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突來的自我

周雲霄話一說完，就轉身走了。

紀舒燦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看著，倒是挺帥氣的，只是……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她秀氣的眉頭微微的皺著。

沒錯，哪怕遲鈍如她，也發現周雲霄在生氣。

印象中，周雲霄是個從不發脾氣的男人，任何時候，都是笑眯眯的，溫和而平靜。

哪怕當年，知道她是為了利用他而跟他在一起，他依舊沒有跟她生氣，只是非常善解人意的說，他能理解她。

可今天，他生氣了。

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她也確實是因為工作不能及時趕到，為什麼他生氣了呢？

她站在艷陽下，傻了。

正發愣間，突然一旁傳來輕輕的喚聲：「舒燦姐。」

她回過神來一看，看到江恩站在關閉的校門裡，隔著柵欄在叫她。

「江恩？」她看看手錶：「這個點，你是不是應該去上課了？」

江恩朝她笑了笑，帶著她從未見過的輕鬆和快樂。「舒燦姐，我想跟你說一聲謝謝。」

「我……沒有……」她都沒趕得及過來，當不起這聲謝謝。

「謝謝你讓周……周律師過來，今天有他在，我很開心。」江恩漂亮的小臉蛋，紅撲撲的，明顯，有點異於往常的興奮。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保護，不管她做了什麼，都堅定的站在她這邊的感覺，真的非常非常好。

由於年齡差距實在是……有點過小，爸爸和媽媽，江恩實在是叫不出口，但在她心裡，舒燦姐和周律師，就像她的父母一樣。

前面十幾年的痛苦生活，如果是為了能遇到像他們這麼好的父母，她突然覺得，不苦了呢。

自從認識舒燦姐和周律師后，她的生活，都變得輕鬆。

長這麼大，從來沒體會過的輕鬆。

不用擔驚受怕，不用睡覺時在枕頭下放一把剪刀，也不用洗澡時，拿東西抵住那扇鎖永遠都是壞的的門。

原來不再害怕，有人護著的感覺，這麼好……

之前周律師就問過她，想不想學武，這樣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不用選擇那麼極端的方式。

她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周律師請了一個女師父教她，聽說是他嫂子的學生，她學的很認真，這回，幸好未雨綢繆是正確選擇，不然她又怎麼能從那些人的手裡逃掉呢？

她回想起那天周雲霄來學校開完會，給她的兩個小東西。

「這個，是小型的電棒，關鍵時刻應該會幫的上你的忙。當然，我個人建議，能不用盡量別用。還有這個，是錄音筆，建議你隨身攜帶，要養成任何時候都要留下證據的習慣，懂嗎？」

她有點吃驚：「做律師的，都這麼小心翼翼嗎？」

「嗯，別人我不知道，但我是從我最好的朋友那裡學來的。江恩，你要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世上誰的臉上都沒有寫字，我們無法從表面判斷好壞，能做的，就是不論何時何地，都要保護好自己。」

「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指望別人救你或者壞人良心發現，是件很傻的事。擁有自救的能力，才是自己最大的後盾，知道嗎？」

從來都沒有人教過江恩這個，她，記住了。

然後，事實很快就證明，周律師說的，沒有錯。

幾個月的學武，並不能幫她從一群同學的手下安全逃脫，但電棒可以。

一支筆大小，電流不大，但足夠用了。

錄音筆更不用說了，免於她陷入自證的泥潭。

她好像懂了，周律師說的，自己也可以將自己保護好，不用依靠任何人。

聽江恩說完之前發生的事，紀舒燦愣了。

沒想到周雲霄處理事情，這麼果斷與強勢，這跟他的性格，完全不符合。

事實上，剛剛那個周雲霄，已經夠讓她陌生了。

江恩微笑著朝紀舒燦揮揮手：「周律師是個很好的男人，舒燦姐，你要好好把握哦。還有……」紀舒燦笑了，笑容裡帶著一點點的羞澀：「你們，是很好的父母，我很感激你們，真的。」

說完她就轉身，朝教室跑去。

把握什麼？

紀舒燦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等她回了法院，生平第一次，在工作中，走了神。

看著桌面上厚厚的文件，那都是等著她簽字處理的，很急，也很重要，需要她全神貫注。可以往讓她喜愛的工作，此時卻完全過眼不過心。

她的腦海里不斷的迴響周雲霄的話——

「這麼多年，你的性格，還是沒變。」

她……真的沒變嗎？

她以為自己改了，但其實，是不是內心深處，還是那個固執、認死理到有點偏執的自己呢？

又或者，他在點她？

她拿出手機，調出周雲霄的手機號，手指在撥號那個鍵上，來來回回。

她突然很想跟他說點什麼，但其實，她又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

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真陌生啊。

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而她更沒有意識到，原來這世上除了陳川，還有第二個人，可以讓她……這麼糾結，糾結到有點不像自己了。

*

周雲霄晚上加班到快十一點，可算是把要處理的文件都給處理完了。

下電梯時，伸手揉了揉自己酸澀的眼睛，暗暗罵了一句，陳川是真的狗。

誰敢相信，他本來早就能下班，誰知道陳川這個傢伙，居然又讓他……給沈溪做PPT。

「我老婆下周有公開課，也不用多做，做個五六十頁差不多了。」

五六十頁！！喪心病狂啊他！

周雲霄一邊罵一邊做，要求還挺高，看不上AI做的。

自從接了這活計以後，不要臉的陳氏夫婦，就默認這是他的。沈溪上課的PPT，都成了他的事，找誰說理去呀。

好不容易累死累活，把PPT給做完，他肩膀疼脖子疼，手腕也疼。

也就是陳川，這世上換任何一個人來，都別想指使他！

一邊給陳川發微信提醒他看郵箱，一邊乘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剛出電梯，就被等在電梯口的人給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