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樂安若死,她也不能活

第100章 樂安若死,她也不能活

謝希暮失語了半瞬,朱唇微張,興許是驚於男子這次說的話過重,半晌都停滯在原地。

「謝希暮。」

謝識琅靜靜地看著她,「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將你養成這個模樣,是我不稱職,謝家門楣清明,你若是不時刻警醒自我,我也沒有辦法。」

她艱難地扯了下唇,「小叔叔是說我有辱門楣?難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你對我說過的話太多了,真真假假,我費盡心神,卻總是得來失望的結果。」

謝識琅移開視線,「現在我不想聽了。」

「……」

趙宗煬得到昨夜刺客的消息,第一時間就來找謝識琅,哪知道剛掀開車簾,就被一道清瘦的身影擠開,像是一陣風似的,很快消失在前頭的張家馬車裡。

他愣了下,轉而看向車裡臉色亦是陰沉的男子。

「你惹希兒了?」

謝識琅垂眼看書,似乎是懶得搭理他。

趙宗煬多瞅了這人幾眼,繼而坐在了男子身旁,「方才我可瞧得真切,希兒的眼睛都紅了,那小模樣,哭得跟兔子似的,我看得都心疼。」

謝識琅收緊力道,手心裡的書本被捏得發皺,語氣卻極其平淡:「你若是心疼,你去哄。」

「不是吧。」

趙宗煬肩膀撞了下謝識琅,「你平日里那麼疼愛那小丫頭,昨日看著還好好的,大早上的,你吃了炸藥了?將人欺負成那樣。」

欺負?

謝識琅聽到這幾個字心底更冷,若真是論及,恐怕是謝希暮三番兩次地欺負他。

「你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趙宗煬按住他的肩膀,誇張道:「希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就乖乖巧巧,對你百依百順,我若是有這樣的妹妹,就是讓我現在死了都願意。」

謝識琅只得冷笑:「那你去死。」

「……」

趙宗煬無聲翻了個白眼,知道眼下這人還在氣頭上,不好再同他啰嗦,轉而說起正事:「我可得跟你說一件事。」

謝識琅沒說話。

他繼續道:「就昨夜派來的那幫刺客,你知道是誰派來的嗎?」

謝識琅這才抬眼,視線落定在趙宗煬臉上。

「樂安。」趙宗煬壓低了聲音:「那活口招了,是沖著希兒來的。」

「你說說,樂安和希兒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要希兒的命。」

謝識琅越聽眸底越寒,「不見棺材不落淚。」

趙宗煬一聽這陰冷的語氣,沒忍住打了個哆嗦,試探性問:「樂安是太后一手養大的,刺客如今被阿煥抓著,此事若是鬧大了,太后那邊肯定不會願意,你打算…怎麼處置?」

謝識琅攥緊書的手骨泛白,沒由來的一道嗤笑,讓人骨頭都發涼,「你覺得呢?」

趙宗煬是趙家人,如何不知道樂安為何會被太后收養,皇室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父皇對樂安喜歡不起來,他亦是如此。

可到底,樂安是太后這些年心裡的慰藉,老人家失去侄女和嫡孫女后,打擊過重一病不起,十多年前若是沒有樂安的出現,只怕太后早就撒手人寰。

如今樂安名義上是囚禁於縣主府,可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想得明白,這是太后在保樂安。

若是真要當著太后的面除掉樂安,只怕難。

「十郎,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和太后相處這些年,也了解她的。」

謝識琅方才還對謝希暮放狠話,如今卻又不肯放過傷害她的人,趙宗煬如何看不明白謝希暮在這人心裡佔了多大的位置,可公然與太後為敵,實在不算聰明。

「走明面上弄死樂安,這個法子行不通的。」

「是嗎?」

謝識琅眼底好似裝了一潭洶湧不明的死水,幾經流轉,「那就試試看。」

*

從寶塔山回來,謝識琅一連多日沒有回丞相府,琉璃明裡暗裡跟謝希暮打探,就連謝樂芙都覺得稀奇。

這日謝樂芙從郝長安那兒聽完課便來了朝暮院,院子主人倒是和往日沒什麼兩樣,不是侍弄花草就是躺在院子里曬太陽閉目養神。

謝樂芙瞧女子躺在貴妃榻上,精神似乎不太好,神情懨懨地讀一本書,通身肌膚被日光照得透亮白皙,烏眉鮮唇,髮髻鬆散垂下來,跟幼時鄉下父母送給她的瓷娃娃似的。

依照她匱乏的學識,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這女的漂亮得不像個人。

「你怎麼來了?」

謝希暮餘光察覺謝樂芙的存在,也不著急抬眼。

「咳……」

謝樂芙心虛地移開視線,「過來找你玩玩,不行啊?」

女子聞言擱下書,將手邊小几上的瓷碟推過去,「阿順買的牛乳糕。」

謝樂芙屁顛坐了過來,熟稔地拿起牛乳糕往嘴裡塞,馨香甜膩的滋味在口腔綻開,喜滋滋提起正事道:「咱們回京城都好幾日了,你說先前端王和張木華在寶塔山遇刺這事兒,咋還沒有個啥動靜。」

