我立刻爬到床上開始翻找起來，那張卡片之前被我胡亂的塞到被子底下，現在找起來相當麻煩，直到翻遍了所有的被褥，我才終於找到那張薄薄的卡片。

我激動的拿起那張卡片，確定了一下之後，就趕忙招出毛衣毛褲加棉服給自己套上，在胖子驚恐的注視下，匆匆離開了寢室。

按照大姑婆的說法，再這樣下去我頂多能活三天，第一天被削弱陽氣，第二天被嚇得魂魄不穩，第三天就會被取走小命，想到這我迎著寒風打了個冷戰，同時加快了腳步。

走在街上，我無視眾人像看神經病的眼神，硬著頭皮打了車，就按照名片上的地址趕了過去。

逸司閣坐落在一條偏僻的街上，我被司機丟在這家店門口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愣怔，突然覺得周遭古色古香的街道，讓人有種穿越的感覺。

我快步走到逸司閣的門口，推開面前兩扇木製的店門，走了進去。

又有傻子來送錢了————

剛走進店裡，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怪異的聲音，我本來就戰戰兢兢的，聽到這個聲音不由的嚇了一跳。

我趕忙仰起頭看去，發現自己頭頂上，站著一隻羽毛鮮亮的鸚鵡，看上去十分漂亮。

不知道為什麼，它明明是只畜生，我卻從它的眼中看到了蔑視，那樣子就像是在說，愚蠢的人類！

我撓了撓頭，覺得自己肯定被嚇得精神錯亂了，沒有再理會那隻鸚鵡，我快步走進店裡。

這才發現這是一家古董店，店裡的空間很大，靠著幾面牆擺著古董架，古董架子上面擺著不少件古董，有瓷器、玉器、甚至有幾件青銅器，種類繁多。

「水鬼，還好不嚴重。」

我正四處查看，納悶這店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一個月前，將衛生間那個女人提溜走的傢伙。

「你會抓鬼？」

我轉過頭問完這句話就後悔了，覺得這個問題相當傻，這傢伙都當著自己的面，將一隻女鬼像拎小雞一樣拎走了，他當然會抓鬼。

「但請我們幫忙得收費，上次是你們學校委託我們幫忙的。這次如果以你個人名義的話，那這個費用你得自己付！」

這時從櫃檯後面傳出一個琅琅的聲音，我順著聲音看過去，才發現櫃檯後面的竹椅上面，正躺著一位穿著黑色短髮，淡青色襯衫的男人，這人五官稜角分明，眼睛漆黑的如墨，盯著人的時候，十分有威懾力。

「多少錢？」

我想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然後開口問道。

剛才我什麼都沒說，這個穿皮夾克的，就能看出我的情況，說明他們有能力解決我的問題，所以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費用問題。

「一百萬。」

躺在櫃檯後面的男人，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

「一百萬，你怎麼不去搶呀！」

我差點跳起來，想起自己卡里那一萬三千塊，不由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