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三頭受氣
第181章三頭受氣
「讓開,都讓開些。」
曹真體壯,面對烏泱泱的人群,操著鐵杵般的手臂很輕鬆就扒拉出一條通路。
越是近前,李肅越覺是有不對。
一個郎中而已...
便是醫術通玄,也不至於在太守府正堂接診病患吧?
還是說...
李肅順勢將手搭在旁側農夫肩上,不待對方發怒,不著痕迹間遞去幾枚五銖錢。
「老哥,問你點事。」
農夫連忙收起怒容,上下一觀李肅,和善笑道:「豪客有何吩咐?小人知無不言。」
「某想與你打聽一下,這大名鼎鼎的張仲景張神醫,不會是太守大人家的親戚吧?」
農夫嗤笑一聲,看在錢的份上,倒是不曾開口嘲笑。
小聲解釋道:「豪客誤會了。神醫並非太守親戚...」
李肅剛要松下一口氣來,便聽那人繼續道:「而是太守本人吶。」
「什麼?!」
李肅瞳孔陡然放大。
當機立斷?從速從急?
賈文和那老王八害他!
李肅剛要張嘴,卻聽前方一聲虎吼響徹正堂:「哪個喚作張機?小爺曹真尋他有事!」
「完了...」
李肅痛苦扶額之際,人群迅速向周圍分散,留出正中曹真、曹休。
至於李肅,見勢不妙早早混入人群分散開來。
正待退往門外從長計議,卻被暗中一柄短匕頂住后腰。
「議曹欲往何處?」
李肅先是一驚,旋即一喜。
「破虜校尉在此,想來必有虎豹精騎相隨,如此一來此事易耳。」
言語間,李肅轉過身子。
果然見到程茁一副任俠打扮,手持一支短匕,冷笑看他。
旋即緊拽程茁衣袖,小聲分辯道:「程將軍不知,消息有誤,那張機不是走方郎中,乃是一郡太守。若要挾出荊襄,還需將軍協助。」
程茁冷笑兩聲:「你現在回頭,行挾持之事。」
「什麼?」
李肅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雖行伍出身,但見長於口舌,憑他那一塌糊塗的武藝,當著府兵面劫持長沙太守,與取死何異?
「肅與將軍無仇無怨,將軍何故加害?」
程茁不二話,伸手將一沓書信拍在李肅胸前。
「冤有頭債有主,議曹若使不願從計,某便奉令送議曹上路了。」
李肅不好發作,只得躬身撿起信箋,一張張攤開...
『初平元年,十月初三,肅從曼柏說呼廚泉,寐百二十金,府添美姬一人,有書據為證。』
『初平元年,臘九,肅從盛樂遊說鮮卑首領拓跋力微,敵酋大喜私授五百金。肅歸,置茶鋪三間,酒樓一棟,有地契為證。』
『初平二年,二月十六,肅從河陰說休屠王須卜骨都侯,得贈胡女面容姣好者十五人,私寐於府,有名冊為證。』
「這!!!」
李肅猛得瞪大了雙眼,轉向程茁,咬牙低喝道:「程將軍,非肅私寐不報,此前治書與肅有約...」
程茁面色不變,淡淡比畫著匕首,輕聲道:「冤有頭債有主,信箋皆由治書所予,議曹若是含冤話鬼,莫要尋錯了仇家。」
嘶!~
李肅倒吸一口涼氣,牙疼、後背涼。
早先,他還以賈毒物親信身份洋洋自得過一段時間。
畢竟旁人皆懼賈毒物,不願與之親近,而他李肅卻能與對方和諧相處,豈不說明價值?
進而言之。
跟著賈詡也沒什麼不好,不需要費腦筋,其實也沒有太大風險,幾乎是躺著就能把好處賺了。
今日方知,天下間從來沒有白得的好處...
...
堂上,頂戴玄冠,身著白衣,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不悅蹙眉。
提筆快書藥方遞予眼前病患。
「文火煎煮三次合併葯汁,早晚膳前各一副,堅持七日病痛自消。」
「謝過大人,謝過大人。」
輕撫其背,張機送別病患之後,轉頭看向堂下少年。
「若診病便去排序不得攪擾秩序,若...」
「你就是張機?識趣的,跟唔唔唔~」
此刻李肅終於收斂心神,快步上前一把掩住曹真的嘴。
小心賠著笑臉:「太守大人勿怪,某這侄兒自小病壞了腦袋。久聞太守妙手回春消百病,故不遠千里來尋,唐突之舉還請太守大人千萬海涵。」
眼神清明,口齒清晰,中氣十足。
此子非但不痴,觀其體態氣息武藝絕對不俗。
張機性溫心善,雖窺破虛實,亦不生怨。
擺擺手:「罷了,若要診病,攜侄堂外排序去吧。」
「多謝太守,多謝太守。」
言罷,李肅拽起曹真就往外走。
換作平時,三五個李肅也不見得拽得動曹真,只是一句『太守』太過駭人,曹真的腦子都快轉不過彎來了,任憑李肅拽出了門。
曹休若有所思地抬頭望望張機,抱拳同隨而出。
才至堂外便聽曹真小聲怨懟道:「我說李大人,那賈治書到底什麼意思?我等不知張機何人情有可原,他身為一州治書,竟也不知對方根底?現在好了,咱就仨人,對方貴為一郡太守,這要怎麼把人劫回晉陽?我又不是姐夫那般萬人敵!」
李肅心裡瘋狂問候賈詡的同時,面上不敢展露分毫。
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倒是想據實而言使曹休、曹真怨恨賈詡,可問題是...
憑這倆毛頭小子,能是那老狐狸的對手嗎?
就算二人生怨又能如何?總不能怨死賈毒物。
而他惹毛賈詡...
逃得過眼前一刀也逃不過背後一刀。
所以,李肅只能賠著笑臉,默默忍受著夾板氣。
好言安撫曹真道:「子丹公子莫急,肅已有定計。」
「憑你?」
曹真嫌棄的眼神再給李肅一箭,可他惹不起賈詡,同樣惹不起陳叢妻弟,兩頭夾板氣變三頭。
笑容略顯苦澀,言語很是耐心:「子丹公子稍後扮作痴相,只待張機為你診脈,我三人同時發難挾其為質,未嘗不能安然逃回晉陽。」
「就這?什麼臭招,但有疏忽,我等三人必死無疑!你說是吧,文烈哥。」
曹休不言,拄著下顎沉思良久,終於捋清些許頭緒。
抬望李肅片刻,見其目光閃躲,與先前侃侃而談時判若兩人。
「議曹有事隱瞞?」
「沒有!」李肅斷然搖頭。
「哦...」曹休笑笑:「如此,便依議曹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