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全與十缺

第1章十全與十缺

（觀前提醒，本文存在部分ooc，並對原有的遊戲情節進行了一定的改編，內容純屬虛構，無不良引導）

小時候，爺爺告訴我吃啥補啥。

我問爺爺，那如果我天天吃人，是不是就成了人上人？

………………

楓丹———楓丹廷

蒼月高懸夜空，群星紛繁為綴，遼闊的天野好似一面無邊際的明鏡，映出了這方楓丹水土的萬家燈火。

一座座歐式風格的華美建築中，一道修長的墨色身影隱於房屋之間的陰影空隙。漆黑的夜幕下，一雙宛如琥珀般的紫色眸子好似獵鷹一樣靜靜地鎖住了眼前的獵物。

花叢間的人行道上，一個身材嬌小，皮膚白皙的少女正俯下身，興緻勃勃地逗弄著身邊幾隻翹首乞憐的貴賓犬。

林克輕輕嗅了嗅周圍的空氣，甜蜜的花香好像無知純良的懷春少女，毫無殺機，這種安逸感甚至讓身為獵人的林克感受到了一種無趣。

難以想象，統領一國的至高神明居然是這麼一個毫不設防的小女孩。

身為愚人眾中僅次於執行官的「監察使」，林克暗殺過不少聲名顯赫的大人物，其中不乏武藝高強的將軍，亦或者雇傭了無數保鏢的達官貴族。

在他的愚人眾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嬌嫩的獵物。抬刀，落刀，林克甚至覺得抹除這個「神明」的難度不會高於自己在十八歲成人禮上切下的那一塊奶油蛋糕。

她實在是太弱了，弱到近乎有些不真實，弱到好像一隻肥美的羊羔，主動地把腦袋放在斷頭台的缺口上嗷嗷待宰。

……這或許是一個陷阱？

林克眉頭微微皺起，獵人的經驗告訴他要留心每一隻撅起屁股的肥羊，因為那撅起的屁股，極有可能就是牧羊犬高高翹起的尾巴。

但是……沒有人會責怪咬向羊羔的餓狼。

林克不會低估對手，但他同樣也不會低估自己。相比於毫無根據的主觀猜疑，他更傾向於在客觀世界中尋找事實依據。

一朵烏雲掩去月輝，而藏於林克衣袖內部的暗色匕首也是瞬間探出……

男人的速度極快，就好像暗夜蝠王劃過一道黑線，僅僅眨眼的功夫便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一刀快狠準的切向了少女那嬌嫩的脖頸……

…………

「嘿嘿，吃吧吃吧，這可是水神大人的恩賜，誰叫我是這麼優秀的神明呢？你們可真幸運啊。」芙寧娜笑嘻嘻地逗弄著懷裡的小狗，忽感一陣涼風拂過，而周圍的燈光似乎也比剛剛暗了一些。

「嘶～～怎麼這麼冷啊，脖子都冰冰的。」脖子處傳來了幾分涼意，芙寧娜伸出小手，本來想拉高一些衣領，卻碰到了什麼硬硬的奇怪東西……

小女孩疑惑地回頭看去，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渾身被黑色夜行服包裹，只露出一雙深邃紫眸的修長身影。

「啊！！！鬼，鬼啊！！」

芙寧娜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雙瞳猛縮，小臉也是變得蒼白，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然後又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準備逃跑。

可還沒等芙寧娜跨出一步，林克便踢出一腿將她輕鬆絆倒，使用擒拿術將女孩拽入自己的懷中，掐住了她那纖細的脖頸。

死亡的陰影籠罩心頭，芙寧娜只覺得雙腿發軟，被嚇得簡直渾身無力。

「嗚嗚，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求求你！」眼淚順著精緻的小臉落下，芙寧娜恐懼而委屈地哀求著，希望男人能夠放她一條生路。

「……………」

林克眉頭微皺，堂堂一國神明宛如奴隸一般向他乞求，但林克卻沒有感到半分的欣喜。

從他出手到芙寧娜反應過來，這個過程足足達到了9s，這已經足夠林克殺她幾十次。

任務失敗了，芙寧娜就是一個小女孩，水神的神之心並不在她的手中，甚至她本身也沒有如同一般魔神的戰力。

殺掉芙寧娜會有一定麻煩，但殺了她卻不會給至冬帶來任何益處。

林克很快做出了權衡，匕首縮回袖內，他鬆開了控住芙寧娜的擒拿術，身影又遁回漆黑的陰影。

「啊？啊。？真……真走了？」芙寧娜愣了一會兒，緊張地向四周看了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芙寧娜確定林克已經離開了此處后連忙抱起了小狗，一邊委屈巴巴地哭著，一邊踉踉蹌蹌地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

林克默默地看著芙寧娜遠去的背影，沒有貿然地跟上去。芙寧娜的住所離沫芒宮很近，不同於這個傻乎乎的水神，楓丹的最高法官那維萊特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身影再次隱於一個陰影的角落，林克再次出現時，已經換上了一身華美的貴族服飾，俊逸的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溫柔優雅的氣息。任誰也無法想到，這個溫文儒雅的紳士居然在幾分鐘前還是一個冷血的刺客。

