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玄光娘子
等將信紙疊好,交給曉真帶出去,謝希暮才出去見了老鍾。
只見中年男人臉上的青紫還未徹底消除,面上歉疚明顯,瞧見謝希暮出來后,嘴唇動了動,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
「鍾先生來時用過午飯了嗎?」
老鍾愣了下,還沒說出道歉的話,就先被謝希暮扯開了話題。
「還、還未。」
謝希暮神色溫和,「正好我這邊要準備用飯了,鍾先生介意與我一同用嗎?」
老鍾受寵若驚,沒想到東家並未責怪他,反而是給了他台階,不讓他過分尷尬,一時心頭感動得不行,連連點頭說好。
飯菜擺上桌,謝希暮親自給老鍾布了碗筷,院子里風景很好,日光也明媚,周遭的下人見老鍾同夫人一同用飯,也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
老鍾心頭猜測,是因為謝希暮平日里待下人便寬厚。
「夫人,先前是我掉以輕心了,讓一品居承擔了這些損失,我難辭其咎。」
雖然謝希暮遮過去了此事,但老鐘不能當沒發生,主動提起后,朝謝希暮躬身致歉。
「夫人,是我一時被鬼迷心竅了,識人不清。」
「鍾先生,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也不必掛懷著先前犯下的過錯,不如惦記著如何將生意挽救回來。」
謝希暮動筷子,神色平淡,絲毫沒有埋怨之意。
解家本身就是沖著她來的,就算沒有老鍾,他們也會從別的地方下手。
老鍾是為了一品居的生意才會一時亂了智,若是一味地追究手底下的人的過錯,只會讓人寒心,損人不利己,謝希暮從來不做這種愚蠢之事。
「挽救……」老鍾心裡感激東家待他的寬厚,只是這些時日他也想了許久該如何挽救此事,都是無果。
做了這些年生意,到頭來卻束手無策,老鍾當真是自責得不行。
「鍾先生,其實我已經想到了挽救的法子,只是還需要你出力去辦。」
快入夏了,謝希暮在院子里躺了這些時日,走動太少,豐腴了不少,為了保持體形苗條,她這些時日都是只用小半碗飯便擱下了筷子。
老鍾聞之心下一喜,也停了用飯,激動道:「不知東家有什麼挽救的法子?我一定盡全力去辦,挽回過錯。」
謝希暮眸底動了動,「不知鍾先生有沒有聽說過玄光娘子?」
老鍾自打接手一品居之後,對成衣、胭脂鋪的了解逐漸增加,自然也聽說了玄光娘子這個人物。
玄光娘子,聽聞她生性不羈,先前有過一段婚約,後來未婚夫戰死沙場,便一直未嫁,過了摽梅之年,也從不著急婚姻之事。
按理說這樣的姑娘,不容易被尋常人理解。
但玄光娘子卻因極為出色的品味,成了閨閣姑娘和貴婦人都愛效仿的對象,不管是從裝束和妝容,都被女子們奉為神祇一般的存在。
被她所光顧的店鋪一定生意火爆,若是她喜愛穿的衣裳首飾,亦或是胭脂水粉,都會引起一波熱潮。
店鋪們做夢都想要玄光娘子有一日能夠光顧自家鋪子,盼望著生意能夠因為玄光的出現而水漲船高。
「玄光娘子?」
老鍾明白了謝希暮的用意,同樣也很是擔憂,「東家是想要讓玄光娘子光顧一品居?
可是…聽聞她多年來游遍大江南北,行蹤不定,我們要是想搭上她,怕是有些難。」
「她的行蹤我讓人打探到了。」
這就是謝希暮請蕭煥幫的忙,她也久仰玄光大名了,若是一品居能夠有她宣傳,一定能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她現在快入京了。」
老鍾聞言一喜,可心情又飛快降到了谷底,「聽聞玄光娘子穿衣打扮從來都是隨性而為,
先前不少店鋪都給她開高價,她都不屑一顧,想來不會為錢財所動。」
「誰說用錢財打動她?」
謝希暮眉梢微挑,「當然是要用誠意了。」
老鍾一愣,「誠意?」
「咱們一品居在京城裡叱吒這些年,也不是沒有真本事的。」
謝希暮見老鍾也不動筷子了,於是讓曉真端來了一盅雞湯給對方,「只要咱們的東西夠好,你不怕她不慕名而來,
我要的不是咱們去搭上她,而是她來搭上咱們。」
老鍾登時怔住了。
一品居這些年的確做得夠好,但…因為最近的事情,生意一落千丈,若是從前還有希望,現下…只怕東家的希望要落空了。
「你不必擔憂,我已經想到了法子,需得你去尋多一些人來完成這個計策。」
謝希暮此話,讓老鍾心裡不自覺有了期望,「東家請說。」
*
玄光每年都會來一次京城,不為別的,只是未婚夫婿是京城之人,每年來這兒一趟,也算回到未婚夫的故居。
玄光的貼身婢女念念自打一入城,就接到了不少店鋪的邀約,全都是請玄光吃飯,或是希望玄光能夠賞臉去他們店鋪光顧的邀約。
她家姑娘素來心高氣傲,這些邀約,姑娘也從不搭理。
來京城才住下第二日,不知京城怎麼就宣揚起了一波風潮,傳言玄光平日里最喜光艷之色,若是哪家店鋪做出來的衣裳足夠明媚嬌艷,便能吸引玄光。
故而店鋪們這段時日都鉚足了勁研究款式明艷的衣裳,就盼望著玄光能夠光顧。
念念是在晌午時分出去採買時聽說的這消息,回來就同玄光說了。
「姑娘,您說他們怎麼會知道您喜歡明艷的衣裳?」
鏡前美人對鏡梳妝,精緻嫵媚的眉眼只有淡淡的厭倦,「我每逢出門多為穿類似的衣裳,許是他們見多了,也就知道了。」
念念聳了下肩,雖然知道京城店鋪都費盡心思,但她也知曉,她家姑娘是絕對不會動心的。
「聽說京城裡有個一品居很有名?」玄光微微回首,難得詢問:「他們遞了帖子來嗎?」
念念搖頭,「近來一品居醜聞纏身,都說他們家用的料子劣質,怕是他們是因為這樣,才沒臉遞帖子吧。」
玄光嗯了聲,又回過頭,再沒提起過。
這兩日玄光都只是待在客棧里,直至第三日才準備出門走走。
只聽街邊成衣鋪都在討論一品居的趣事。
「大家現在都在迎合玄光娘子的喜好,偏一品居不同。」
「估計是一品居最近那事兒鬧得太大了,未免再生風波吧。」
玄光本是路過,聽到此事,腳步頓了頓。
「那可不,這都說風水輪流轉,我原先是不信,現在看來,一品居的好日子到頭了,也該咱們來享享清福。」
京城裡成衣鋪的老闆們最近都因一品居的事兒幸災樂禍,還不時安排人出去給一品居潑髒水,恨不得讓一品居跌進泥潭裡再也無法起來。
這一家身陷囹圄,其餘家自然都要來多踩幾腳。
所謂一方有難,八方搗亂,誰都不願意誰好過了去。
「只盼望這日子久一些,別讓他們又重新起來了。」
「我瞧是難。」
「最近他們一品居做的那衣裳一件件實在稀奇古怪,還美名說什麼為了悼念亡人,才做了這一批衣裳,這麼晦氣的事情,誰願意買賬。」
玄光聞言,回首看向念念,後者心領神會,走到成衣鋪前詢問起來。
「不知幾位方才說的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