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楚世遠活不成了
楚世遠的聲音驚了在場所有人。
顧朝顏猛然起身湊過去,楚錦珏緊跟在她身邊,陶若南亦從榻尾站起身,所有人悉數圍到床榻旁邊,楚依依最近。
床頭處,蒼河略驚。
再想給楚世遠診脈時,手卻被楚依依奪過去,「父親你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這兩日女兒有多擔心你!」
楚世遠想要起身,奈何身子虛弱,蒼河搭手扶他靠在床頭。
「父親!」楚依依不顧眾人在場,撲到楚世遠懷裡哭的梨花帶雨。
楚世遠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女兒,艱難抬手拍拍她肩頭,「沒事了……」
「父親……」楚錦珏站在榻前,紅了眼眶。
楚世遠看過去,十分欣慰的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後落在陶若南身上。
面對髮妻,他心中愧疚難當。
原以為快要死了,說出那番話可以讓她怨恨自己,如今沒死成,他不知該如何面對。
「我沒事,你們……」
噗—
就在楚世遠想要寬慰眾人時,肺腑突然湧上一股如鐵鏽般的腥鹹味道,他極力控制都沒忍住,鮮血急涌!
楚依依距離最近,熱血噴到臉上,惹的她驚叫著彈開。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蒼河再次診脈,臉色驟寒。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楚世遠已經連續吐了好幾口血,血色鮮紅。
「怎麼會這樣?」床榻旁邊,顧朝顏不可置信看著眼前場景。
裴冽跟秦昭也都變了臉色!
陶若南一時激動昏厥,曹嬤嬤跟季宛
如將其扶出房間。
楚錦珏不敢哭,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整個人站在原地,慌亂無措,卻不知眼淚已經從眼眶裡掉下來,「父親……」
唯獨楚依依眼睛里滿是嫌惡,拚命用帕子擦臉上的血。
「大姑娘,我們先出去。」青然硬拉著她走出房間,邁出門檻回頭時,楚世遠嘴裡仍在噴血,根本止不住。
「蒼河!」裴冽縱步過去,大聲質問。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快叫那幾個沒用的御醫過來,救命要緊!」蒼河單手扣住楚世遠合谷穴,另一隻手指著自己藥箱,「遞過來啊!」
秦昭距離近,拿起藥箱走過去,依蒼河之意翻出銀針。
「快去宮裡請御醫!」即便蒼河施針,楚世遠仍然沒有停止噴血,鮮血染濕錦被,又從下顎汩汩涌落,黏滿鬍鬚,胸前大片。
血噴的太急,甚至從楚世遠鼻腔里湧出來。
看著床榻上面色慘白,雙眼緊閉,身體因為血涌開始抽搐的父親,顧朝顏只覺腦子裡一片空白,「朝顏!」
被裴冽喚醒,淚水已經浸濕了眼眶,「你拿丹書鐵卷快去宮裡找御醫!」
顧朝顏反應過來,當即跑出房間。
裴冽也只停頓片刻,大步沖了出去。
秦昭見狀心道不妙,扔下捧在手裡的針包,急急跟了出去。
蒼河回身,屋裡就剩楚錦珏一人。
「愣著做什麼,過來幫忙!」
楚錦珏當下過去把針包捧在手裡……
西院,楚依依掬起銅盆里的清水
,在臉上搓了一遍又一遍。
這已經是青然打來的第三盆水了。
「都怪你!」
楚依依拿起青然遞過來的拭巾,用力抹臉,「說什麼父親醒過來的時候叫我多表現,你知不知道父親中的是劇毒,那些血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青然接過拭巾,「奴婢覺得,大姑娘是不是把頭髮也洗一洗。」
「為什麼?」楚依依狐疑問道。
「奴婢見著國公爺噴出來的血落到你頭髮上了。」
楚依依一陣噁心,「那你剛才不說!去打水!」
青然轉身時,楚依依索性道,「準備浴桶,沐浴!」
「好。」
青然一去一回,叫來兩個丫鬟將浴桶搬到內室,又差人備了熱水。
梳妝台前,她替楚依依摘下髮髻上的珠釵,褪了衣裳。
待楚依依浸在水裡的時候,她目光落在梳妝台前的發簪上。
「也不知道父親死了沒有,青然,你去看看!」
青然點點頭,「奴婢這就去。」
她走時,順走了那隻發簪……
正午,芷泉街。
雲中樓。
葉茗坐在臨窗桌邊,手裡握著一隻骨瓷的茶杯。
茶水溫熱,霧氣裊裊。
秦姝走進來的時候,他正看向窗外。
七層高的雲中樓,往下看,人影攢動,車馬喧囂。
往上看,天空一碧如洗,白雲悠悠。
「柱國公府傳來消息,楚世遠吐血不止。」
秦姝停在桌邊,順著葉茗的方向看過去,並沒有什麼稀奇,「在看什麼?」
「我也想知道。」
秦姝挑眉。
「老爹坐
在這裡時,經常看這個方向,我看了許久,實在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梁國的方向。」秦姝下意識道。
葉茗收回視線,低頭抿茶,「起初我也覺得是梁國的方向,可是老爹在梁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甚至沒有想過葬回梁國,所以不是梁國。」
秦姝聽罷,又朝窗外看了看。
「老爹不說,我們永遠也猜不到。」
葉茗給秦姝倒了杯茶,推到對面。
秦姝順勢坐過去,「跟了老爹那麼久,我都沒喜歡上喝茶。」
葉茗解釋,「裡面放了些洛神花跟蜂蜜,對你身體有好處。」
秦姝笑了,「鷹首怕不是覺得,我的身子是柳絮做的,弱不禁風?」
「你是老爹要保護的人,就是我要保護的人。」
平平無奇的話,聽的秦姝心頭微顫。
「你也可以理解為,老爹是我要保護的人,你也是。」
葉茗下意識看過去,秦姝正端起茶杯,垂眸,淺抿。
纖長的睫毛垂下來,好似兩排小扇擋住原本燦若星辰的眸子。
少女的美,清新脫俗。
他忽然想起兒時母親給他講的故事,說天上的仙子都極美,高貴又聖潔,讓人看到便想頂禮膜拜,不容褻瀆。
秦姝大抵就是天上的仙子吧。
「你不擔心楚依依會懷疑我的身份?」秦姝沒注意葉茗眼睛里一閃而逝的慌張。
葉茗搖頭,「楚依依要懷疑,早在我們讓她認下輿情的時候就懷疑了,那個時候她都沒找裴錚求證,現在
自然不能。」
「萬一呢?」
「她不過是枚死棋,用完即拋,僥倖沒死,再用再拋,不重要。」
秦姝又品了品茶,淺笑,「好喝。」
葉茗像是得到安慰,視線重新看向窗外。
「這一次,楚世遠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