林克面帶笑意，就這麼明目張胆地在街巷中行走。隱之所謂，小隱於林，中隱於市，大隱於朝。

「林克先生，晚上好呀。」路過的少女身材姣好，面容含羞，似乎想要上前搭訕，卻又斟酌不出什麼適合的詞句。

身為至冬的新任外交使，又生的一副好皮囊，學的一套好涵養，林克在楓丹庭大抵還算是個口碑不錯的名人。

「你好。」林克微笑著點頭示意，卻也沒有與少女糾纏的打算，在楓丹的商業街漫步了幾圈，順手買了一些比較養眼的小手飾。

留下不在場記錄，並且確定自己的行跡沒有被任何人跟蹤后，林克又拐進了一條無人的暗巷，按三短一長的節奏敲了敲一道隱蔽的木門。

一位老婦人探出身來，看到是林克後點了點頭，向後讓出了一個身位，而林克也是毫不客氣地直接進屋，而於此同時，他臉上的微笑收斂，又恢復了那種淡漠而冷酷的表情。

走進一個擁擠的書房，林克抬手在第二行的第三本書上按了一下，隨著一道輕微的「咔嚓」聲，一道暗門開啟，林克打開暗門，沿著一條長長的隧道步入地下中，抵達走廊的盡頭。

男人幽紫色的眸子掃了一眼上面「壁爐之家」的字眼，伸出一隻大手，推門而入。

至冬國一共有十一位執行官，其中負責楓丹區域的便是第四席「僕人」。

而此處，便是「僕人」阿蕾奇諾所建立的孤兒院「壁爐之家」其中的一個據點。

房間內是酒吧的布置，燈火昏暗，一對魔術師打扮的兄妹站在櫃檯后調製著酒液，而一位身材高挑，身穿銀灰色禮服的白髮女子正靜靜地坐在吧台處，手邊放著一個盛有紅褐色液體的酒杯。

「見過僕人大人。」林克微微行禮，臉上卻並沒有顯出多少恭敬的神色。

在愚人眾中，十一位執行官象徵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但林克所屬的「監察使」也是直接聽命於至冬女皇，負責各個區域的監察節度工作，與執行官並不存在實質的上下級關係。

「空手而歸？」阿蕾奇諾拿起酒杯，紅色十字形的瞳孔倒映於晶瑩剔透的酒液中，彷彿插在廢土上的血猶大，冷漠而無情。

「水神的神之心不在芙寧娜的手裡。」林克的聲音同樣帶有一種無機質的冷漠，「你可以把關注點多放到那維萊特的身上。」

「我知道該怎麼做，至於你，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可以。」阿蕾奇諾動了動手指，「林尼，給他也上一杯，別讓至冬的貴族以為我們楓丹沒有禮數。」

林尼點了點頭，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林克大人，想喝些什麼？」

「酒精會麻痹我的神經，來杯檸檬水吧，少冰。」林克抬起頭看了吧台後的魔術師兄妹一眼。

「好嘞，您稍等。」林尼笑了笑，取出了一個新的酒杯，單手輕輕一晃，酒杯中便憑空出現了透明的山泉水，往其中加入香水檸檬汁與冰塊，林尼兩指一曲一伸，酒杯便帶著幾分力道，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林克飛去。

察覺到了林尼的刻意刁難，林克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伸出手掌徑自一握，恰到好處的風元素力一閃而逝，那酒杯上的勁道也被全部卸去，被林克穩穩地握在手裡。

拿起酒杯，林克輕輕晃了晃杯中的液體，淺淺嘗了一口后搖了搖頭，將其放回了桌上，似乎是在嫌棄林尼調檸檬水的手法太爛。

「僕人大人，我先走了，如果需要我的助力，請隨時與我聯繫。」林克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裝。

「慢走不送。」阿蕾奇諾淡聲說道，而等到林克走遠之後，她臉上淡漠的表情卻是緩和了下來，無奈地看了林尼一眼。

「林尼，我知道你對這些貴族心有不滿，但不要在工作上宣洩自己的情緒。」

「「父親」大人，我錯了。」林尼自知理虧地低下了頭，「我就是看不慣他好像高人一等的態度。」

「一個人所具備的能力，與他的善惡無關。」阿蕾奇諾搖了搖頭，「林克雖然是摩根大公的兒子，但在至冬那邊，他也被譽為全能的天才。」

「「父親」大人……這些人不就是在愚人眾里鍍個金，然後回去繼承家業嗎？」林尼不滿地說道，「女皇怎麼會讓這樣的人做楓丹地區的監察使？」

「林尼，注意你的言辭，女皇陛下的旨意，不是你我可以質疑的。」阿蕾奇諾的表情又嚴肅了起來。

「我……抱歉，「父親大人」，我會注意的。」

阿蕾奇諾搖了搖頭，「摩根家族作為至冬唯二的世襲公爵家族，自然有他們昌盛的道理。與一般的貴族不同，摩根家族對於自己的繼承人培養鐵血且嚴苛。林克作為公爵席位的繼承人之一，不會是你所想象的那種酒囊飯袋。」

