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夢醒，眷戀(2)

第44章夢醒，眷戀(2)

「本來還想著等你恢復好了，讓我們的婚禮和你跟楊逸的婚禮一起辦呢，可是這傢伙等不及了，嘿嘿！」小雪笑嘻嘻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洛英奇。

「呵呵，是嗎？」我尷尬地笑著。

我跟楊逸的婚禮？我一時間對這種說法還無法接受，但是又不好辯駁。

「你還猶豫什麼呢？這樣的好男人，為了你整日整夜地守在醫院，從來都未曾放棄過希望，你不嫁給他，我們可是絕對不答應的！」小雪看出了我的猶豫。

「呵呵，被你說得我非嫁不可了似的，他都沒說要娶我……」我黑著心把錯往楊逸身上推。

不過這是真的，我醒來半個月了，楊逸對我的態度雖然萬分體貼，可是關於我們的感情隻字不提。雖然他的言語間會不時地透露著他對我的愛意，但是他從來沒有認真地、正式地跟我說過關於以後。可能他覺得不用說出來，我也能明白吧。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不是真的被逼急了，到嘴邊的話也會被硬吞回去。

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估計早就受不了，又要開始懷疑他的心意了。但是現在的我不會，回去的經歷讓我把他對我的這份感情看得一清二楚，可這並不代表我就能坦然接受。

只因為楊逸還是那個楊逸，夏未央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夏未央了。

我心裡已經被程楓這個名字佔得滿滿的了，雖然我一直在強迫自己去適應這個沒有他存在的時空。

我最近一直刻意地壓抑自己不要去想這個名字，因為我無法跟周圍的人解釋獨自一人忽然默默地流淚這個詭異的現象，更不能把我經歷的這段短得不留痕迹的感情講給任何人聽。

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夠了。把他永遠地藏在心裡，這是屬於我倆的秘密，這個秘密橫跨了一道叫作光陰的牆。

傍晚的時候，楊逸來了，帶著些許疲倦的他一進來就坐在床邊把頭抵在了我的肩上。

我稍稍覺得有些不自在，可還是沒有推開他，畢竟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十七歲的少女了，面對楊逸對我做的諸多親昵動作，我不會也不應該再像當初那麼緊張了。

「今天過得好嗎？」他輕聲地問我。

「嗯，下午小雪和洛英奇來了。我還幫她挑了結婚的禮服，他倆好幸福的樣子，真好。」我像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彙報著。

「是啊，你一天不醒他倆的婚就一天結不成，洛英奇都愁死了，呵呵。」楊逸幸災樂禍地笑道。

「你怎麼知道？」

「洛英奇經常陪我喝酒啊，我倆是難兄難弟，他還叫我給他當伴郎呢！」楊逸隨口回答。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小雪原本打算和我一起辦婚禮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了，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雖然這樣想，但我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笑著沉默了。

楊逸抬起頭，一雙深邃的眼睛開始盯著我，彷彿看穿了我心中的各種「小思量」。

「走，咱們出去散步吧！把這身病號衣服換下來，我帶你去個地方。」楊逸忽然說。

我乖乖地遵循了他的指示，自從醒過來之後我一直這樣，對他的話都是言聽計從。可能是經歷了太多事情把性格的稜角都磨沒了吧，又或許是我發自內心地對他懷著一份愧疚。

楊逸開著車載著我在夜色流光的馬路上行駛，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

來到一個高級的住宅公寓小區，他領著我走進了一棟樓，電梯一直到最高層十六樓停下，他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進來看看。」楊逸攬著我走進了那扇門。

是一套非常不錯的公寓，寬敞的客廳，盤旋而上的樓梯上面是個小閣樓，屋子裡的裝潢很新，簡約而有藝術感，所有的傢具電器一應俱全。

「這是，你的家？」我問。

不得不承認，其實對於十年後的楊逸以及他的生活狀態，我幾乎沒有任何了解。

「你看這是什麼。」楊逸拉著我走到樓上，指了指辦公桌旁邊的書櫃。

裡面好多英文書，好熟悉，這都是我的書。我驚訝地轉頭看著楊逸，他一臉的寧靜。

「我已經把你租的那間公寓退了，你的東西也全都被我搬了過來，其實也不多，除了一些衣服就全是這些書了。」楊逸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淡然。

「啊，我住院那麼久，確實不應該放著那間公寓空在那兒。」我努力地梳理了一下思緒。

「你再來看這裡。」楊逸又拉著我的手走下樓梯，來到樓下客廳的巨大落地窗前，他拉開雪白的窗帘。

一片寬敞的平台出現在眼前，他打開玻璃門，牽著我走到門外。微涼的晚風拂面，我看到了掩映在樓宇間的夕陽。橘紅色的光線斜斜地灑在陽台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金燦燦的一片漣漪。