謝樂芙自然不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只清楚遇刺的是端王,那可是皇后養子,遇刺了自然得將兇犯交到大理寺審問,如何會一點動靜沒有。

「你以為會有什麼動靜?」

謝希暮拿帕子擦拭小姑娘嘴角的糕點屑,這動作過分自然,以至於謝樂芙心裡竟然產生了自己是謝希暮小輩的錯覺。

「就…不該抓住兇手,然後嚴懲嗎?」

「那也要看兇手是誰。」

謝希暮淡淡一笑,「若是對方身份不簡單,就算行刺的是端王也難以處置。」

「誰有這麼大的背景?」謝樂芙懵了。

女子倒是沒答這話,不過院子外很快響起傳報聲。

「大姑娘,太后差人來了丞相府,要接您進宮一見。」

謝希暮不由收緊了手心帕子,謝樂芙自然不清楚太后對謝希暮的成見,還以為是太后思念她了,所以要召見她。

曉真聞言蹙緊了眉頭,走到女子身側低聲:「丞相現在不在府上,奴去將他找來。」

太后在樂安行刺的節骨眼上召見謝希暮,可不是個好兆頭,偏偏謝識琅一連多日都不露面,若是太后要對謝希暮做什麼,又該如何是好。

「你知道他在哪兒?」謝希暮反問。

曉真愣了,「奴去打聽。」

「不用了。」

男子當日無情淡漠的話語饒還停留在耳畔,謝希暮只道:「替我梳妝,進宮。」

……

慈寧宮內,嬤嬤瞧了眼殿中來人,在老婦身側垂首稟報:「娘娘,人來了。」

太后抬起眼皮子,只見女子從容不迫從殿外款款進來,好似分毫不知今日自己為何被叫過來。

「久日不見,太後娘娘萬福金安。」謝希暮福身行禮。

頭頂只傳來一道嗤笑。

「久日不見,謝大姑娘的禮數倒是越發輕薄了。」

謝希暮動作微頓,太后素來有性子慈祥和睦的美名,從不叫小輩向她行大禮,略略福身便算是見過了。

今日,擺明了是要刁難她。

明明被刺殺的人是她,這老婆子反倒讓她這個受害者先低頭。

她無聲扯了下唇角,接著乖順地跪在地上,生硬的地面磕得膝蓋發痛,她卻沒有皺一下眉頭。

太后老眼緊眯,「哀家要問你一件事。」

倒是開門見山。

謝希暮抿唇道:「太后請說。」

「端王來報,樂安在他去寶塔山放燈時向他行刺,可樂安與他無冤無仇,如何會向他行刺。」

謝希暮神情平淡,沒有急著接話。

老婦的語氣拖長:「十郎特遞了摺子給皇帝,讓皇帝都知道了此事,皇帝震怒,如今樂安的處境實在危險,

哀家聽說,那日寶塔山,你也在。」

謝希暮聞言仰起臉來,「太后究竟要說什麼?」

太后瞧著她,眼神精明,「是你動的手。」

此番話下來,若是正常人早該慌張得不行,偏偏謝希暮鎮定自若,坦然對老婦道:「太后,臣女可以跟您說句實話,樂安縣主行刺的不是端王,而是臣女。」

「不用你說,哀家都清楚是你,樂安這孩子雖然平日里任性了些,但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如何會想到要殺人。」

太後面色沉肅,「你這樣處心積慮引誘樂安買兇殺人,如此歹毒心腸。」

「歹毒?」

謝希暮聽到這熟悉的詞,險些笑了出來,只是眼底一片涼意實在赫人,「樂安買兇刺殺我,太后不嚴懲此人,反倒說我歹毒?都說慈母多敗兒,臣女此番是領教了。」

「大膽!」慈寧宮嬤嬤嚴聲呵斥:「冒犯太后可是死罪,謝大姑娘莫非糊塗了!」

「好了——」

太后緩緩出聲,難得制止了旁人。

「謝大姑娘,今日哀家也不是來為難你的,而是給你一個選擇。」

謝希暮抬眉,「哦?」

太后啟聲:「十郎請命皇帝要處死樂安,你若是能說服你家叔叔收回成命,此前所有的事情都一筆勾銷,你若安分守己待在謝家,我不會為難你。」

謝希暮微笑,心臟就好像被泡在冰水中,寒得刺骨。

「第二個選擇呢?」

太后眸底閃過沉意,一字一頓:「第二個選擇,樂安若是被皇帝處死,你今日走不出慈寧宮。」

樂安是她一手養大的,她不會眼睜睜瞧著視為親孫女的樂安就這樣被處死。

「倘若臣女不從,太后竟然要殺了臣女?」謝希暮面色微頓,反覆回味方才老婦放出的狠話,「那太后打算如何同小叔叔交代呢?」

「交代?」

太后連連冷笑:「哀家坐到今日這個位置,用得著和任何人交代?大可以告訴你,哀家已經擬好了旨意,你若是不勸謝識琅回心轉意,哀家就會用以下犯上的罪名處死你。」

老婦話音落下之際,宮女從一側端來了酒壺,看樣子,裡頭是鴆酒。

「樂安若死,你也不能活。」

「謝大姑娘,做出選擇吧。」老婦胸有成竹,倚靠於側,睥睨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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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暖,清冷小叔不經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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