「父親大人，但我聽說摩根家族在至冬的風評也不是很好。」林尼特突然插嘴說道。

「天下烏鴉雖不是一模一樣的黑，但自然不可能會和鴿子一樣長出白色的羽毛。」阿蕾奇諾搖了搖頭，「好了，這個問題先就此打住吧。達達利亞這個傢伙留下來的爛攤子，還需要我們去收拾。」

………………

從壁爐之家的據點出來，林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先是查看了一番自己留下的反偵察措施，確定在自己離開時沒有人進來后微微點頭，換下衣服，洗了個澡。

疲憊地躺在柔軟的床上，輕嗅著被褥中所散發的淡淡香氣，林克透過房間的窗戶，靜靜地打量著天上的蒼月。

與身體上由於長時間緊繃而產生的疲憊不同，林克的精神在此時竟處於一種難得的亢奮狀態。

身為摩根大公的兒子，林克從小時候起，就被灌輸了極強的「上進」意識。

追求完美，追求極致，成為無缺的強者，成為十全的貴族。在林克剛剛記事的時候，他便被迫參與了各種各樣的嚴苛訓練，理學，文學，生存技巧，搏殺技能………

不斷前進，不斷成長，超越過去的自我，斬斷不必要的羈絆……從最開始的先鋒衛士，到後來的騎兵隊長，再到接下來的大隊長，甚至是軍團長……

林克憑藉著頂尖的天賦和遠超常人的毅力在這條充滿血腥味的道路上存活了下來，立下無數戰功，成為了所謂的「強者」。

二十三歲那年，林克完成了至冬女皇所委派的「奠基」任務，得到了挑戰執行官，並取而代之的資格。

那是一個連綿陰冷的雷暴天，他與愚人眾第十一席執行官達達利亞搏殺了足足三天三夜，最終因為元素力耗盡而敗下陣來。

那一戰，達達利亞打得很爽，很暢快，但他也不免遺憾，自己佔據了雷雨的天時，有些勝之不武。

為了維護執行官的尊嚴，也為了找個理由再和林克打一架，達達利亞提出選個天晴的好日子再打一場。

而林克則是遍體鱗傷地躺在泥潭中，默默地看著天空。他沒有回應達達利亞的邀請，而是緩緩站起身來，以一個敗者的姿態一瘸一拐地走下了戰台。

林克並非沒有擊敗達達利亞的信心，而是在那個男人不惜燃燒生命也要強開魔王武裝的那一刻，林克突然意識到了一個現實。

與達達利亞這樣的「戰士」不同，林克並沒有對「戰鬥」的渴望。他沒有信仰，沒有熱情，同時也無法享受到「戰鬥」所帶來的快樂。

他們是熾熱而充滿激情的鐵，而他，只是一塊冷漠而麻木的鋼。

在這條成長的路上，林克也沒有收穫任何成就感。只是他的爺爺，他的父親告訴他，他應該這樣去變強，然後不斷變得更強，只有成為完美的人，他才能夠配上他那位「完美」的未婚妻。

………完美？

林克陷入了沉思中，他已經擊敗了無數對手，可每當他擊敗一個對手，總會更強的對手冒出來讓他挑戰。

擊敗了「公子」又如何？在「公子」的前面還有十位更強的執行官。而在這片遼闊的提瓦特大路上，比執行官還要強大的存在同樣不在少數。而即便他成為了這片大陸的最強者，那大陸之上呢？

林克心底升起了一種極為激烈的厭煩情緒，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無休止的生活，所以他拒絕了達達利亞的邀請，接受了女皇大人的指派來到了楓丹，成為了一名「監察使」。

……………

而來到了楓丹之後，他便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存在。

那個存在在他剛剛踏入楓丹時便趾高氣昂地威脅自己，如果自己違反了楓丹的法律，她就要把他抓到歐庇克萊歌劇院去審判。

與林克所見過的任何神明都不一樣，她似乎過於弱智，甚至弱智到了林克有一種小女孩在玩過家家的感覺。

在楓丹人民的眼中，她是一個明星，一個吉祥物，但在林克眼中，她更像一個小丑。

還是那種自作聰明，沾沾自喜的小丑。在她的身上，林克幾乎可以看到一個「人」的任何缺點。

懦弱，虛榮，貪吃，張揚，謊言，孱弱，嫉妒，自負，膽怯，浮誇，愚昧，傲慢，幼稚………

可偏偏這樣一個「十殘十缺」的人，卻成了「十全十美」的神。

林克輕輕閉上眼睛，不由嘆了一口氣。

真好啊，如果能娶到這樣的女孩子就好了。

如果和這樣的笨蛋在一起，自己一定能夠活得很輕鬆，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