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72章 得意弟子（25）

二十六、玄慧（2）

玄慧出家后，過眷與其他僧人不同的行乞生活。

諸比丘起初對玄慧沒有留心，但日子一久，發覺玄慧的行動有些奇怪。大家一注意，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玄慧乞食行化，總愛到富有人家裡，見到房屋矮小，或是知道經濟窮困的人家，他決不去托缽。無論多遠的路途，他都要趕到富貴的人家去，否則，他寧可餓著肚子不行乞。

有一次，有一位比丘在路上向玄慧取笑道：「窮在眼前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其實這裡都是殷商富戶，不知尊者今天看得起哪一家？」

玄慧聽后，向那位比丘看了一看，然後解釋道：「大德！我不是看不起窮人，或許真正同情貧窮者的就是我哩！的確，我是發願只向富者行乞，不向窮人托缽，這是我的苦心，還請道友原諒。」

「尊者乞富不乞貧，每天營養充分，難怪尊者身體這麼健壯。」

「大德！請你不要這麼說。」玄慧溫和的詳細說明他乞富不乞貧的原因——

我向富人行乞，決不是為了貪圖美味珍餚，如果好吃，也不須出家學道。為什麼我不到窮人的家裡托缽？因為窮苦人家，自己的生活都難以維持，哪裡還有多餘的飲食供養我們？即使他們願意發心，也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沒有糧食救濟他們，哪能再去增加他們的負擔？反之，向富人乞食，區區一餐之施，在富者毫無所謂。我所以乞富不乞貧，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玄慧把他的看法表明以後，那位取笑玄慧的比丘，才無話可說。

在團隊中和玄慧有相反作風的人，是李立偉尊者，玄慧是乞富不乞貧，而李立偉是乞貧不乞富。

玄慧很不解李立偉的用心，有一次閑談時就問他道：「李立偉尊者！你乞食的態度和我正好相反，我很無禮的請求你告訴我是什麼原因？」

「玄慧尊者！」李立偉解釋道：「我們是出家的沙門，守道行法，這就是人間的福田，我們受人間的供養，是給他們增長福慧的機會。我向貧窮者乞食，讓他們種福田，免除他們將來的窮困，富人們的福多，我們何必錦上添花？」

李立偉尊者的話，一方面像是為自己解釋，一方面又像是向乞富的玄慧說教。玄慧聽后，點點頭，他不強人同己，說道：「乞富、乞貧，都是為了利益眾生，尊者！佛法里方便有多門，我們可以各行其道，其實這都是師尊的教法。」

玄慧和李立偉乞食的作風，成為強烈的對比，他們的說話和乞食的態度，給師尊知道以後，對兩個人都不贊成，曾呵斥他們心不均平，都不合乞食法。

真正的乞食法，是不擇貧富，不分穢凈，嚴肅威儀，次第行乞。

李立偉比較固執，苦行的色彩非常濃厚，他是從來不願捨棄苦行，可是玄慧，對於師尊的指示百依百順，以後就自己修正了乞富不乞貧的態度，他對師尊的教示，都是感恩的接受。

玄慧在師尊的團隊中，修道聞法，非常熱心。尤其是四處十六會的般若法會，玄慧如不去其他的地方教化，從不缺席。

有一次，師尊在禪慧園預備講說《金剛般若》的時候，三百位弟子從外地托缽乞食回來，都次第的圍繞在師尊四周，師尊先是閉目靜坐，沒有人敢提出問題向師尊發問。

這時，玄慧了解到師尊的心意，便從大眾中站立起來，披搭著露出右肩的袈裟，向師尊頂禮后，恭敬的問道：「師尊！弟子們都知道師尊是最善於愛護我們的，但是對於善男信女如何安住於菩提心？以及紛擾的妄念，如何才能降伏？懇求師尊慈悲，為大眾宣說！」

對玄慧的發問，師尊很歡喜，稱讚他了解與會大眾的根機。師尊回答說：「如何安住於菩提心，不受妄念的紛擾，就是在布施時，要行無相布施；在度生時，要行無我度生，就照這樣安住，照這樣降心！」

「無相布施，無我度生」，玄慧深深了解到這樣的道理和義趣，他感激師尊的法恩，歡喜得涕淚悲泣，他長跪在師尊座前說道：「師尊！自從我做人以來，如此甚深微妙的法理，還是第一次聽到。從此，我、法的二執，再也不能纏繞我；我、人、眾生、壽者的四相，再也不能束縛我。離一切執著，才能見到空理；離一切名相才能見到人生。我今天已體會師尊的心意，像是真正認識了自己。」玄慧開悟了。

師尊雖然知道玄慧離開了人我的執著，但大慈大悲的師尊，仍然苦口婆心引出自己修行的事迹，加強玄慧無相布施和無我度生的信心。

師尊像是回憶似的追述著往事道：「玄慧！在我過去生中，有一次在深山裡修行，有過這麼一段經歷——

當時，我正盤膝靜坐在一棵大樹的下面，閉目思維著宇宙的奧秘和人生的起源，四周和風習習，花卉吐放著幽香，忽然一陣銀鈴似的笑聲響起，我睜眼一看，原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她們穿著宮妃的服飾，珠光寶氣，使人一看，就知她們不是天上的仙女，就是人間的王妃。她們手拉著手，嬉笑著走到我的面前，向我問道：「修道者！你為何一個人在這深山叢林里修道？難道你不怕虎豹豺狼會傷害你嗎？」

我向她們點點頭，端坐身子回答說：「尊貴的女士們！在這座深山裡修行的確只有我一人，修行並不一定要很多伴侶。人有慈心，毒蛇猛獸不會來傷害。在城市裡，金錢美色、苛政權威，也就是山間的虎豹豺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