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第248章 老豬沒欠他的

西嶺坡，員外渡。

取經一行人離了通天可十數日，這日天近薄暮。

再聽遠處隱有水聲。

唐僧當先勒住了白龍馬，轉首就問，「八戒，可去前處瞧瞧，可是又有大河大水。若是如此，可四處再尋一尋，可有船家。」

一次通天河，唐僧長記性了。

如今再聞河水湍湍之聲，都不想過份靠近，先遣人去探個究竟再說。

「師傅，你也忒小心仔細了。有老豬在，什麼河什麼川，還能攔了師傅的去路。」

「莫要多言其他！八戒，你是去也不去？」

眼見豬八戒還敢搪塞，白龍馬上的唐僧，臉色立時間有些不快了。

就憑豬八戒護持，唐僧還真不敢說，無視什麼水中妖怪。

前車之鑒不遠。

加上一路，豬八戒也跟著孫悟空學壞了，哪哪都藏著掖著，各種矇騙唐僧，一看就是指望不上的。唐僧會聽他胡說，才怪。

此時，在唐僧眼裡，豬八戒就是懶得動彈。

不想去。

「去！師傅吩咐，老豬怎能不去。」

見一側的孫悟空正似笑非笑的瞧著，豬八戒沒好氣的瞪了瞪小眼珠，也不知長嘴裡嘟囔了兩句什麼，還是一步一挨的去前面探路去了。

好片刻。

不見豬八戒迴轉，唐僧又看向了沙和尚。

「徒弟，你那師兄，可是路遇妖怪了？不然，你也去瞧瞧？為師有悟空守著，你且去就是。」

「長老，還是老孫去瞧瞧……」

孫悟空剛開口，卻又聽唐僧道，「探路之事，還是莫要勞煩悟空了。有你在，貧僧也可安心。」

唐僧都如此說了，沙和尚還能如何。

眼見沙和尚也去遠了。

再見三五裡外，豬八戒正躺在一處離官路不遠處的草叢中，正嘴裡叼著牛尾巴草，翹著二郎腿好生歇著呢。

孫悟空真是半點也不覺得奇怪。

自從通天河畔，唐僧發現自家所誦的佛律、佛戒，再也奈何不得孫悟空后，這十來日的光景，他可沒少折騰豬八戒。

很有尋釁，試試佛律是否也奈何不得豬八戒的意思。

而豬八戒也只能忍著、受著。

路上各種偷懶耍滑，矇騙唐僧之事，自然也不知多了多少。

只是讓孫悟空覺得奇怪的是。

這唐和尚，怎麼捨得讓他守在左右了。往常探路之事，大多可都是他孫悟空先行一步的。

「莫非，是長記性了？」

「還是說這唐和尚篤定，只要有老孫在，什麼妖怪來了，老孫都能護住他？」

絕對想多了！孫悟空如今看熱鬧的心思，可比什麼救唐僧的心思重多了。

又是好片刻。

眼見沙和尚一去也不迴轉，唐僧在馬上等急了，乾脆下馬來，親手牽著馬回頭，到了孫悟空的近前。

「悟空，這八戒和悟凈一去不回，該如何是好？」

「不如我們改路再行。若遇村鎮，貧僧安歇一二，悟空你也好趁機去尋一尋他們，如此可好？」

好什麼好！

孫悟空眼皮子跳跳，還是沒說上一句，你那倆寶貝徒弟，如今就在前方的官路旁，好生歇著呢。

要多自在有多自在！遇個毛線妖怪！八成是那獃子，見前方河岸左右有一渡口，沿著渡口再遠處有一集鎮，故意拖延時間呢。

只等天晚，好不過河去，就近安歇了。

那獃子會如此，在孫悟空看來，還是唐僧太作了。

「全聽長老的。長老，且隨老孫來吧。」

孫悟空猴眼一眨，頗懷意味的看了看渡口方向，還是沒揭破什麼，「如今西霞初起，想來長老也累了，確實該尋個落腳之地了。」

繞過官路。

孫悟空循著幾裡外集鎮方向，引著唐僧一路尋了過去。

待好片刻后，見了人煙見了屋舍，唐僧都不由的長出了一口氣。等二人入了還算喧鬧的集鎮，正遇上有大家僕役攔路，問詢什麼可是有道僧侶之言，唐僧也認了。

再聽僕役說起，什麼主家有些許難言之事，想請僧侶入家念經祈福云云，唐僧竟然也應了。

惹得孫悟空都是一陣嘴角直抽。

這唐和尚，真箇是傻了，都忘記了當年在高老莊之事了。

如今又路遇僕役，說什麼主家有事相請，竟然還眼巴巴的送上門去，也沒誰了。

不過，孫悟空也不提醒。

只待隨著僕役，一路到了集鎮北處一家四進大院，被客氣的迎了進去。