這個感覺好熟悉，就像是楊逸把當年在學校樓頂的秘密花園搬到這裡來了一樣。

「未央，這是我們的家，喜歡嗎？」楊逸輕柔地問。

這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問，卻讓我的心猛然一顫。

「我們的家？」我難以置信地重複著。

他這是在向我求婚嗎？3.「對，我們的家，我準備了很久。本來想等你出院那天給你個驚喜的，可是剛剛看到你那個樣子，我就知道你等不及要我給你個交代了。」楊逸的眼神告訴我他完全看透了我剛剛的心理活動。

「你瞎猜什麼，我才沒那麼想呢！」我故意把臉偏向一邊，不敢看他的眼睛。

無論多少年過去，我始終是不肯認輸的那個耍賴鬼。

楊逸嘴裡發出一聲淺笑，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是在向我昭示他的勝利。

「那算我自作多情好了。不管怎樣你先回答我，這個家你喜歡嗎？」楊逸看到我的沉默終於投降了。

「你的這個問題太狡猾了，我拒絕回答。」我依舊躲閃著他的眼神。

「唉，無論過了多少年，你怎麼都始終長不大呢？」楊逸無奈地笑著，走到了我面前。

他的臉正正好好地擋在我的面前，而且距離非常近，讓我完全無法無視他的存在。

「夏未央小姐，你還記得當年你和我打過一個賭嗎？高考誰考得好，對方就要答應他一個要求。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直都沒兌現呢，該不會想要一輩子耍賴吧？」楊逸的眼裡跳躍著炙熱的火焰。

當年的打賭，終於到了要算賬的時候了嗎？可是我不確定到底誰贏了。

「我當然不會耍賴！可是，是我輸了嗎？我記不清了。」我執拗地說。

「唉……當然是你輸了，要是你贏了還能忘？早就牽著我的鼻子要我兌現承諾了！」楊逸嘆了口氣說。

這麼說來，高二之後的歷史什麼都沒變嗎？我們還是上了同一所大學，高考成績他還是比我高了三分？

「真的是我輸了啊……」我後悔自己當年的自作聰明。

沒事打什麼賭啊！鐵打的歷史都擺在那兒，我這分明就是自投羅網啊！

「好，既然承認了就好說了，那我就提我的要求了啊，你一定要照辦！」楊逸得意地說。

「嗯，你說吧，刀山油鍋，儘管放馬過來吧！」我脖子一梗，等著刀刃了。

「別說得那麼大義凜然，你這是願賭服輸，搞得跟革命烈士似的幹嗎啊！」楊逸壞笑著說。

「別啰唆了，到底要我幹什麼，你說吧！」我瞪了他一眼。

「好，那你聽好了。我的要求就是，你出院之後搬到這個家裡來住，這是我們的家。」楊逸收起笑臉，認真地說。

我反覆思量著這句話，卻搞不懂為什麼他要這麼說。這樣曖昧不明的言語，就和大學時代的他一模一樣。

但是又想了一會兒，我忽然又覺得這樣似乎是拿捏得最恰到好處的問法了。

因為如果他直接求婚，我肯定不會答應，但是又不忍心拒絕他，所以必然會左右為難。如果真的發展到那樣騎虎難下的局面，我大概會選擇一走了之吧。

可是現在他用這個願賭服輸的借口把我套得死死的，又說了這種不清不楚的要求，讓我們兩個人進退的空間都變大了好多。於是面對這種情況，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狠心拒絕了。

能給自己營造出這樣進可攻退可守的戰局，楊逸這傢伙的腦子到底里還裝著多少詭計啊？「喂，思考得太久了吧？快點答覆我，你是要做個光明磊落的女君子，還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啊？」楊逸露出大局在握的笑容。

氣死我了！

「如果我偏要耍賴，就甘心當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你能怎麼樣？」我故意做出生氣的表情嚇唬他。

楊逸臉色突變，露出疑慮的眼神盯著我看，反覆揣摩起我的心思來。

隔了一會兒，他的氣勢弱了下來，淡淡地說：「如果你堅持不履行諾言，我又能奈你何？未央，我只能承認我這片滄海到底也擒不住你這隻小蝴蝶了，誰叫五年前的你就已經是能漂洋過海的蝴蝶了呢。」

他的聲音很輕，引得我的思緒也跟著飄揚起來。他的聲音又很低沉，重重地在我的心上捶了一下。

本來只是不甘心想要捉弄他一下的，結果卻把我的心情惹得沉重起來。

此時夕陽已經消失不見了，隔著重重樓宇，我隱約看到天邊最後那一抹溫暖的顏色。但是世間並沒有因此變得黑暗下來，因為，地上的萬家燈火早已經亮起，把這個大都市的天空映得如白晝一般通明。

「楊逸，在大城市待得久了，好像夕陽都沒有以前家鄉的美了呢！」我望著遠方說。

楊逸抬起頭，我看得到他眼睛上蒙著的那層霧氣。

「什麼時候陪我回家鄉看看吧。在現在的這個家裡，樓頂的陽台上都看不見一個完整的夕陽，我不滿意！」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這麼靦腆。

