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薄暮冥冥,梁家馬車施施然停在丞相府門前,謝希暮瞧著人漸行漸遠,才往朝暮院行去。
哪知剛到院子里,就被阿梁偷偷攔住。
「姑娘,你今日與梁公子又去哪兒了?」
謝希暮面色坦然,「你早間送東珠來的時候我不就說了嗎?梁公子邀我去城東的園子里賞花。」
阿梁抓耳撓腮,「說是說了,但是……」
男子的眼神一個勁往主屋瞟,她瞧了過去——
主屋內已經點了燭,窗戶紙上被微光倒映出著男子筆直挺闊的脊樑光影,猶如今日院子里瞧見的碧竹,鵠峙鸞停。
「小叔叔怎麼來了?」她不解地發出疑惑。
阿梁欲哭無淚,「姑娘不覺得近日與那梁公子走得太近了嗎?主子先前就叮囑過,讓您少和梁公子見面,姑娘為何不聽?」
「若是有理,我自然是會聽。」
謝希暮音量抬高,徑直穿過窗沿縫隙,輕飄飄落入男子耳道中。
檀木大門慢悠悠推開。
謝識琅掀開眼皮子,女子神色鎮定走了進來,「小叔叔,先前我同你說過了,男女之大防,不可不守,若是傳揚出去了,名聲不好聽。」
他深吸一口氣,「你還要生多久的氣?」
謝希暮坐在了桌案對面,不自覺笑了笑,「生氣?我沒有啊。」
謝識琅餘光捕捉到放在桌案上的手,白皙的指節泛起一片紅腫,「這是怎麼了?」
謝希暮剛想收回手,不料被對方緊緊攥住了腕子。
「沒什麼,隨梁公子用晚飯時,不小心燙傷了。」
謝識琅瞧了眼她,隨即拿過窗邊的舒痕膏準備給她上藥。
哪知她后縮了一下,「小叔叔,梁公子給我上過葯了,不用再……」
此言一出,謝識琅頓了下,騰的一下起身,就拽著人出了屋子。
「打盆水來。」
他對阿順吩咐。
阿順瞧男子臉色不好,連忙打來水。
謝識琅攥著人的力道很深,謝希暮根本無法掙扎,只能眼瞧著謝識琅握住她的手泡進水裡。
冰涼的井水浸透肌膚,刺得她下意識要抽回手,可很快謝識琅的手也放了進來,掰開她的手掌,讓燙傷之處完全被井水浸泡。
他的手掌生得很大,完全能包裹住她的手,分明是春日,他手上的溫度卻比冰涼的井水還要寒。
「燙傷了,該在冷水裡過一遍,那個梁鶴隨有沒有腦子。」謝識琅的語氣不冷不淡。
謝希暮小聲替梁鶴隨解釋:「其實也沒什麼感覺,只是看起來紅,一點都不痛…啊。」
指節忽然被男子重重摩挲了下。
她疼得眼淚花直冒,「你幹什麼?」
「方才瞧見手上沾了髒東西,幫你擦擦。」
謝識琅淡然自若地抬眼看她,「對了,你方才說什麼?」
「……」
謝希暮哼了聲,「沒什麼。」
謝識琅看小姑娘鼓起兩腮,本身生得白嫩,如今看上去就像個氣鼓鼓的大肉包子。
這樣想著,他收回視線,抿直的唇線也隱隱跟著鬆動了兩分。
回了屋,謝識琅重新取出藥膏,抹在謝希暮的手指頭上。
「梁鶴隨最近是不是很閑?」
男子邊幫她上藥,一邊說話。
「小叔叔怎麼這麼問?」謝希暮的視線悄然落在給她上藥的男子身上。
燭台就立在一邊,盈盈燭火照在謝識琅生冷漆黑的眼瞳上,莫名暈開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意,瓷白肌理透亮,似是烏黑夜色中的白玉盤,高高懸挂,不近人情。
卻又能在人心凄涼時,給人慰藉。
「你最近與梁鶴隨不是吃飯就是逛園子,若他不是很閑,怎麼每日都有機會接近你。」
謝識琅說這話的時候還垂著眼,視線沒有與謝希暮對接,倘若對視上,謝希暮想,她應該能瞧見一個怨夫。
「梁公子自然是比不得小叔叔日理萬機,不過…這樣更好。」
女子聲線平靜,卻似驚石,砸起心底死水漣漪。
「哪裡更好?」謝識琅動作一頓。
「若是我真與梁公子成婚了,日後,他便有更多的時間陪我。」
謝希暮直勾勾盯著他,「小叔叔怕是不能理解,女子要的向來都簡單,金山銀山都比不得心上人對自己的真心愛重。」
聽到這句話,謝識琅眸底晦暗難明,「梁鶴隨是你的心上人?」
「現在還說不上吧,不過感情呢,是可以培養的。」
謝希暮眸底微動,「就像小叔叔,你與我十多年的情誼,不就是培養出來的嗎?」
謝識琅僵了須臾,平靜后才轉換語氣:「你如今可沒嫁給梁鶴隨,與他見面的次數卻越發頻繁,京中若是興起傳言,對你只有不好。」
「我記得小叔叔是從不在意傳言之人,怎麼如今也變了?」
男子嘴唇動了兩下,被她生生噎住,說不出話來。
「小叔叔還沒上好葯嗎?」她掃了眼自己的手,「怎麼感覺更腫了。」
他才鬆開手,像是報復,「像豬蹄。」
謝希暮笑了出來,忽然靠近,幽蘭氣息逼得男子身子繃緊,她卻笑盈盈的,「小叔叔,你是不是吃醋了?」
謝識琅瞳仁緊縮了兩下,似遮掩,又似生氣,「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