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布針
四位御醫皆給出結論,陶若南卻不相信。
她突然跪地,「我求你們一定要救活他!」
眼見陶若南磕頭,四位御醫誠惶誠恐,「國公夫人有所不知,柱國公這是中了劇毒,且毒性蔓延至肺腑,就算神仙來了也保不住他的命,您還是快些進去,有什麼話,早早說……」
「他醒了?」陶若南猛然抬頭,滿目希翼。
御醫搖頭,「說不好是清醒還是昏迷,但終究是有口氣,夫人不妨試試,萬一聽得到呢!」
陶若南絕望時被曹嬤嬤扶起來,「夫人……」
就在這時,裴冽拉著跑丟一隻長靴的蒼河行到眾人面前,「國公還好?」
陶若南見來者,先是一驚,隨即看到蒼河,「蒼院令!」
蒼河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推進房門。
「怎麼會這樣?」
門外,裴冽走到陶若南身邊,低聲詢問。
陶若南被曹嬤嬤攙著,六神無主,手裡還攥著那塊長命鎖,眼淚撲簌著掉下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房間里,蒼河大叫。
幾位御醫皆跑進去。
裴冽與陶若南也都跟著進了內室。
床榻上,楚世遠面色灰白躺在那裡,雙目緊閉,胸口微微起伏。
「布針!」蒼河來的突然,沒帶藥箱。
幾個御醫聞言各自拿出針包鋪到床榻旁邊,「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麼,扒衣服!」
救人如救火,四個御醫分至床榻四處,片刻為楚世遠褪去貼身衣物。
蒼河面色冷凝
,雙手握針,入針速度之快,之迅猛,之精準,如行雲流水,看的人眼花繚亂。
四位御醫瞠目結舌。
他們只道蒼河醫術精湛,卻不知精湛到何種程度,今日得見,確得誕老真傳,甚至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跡象。
裴冽與陶若南站在一處,心都懸到嗓子眼兒。
時間流逝,轉眼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了。
「你們誰帶了解毒丸?」隨著最後一枚銀針刺入楚世遠眉心,蒼河早已汗流浹背。
他抹汗,神色卻沒有半分放鬆,「你們誰帶了解毒丸?」
「回院令,那會兒我們已經把解毒丸全都喂服給柱國公了。」其中一位御醫回道。
蒼河瞅瞅他,「先脫褲子后拉屎,你那會兒喂服有什麼用!」
「我這裡還有一枚!」另有御醫從袖兜里掏出一個瓷瓶。
蒼河倒出藥丸,送到楚世遠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濃濃的葯香溢出唇齒。
蒼河隨即診脈,數息鬆了一口氣,甩了甩袖子抹汗,「暫時死不了。」
裴冽皺眉,「什麼叫暫時?」
陶若南亦被曹嬤嬤攙過去,聲音顫抖,「他還好……」
「柱國公中的是慢性劇毒,大概有三個月的時間,眼下毒素侵蝕肺腑,唯有打開全身經絡才能保一時心脈,但也只是暫時,即便用珍稀藥材吊著,超不過半個月。」
陶若南身子一軟,跌靠在曹嬤嬤身上。
「就沒有別的辦法?」裴冽肅聲問道。
蒼河沉默了一陣,「或許有。」
「什麼叫或許?」裴冽皺眉。
「裴大人急什麼,你得容我細想。」
蒼河吩咐四個御醫即刻回御醫院拿幾味藥材,隨後走到裴冽身邊低語,「我聽說皇後手里有一株千年人蔘,那是吊命的良藥。」
「御醫院裡沒有人蔘?」
「過二百年的都少!」
見裴冽猶豫,蒼河聳聳肩膀,「你隨意。」
「我現在就去!」
裴冽走後,蒼河與陶若南交代幾句,便乘車去了秦府。
藥箱在那兒……
天剛蒙蒙亮,阮嵐醒過來時蕭瑾不在身邊。
她知蕭瑾何時走的,也知蕭瑾去了沁園。
男人就是這樣。
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又追悔莫及。
她實在不確定蕭瑾到底是真喜歡顧朝顏,還是不甘心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就變成別人的了,這才又暴躁又委屈,又無力。
只怕連蕭瑾自己也不知道,他對顧朝顏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阮嵐沒心情糾結這個,早早帶秋霞出門,去了菜市。
中途她將秋霞撂到賣布料的鋪子里,獨自去了盛和葯堂。
這一次她走的暗門。
葉茗知道她來,在給最後一位病人抓了葯之後端門歇業。
阮嵐從後面堂室里走出來,「你還挺忙?」
「閑著也是閑著,現成的手藝。」葉茗習慣性叫阮嵐坐下,手腕搭在診巾上。
他抬手,落於寸口脈,數息皺眉,「我給你的藥丸沒有按時吃?」
「總忘。」
「你不想懷蕭瑾的孩子?」
阮嵐瞧了眼葉茗,「連蒼河都
說我的身子再沒可能懷上孩子。」
葉茗挑眉,「蒼河?」
「御醫院院令,他親口說的,我以後都不能受孕,你又何必給我希望。」
葉茗冷笑了一聲,「他的醫術也就那樣。」
阮嵐抽回手腕,「顧朝顏和離這事兒,蕭瑾不甘心,這幾日正變著法兒的想把人請回來,我雖為妾,可失寵了。」
葉茗起身繞到葯案後面,「我若沒記錯,顧朝顏失寵在先。」
呵!
阮嵐冷哼,「男人!」
「顧朝顏能復寵,你就能。」葉茗淡聲道。
「你說的容易,顧朝顏占著一個『財』字,楚依依占著一個『權』字,我占什麼,情?」
葉茗拿起戥秤,拎著提手,輕輕披動秤砣,「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小夜鷹。」
見阮嵐如此自貶,葉茗擱下戥秤,「你不恨蕭瑾?」
阮嵐愣住。
「你愛過他吧?」
葉茗取出秤盤上的藥材,放進搗藥罐,「當時在蓮花村,任誰都能看出蕭瑾對你動了感情,你若不喜歡他,也不會的貿然懷上他的孩子。」
阮嵐冷笑,「他許我平妻,又許我腹中之子嫡長位,我以為他有多愛我,是我天真,信了他的鬼話。」
「他做了那麼多絕情的事,你就不想有朝一日把他踩在腳下,在你面前搖尾乞憐?」
阮嵐詫異抬頭,「你在說什麼笑話!」
「笑話么?」葉茗重新拎起戥秤,盯著秤桿,仔仔細細撥動秤砣,「為什麼不行?」
「
我只是夜鷹,縱使能將蕭瑾策反,為梁國效力,梁國自有人與他對接,我不過就是個中間人,他會對我搖尾乞憐?」
「除了夜鷹,沒有人可以與他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