楊逸聽到我的話，對著我的笑顏凝視了十秒鐘，然後露出了大病初癒般的神采，他一把將我擁在懷裡，摟得好緊。

「你剛剛居然耍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老實了？」他抱著我，用說不清是惱火還是開心的語氣顫抖著說。

我撲哧一聲笑了，這一招確實是我回去之後，重新經歷了一把高中生活才學會的。

他聽到我的笑聲，鬆開了我，然後用教訓的口吻說：「既然答應了我，就不可以反悔啊！」

「那可說不定，搞不好哪天你身邊冒出來幾個紅顏知己一類的，到時候就不是我違約了！」我胡扯著。

「原來你還在意我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我還以為當年你根本不在意呢！」楊逸敏銳地察覺到我話里的深意。

我這才想起來，他指的是大三結束時我們和解那次的同學會上，他身邊多出來的那位女朋友。

「對了，你當時那位漂亮的女朋友哪去了？」我問。

「你說鄭佳琳？她根本就不是我女朋友，那時候只是我拜託她來幫我充充場面而已。」楊逸回答。

「哦，對，我一直記不清她叫什麼，那不是你們金融系的系花嗎？當時你把她領來的時候那群男生都眼紅得跟狼似的。」我想起了那次同學聚會的情景。

「可是你那時候不是還很親切地跟她套近乎來著，貌似還在她面前講了很多我的壞話？」楊逸說。

「哦，是嗎？我怎麼不記得了？話說你倆那時候真是裝的嗎？我看她對你好像還有點意思，還想誇一下你這傢伙有點本事，連繫花都弄到手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楊逸忽然一隻手扶住我的頭對著我的嘴唇吻了下去。

措手不及的吻，打斷了我嘴邊的話，也打亂了我原本要調戲他的心情。

「未央，我一直都想告訴你，既然今天你把話題挑起來了，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告訴你。我心裡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一直一直都是只有你一個人，從小學那次『初吻』起就是這樣了。這麼多年來不管我身邊到底有沒有別的女人，我都只愛你一個，你懂嗎？」楊逸的目光像一汪水，綿綿地把我包圍起來。

我低下頭，死命掙扎著也逃不開他的目光。我索性邁開步子走進了客廳，楊逸的腳步卻緊隨其後。

「這個新家還不錯，不過我要有自己的空間，你明白嗎？」我沒有回頭看他，慌忙地轉移話題。

「我當然知道，所以一樓有兩間卧室，左邊那間是我的，右邊的是你的，我已經把你的衣服和物品都整理好放進去了。」楊逸回答。

啊，居然準備得這麼周到。

「那還可以。不過，我要給我的卧室門加一把鎖！」我不甘心他的面面俱到，奮力地挑著刺。

「加把鎖？」楊逸笑著重複著我幼稚的要求。

「嗯，誰知道某人會不會半夜突然闖進來……」我繼續鬼扯著。

「哈哈哈——未央！」楊逸大笑著，忽然一下子撲了過來。

我猝不及防，於是整個人被他重重地壓在了沙發上。心跳得好快，我的臉瞬間就燙到不行。

楊逸趴在我的身上，嘴對著我的耳朵吹氣說：「我要是成心圖謀不軌，你多加多少把鎖都是白費的！」

說完他便用軟軟的唇貼著我耳朵下面吻起來。

我的身體被他壓在下面忽然變得軟軟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這樣的感覺好熟悉……

我忽然間鼻子有點酸酸的，眼淚剋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這樣突變的情緒讓我自己都吃了一驚，更不要說壓在我身上正擺出一副要吃掉我的架勢的楊逸了。

「怎麼又哭了，我嚇到你了？」楊逸露出懺悔的表情，然後從我身上爬起來，坐在沙發旁的地上，背對著我。

「對不起，我……」我哽咽著不知道怎麼解釋。

「那就聽你的，給你的卧室加把鎖吧！」楊逸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謝謝你。」我愧疚地說。

「再過些日子，等秋天來的時候，我陪你回趟老家吧！」楊逸頓了一下，緩緩地說。

「秋天……」我不解。

「就是九月中，月初不是小雪和洛英奇的婚禮嘛，等他們婚禮過後，我再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一下，就有時間陪你回去了。」楊逸解釋道。

「嗯，就這麼辦吧。謝謝你。」我真的很感激他，這樣不問緣由，這樣體貼入微。

「別光會謝謝我，來點實際的報答吧！」楊逸扭過頭來盯著我說。

「這……」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做什麼實際的來報答他。

因為我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下輩子都還不完了。

「那就，大不了不用加那把鎖了……」我忍著害羞說。

「哈哈哈——」楊逸大笑起來，無可奈何又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

他轉過身來，把頭埋在我胸口，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說：「未央，你怎麼能這麼可愛，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我覺得我看到了程楓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