又等此家主人祝員外，領著唐僧見過昏睡的幼女，相請唐僧於閨院中念經祈福攘災，孫悟空才言語了一句，說是要去尋豬八戒和沙和尚，輕巧的離開了祝員外家中。

至於說。

唐僧如何救那離了魂的祝小姐，孫悟空才不管他。

轉頭於集鎮上買了一些吃食，邊走邊吃著，尋到了官路上。

「……猴哥，你吃慢點，給老豬留點啊。」

也不知是不是孫悟空故意的，尋到豬八戒近前之時，手中買來的噴香肉餅，也只剩下一個了，而且正往嘴裡塞呢。

惹得先前還躺著，不聽沙和尚勸的豬八戒，真是一跳三丈遠，伸手就搶過了孫悟空手中的肉餅，還不住的嘟囔著，「猴哥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老豬就好這一口，也不說給老豬多留點……」

「留什麼留，你這獃子難道不知，幾裡外就有集鎮？」

「還是說，你在乎那河裡的小妖小怪？」

還真別說。

這一次，又讓唐僧給蒙對了。

前面不過百丈寬下的大河中，還真的是有妖怪的，不過比起通天河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若是豬八戒肯出手，怕是那河中的妖怪，連他一耙子都收不住。

「老豬才不管什麼妖怪，有本事讓他尋沙師弟出手去！這一路上，可沒少折騰老豬……老豬都顯瘦了。」

拍拍肚皮，也不管沙和尚看自己的眼神多麼的詫異，豬八戒一口啃掉小半張肉餅，又不忌口的嘟囔道，「猴哥，你倒是好了，自從那日他知道制不住你后，再也沒尋過你的錯處。」

「可老豬就慘了。」

「上輩子，老豬明明也沒欠過他的！」

「還有沙師弟，你明知道他看老豬不順眼，這幾日也不說幫老豬分擔分擔。日日提心弔膽的，好生折磨人！」豬八戒這十餘日，還真是忍著受著。

如今路上遇妖，豬八戒才不管是什麼大妖小妖。

還巴不得，這妖怪將唐僧給擄走了，然後好生逍遙快活幾日呢。

換做更早之前。

唐僧還未曾得了貝葉律書之時，如前面大河之中不入眼的小妖小怪，甚至都不等唐僧路遇，早被前面探路的豬八戒給收拾了。

保管無聲無息，還乾淨利落！

一直以來，豬八戒幾乎都是這般做事的。

不過是現在不同了。

「豬師兄你少說兩句。」

「少說什麼少說，老豬我日日受過，還不能說兩句了？也是老豬最笨人蠢，要是一開始老豬學你，何必有今朝今日。」

沙和尚的本事真差么？在豬八戒的眼裡，沙和尚和他的修行也沒差多少。

可這取經路上，他豬八戒受了唐僧多少吩咐、刁難，而沙和尚呢？太明顯不過了。

幾乎就沒有什麼壞事，能找上沙和尚的！「還有猴哥，光想著自己脫難，也不想想老豬……疼疼疼，猴哥快放手……要掉了……」

「你這獃子，還會埋怨人了？」

眼見豬八戒埋怨沙和尚之後，又開始埋怨自己，孫悟空哪裡會慣著他，上手揪住了他的肥大耳朵，好生一陣轉圈，「若是你這獃子真的氣不過，晚上引那河中妖怪，去不遠處的集鎮也就是了。」

「乾嚎，有鳥用？」

「有怨有恨，你這獃子難道不知道報？還用老孫教你？老孫和沙和尚，哪裡招你惹你了。不知好賴人了？」

被孫悟空捏著耳朵好是一陣收拾。

豬八戒滿口的「知道知道」，再也不敢嘟囔一些有的沒的了。

倒是一旁的沙和尚，還為他說了兩句好話，「猴哥，你饒了豬師兄吧。也是這幾日，師傅他確實……豬師兄時時小心。以往，他也自在懶散慣了，乍然如此，自然心中有氣。」

「哼！有氣，找你和老孫撒，算個什麼本事。」

鬆開豬八戒的耳朵，孫悟空瞥了這獃子一眼又道，「先前有老孫引路，將那唐和尚送去了前方集鎮祝員外家中。如今，那唐長老正給祝員外家的小姐，攘災祈福念經哩。」

「那整日昏睡的祝小姐，若是老孫沒瞧錯的話，怕是被什麼妖怪給勾去了魂魄。」

「所以，獃子你懂了？」

懂什麼懂？！孫悟空說的每個字，豬八戒都聽懂了，可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豬八戒卻真是沒聽懂。

