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裝什麼林黛玉
第2章裝什麼林黛玉
停頓片刻,于越轉開視線,帶上了房門。
代珩略歪了下頭,隨手將手機扔在一側,沙啞的嗓音裡帶了點戲謔的調侃:「好兄弟,回來的真及時,再晚兩分鐘我的感冒都要痊癒了,真的謝謝你。」
「……」
這話聽著有點陰陽怪氣。
于越沒跟他一般見識,走過去,把手裡裝葯的袋子擱到他的桌面,嗓音淡淡:「葯在這,有需要再叫我。」
話是這麼說,但也就是客套一下,畢竟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宿舍四個人,其他三個都是金融系,只有于越是法學專業。
法學系,無比苦逼的一個專業,需要大量的閱讀和知識儲備,經常背各種法學條例。
白天他除了上課就是兼職,晚上才有時間溫書。
說完這麼一句,于越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打算看會兒書再洗漱睡覺。
床鋪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在是在翻找著什麼。
那人探出半個頭,沙啞低沉的嗓音從旁邊傳了過來:「于越,我煙呢?」
于越翻開書本,拿筆在書上畫著重點:「沒買。」
聽到這話,代珩撩起眼皮,漫不經心的看過去:「別告訴我你是忘了?」
「不是,」于越頭也沒抬,說:「我故意的。」
代珩揚了下眉。
于越抬起眼,撞上他的視線,淡定道:「感冒抽煙會加重病情,如果引起肺炎,你咳個不停,會影響到我的睡眠。」
代珩差點要被氣笑了,喉嚨里摻雜著淺淺的氣息聲:「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于越看他一眼,沒再搭理,繼續看書。
宿舍安靜了下來,只剩他翻動書本的聲音。
沒過一會兒,那人嘆息了一聲,拖腔帶調地又開了口:「兄弟,你知道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是什麼意思么?」
水鳥困於原野上,兄弟有難急相救。
這句話是以水鳥受困比喻兄弟有難,強調了兄弟急難時候互相救援的手足情。
雖然他一口一個兄弟,但兩人的關係其實並沒有熟到那個地步。
于越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社交,朋友少的可憐,再加上性格比較慢熱,在旁人眼裡就顯得有些高冷。
代珩卻是個自來熟,活得十分恣意,和誰都能聊上兩句,像個遊刃有餘的交際花。
于越從小到大沒遇到過像他這樣的人。
大學四年,他們恐怕都要住在一個宿舍,關係不好搞得太僵。
室友有合理的要求,他還是盡量幫助。
「嗯。」于越合上了面前的書本,稍稍往後靠在椅背,抬起頭,正好對上那人深邃的眉眼:「你有什麼事兒?」
代·交際花·珩鬆散地坐在床上,略歪著頭,桃花眼微彎,勾起唇角:「我需要一杯水,謝了兄弟。」
措辭十分禮貌,但于越沒從他的語氣里聽出半分的感激。
大爺就是大爺,舉手投足都是世家公子哥的做派,玩世不恭且自來熟。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于越沒跟他一般見識。
他站起身來,從代珩的桌面上拿了乾淨的玻璃杯,從保溫壺裡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代珩掀起眼皮,懶洋洋的接過玻璃杯,淺嘗了一口,眉頭微微皺起:「嘖,有點燙。」
「……」
他未免有些挑三揀四。
于越倒也也不見生氣,好脾氣的接過玻璃杯,又給他兌了點涼水,再次折返到他的床邊。
這次代珩沒接,說話時尾音稍稍拖長,聽起來有幾分欠揍:「稍等,我看看要吃什麼葯。」
他使喚起人來就沒完沒了。
于越只好拿著玻璃杯,靠在床邊等候,睫毛覆蓋下來,擋住了眼底的疲憊。
代珩敞著長腿,在袋子里挑挑揀揀:「怎麼還有溫度計?」
于越垂下眼,看著他的動作,淡淡開口:「以防萬一,你可以先量個體溫。」
「唔……」代珩耷拉著腦袋,看著上面的刻度:「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這玩意怎麼用?」
「?」
于越很懷疑,這位代爺是怎麼度過的以前那些年。
哦,也有可能,代爺太有錢,根本瞧不上兩塊錢一根的水銀溫度計。
人家可能根本不知道兩塊錢是什麼錢。
于越稍稍抬起眼,看著他的動作,語氣輕飄飄地:「腋下,口腔,直腸,你選一個。」
代珩的動作頓了下,語氣有些莫測:「嘖,你懂得還挺多。」
「這是常識。」于越說。
代珩挑了下眉,「行,說我沒有常識。」
于越:「……」
代珩思索了片刻,把手裡的溫度計遞過去,桃花眼彎起的時候,總是帶了點瀲灧的多情,拖腔帶調地:「兄弟,你能不能幫我洗洗,剛買的,我下不去嘴。」
在一般情況下,于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別人有需求,他都會盡量滿足。
但現在明顯不是一般情況,這人有點像故意在找茬。
于越忍無可忍,覺得這人真的有些得寸進尺,平靜的提出疑問:「…您能自己下床?你是感冒還是偏癱?」
他真好像那個癱瘓人士,癱在了床上。
就這麼難以離開他的床?
代珩似乎是被他的說辭給逗樂了,低笑出聲,肩膀微顫,胸膛隨之起伏,嗓音帶了點啞:「我沒力氣,有可能真是發燒了,不信你摸。」
說著,他真的把頭半垂了下來。
深秋的天氣,晚上氣溫開始有些涼了。
他就穿了件深灰色的短袖T恤,肩寬窄腰,那張臉是有些欺騙性,可身材讓他看起來並不那麼可憐。
四個字形容,猛男撒嬌。
于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平靜地戳破:「魯智深都沒你高,在這裝什麼林黛玉。」
「……」
「水給你放桌上,快看看有什麼葯能治你的矯情。」說完這麼一句,于越把手裡的玻璃杯放在他的桌面,轉身回到自己的書桌前,繼續溫書,不再搭理那個事多且不太熟的室友。
大概今天真的累極了,于越平時盡量收斂的那一點點尖銳的刺就冒出了頭。
于越平時給人的感覺就是高冷,疏離,對於旁人提出的要求又會禮貌回應。
平時室友有事請他幫忙,幫忙帶飯打水,他從來也不會拒絕,是一個看著冷,實際挺好相處的人。
難得一次聽他懟人,比平時對人愛搭不理的樣子可愛多了。
「嘖,」看著某位兄弟無情的側臉,代珩勾起唇角,無奈嘆息:「行吧,哥們兒自己來。」
林代玉高大的身軀翻身下了床,動作矯健利落,不見一點病弱的影子。接了杯水把體溫計洗乾淨,又拉了把椅子在於越旁邊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