思來想去，又不敢問。

一手無意識的抓著肚皮，豬八戒只好問沙和尚，「沙師弟，猴哥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佛無量！」

「問你話呢！老豬知道你聽懂了。」

聽懂，就要說出來么？沙和尚只是搖頭。因為他太知道孫悟空是什麼意思了。謀算唐僧這位師傅的事情，沙和尚不參與、裝不知，已經覺得有失弟子身份了，那裡還肯明白的告訴豬八戒。

「猴哥，你說明白點呀。」

「獃子就是獃子。自己好好想、慢慢想，老孫還沒填飽肚子，去逛集鎮去了，你這獃子慢慢想吧。」

這般說著，孫悟空掉頭就走。

惹得豬八戒趕忙跟上，又是好一陣的問詢。

被問煩了，孫悟空齜個牙，頓時嚇得他不敢在問了。

「還沒想出來？」

都到了集鎮中，都吃上了，見豬八戒還沒想通，孫悟空也是有些服氣了，只能暗中傳音點撥了他兩句，「獃子，你就沒想過，那祝員外家裡的小姐，是如何失魂失魄的？」

「而這集鎮半裡外，正是那大河，河中還有妖怪！」

「猴哥你是說，是那妖怪暗中下的黑手？可這和你我有什麼關係……」

「獃子！蠢死你算了！你心中有氣，想折騰那唐僧，自己下手自然不方便，趁如此由頭，施個法門借那祝家小姐魂魄之因由，引那河中妖怪去祝家走上一遭，不是正好？」

到時候，不管妖怪如何了唐僧，都解氣！

孫悟空想說的，就是借河中妖怪之手，折騰折騰唐僧。

至於說徹底打殺了……

還是洗洗睡吧。

那些菩薩羅漢，保管不會讓唐僧受半點傷損的。折騰折騰，最多驚嚇一場，也就是了。也算是能解解氣。

「猴哥，還得是你，你太壞了。」

「嗯？會不會說話。老孫好心讓你這獃子出氣，你還說老孫壞？」

「哼哼！不是不是，猴哥你別和老豬一般見識，是老豬嘴長人笨不會說話，應該說猴哥你聰玲絕頂，當真是個好主意。」

打定了某些壞主意。

匆忙的填飽了肚子，豬八戒也不在集鎮上晃悠了。

很快和孫悟空迴轉了祝員外家中。

待到了閨院，豬八戒見了唐僧，又暗開法眸隔著緋門見了那祝小姐，頓時心中就有數了。

不過，豬八戒還是學著唐僧，好生在院中念了一些經文。

這才暗中又傳音給孫悟空道，「猴哥，快施個手段，遮掩了左右，老豬也好行事。這次，最好沒有什麼菩薩、羅漢跳出來……不然，待日後老豬成了道，再和他們算賬！」

眼見豬八戒如此心急。

孫悟空自然也不會攔著，他還等著看熱鬧呢。

當下心念一動，輕巧的自腰間的混沌鐘上，引來了一縷鎮壓鴻蒙之意，將祝家左右的天機、痕迹都給遮掩了去。

待稍後孫悟空示意，豬八戒輕輕勾手，瞬間有十餘道無形無相的靈光，帶著重重道紋、道禁，飛速的穿過了小院，沒入了那緋門之內。

不多時。

院中的幾人和一些僕役，都聽到了祝小姐閨房裡面，傳來了一聲聲不似人聲的慘嚎之聲。

還沒等院中僕役、侍女去通報祝員外。

忽的一陣妖風自緋門內吹出，直直吹得左右昏暗無光，直直吹得四下渾臭噁心人，更有一道妖光自半空垂落院中，忽的捲起唐僧，連帶屋中的祝小姐，沖霄而起……

眨眼間就沒了影子。

如此一幕，自然瞞不過三人一馬的眼睛去，卻又沒有一人出手，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唐僧和祝小姐，被那妖怪給捲走了。

甚至豬八戒直捂嘴，生怕自己笑出聲來似的。

「想笑就笑，不怕憋出屁來？」

「猴哥，你這話說的，好臭好臭！老豬師傅被妖怪捲走了，怎麼能笑呢，你說是不是沙師弟？」

沙僧聞言，直接給了豬八戒一個後腦勺。

都沒眼去看這獃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