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球球是你的兒子

得知夏小米準備和岑亦謙結婚，夏家二老也很高興，畢竟女兒還這麼年輕，雖說現在的女人並非一定要靠男人才能活，可一個人帶著個孩子，家裡若沒有個男人的話還是顯得不那麼健全。

岑亦謙是個孤兒，所以婚禮的事情必須全都親力親為，大到選日子，選酒店，新房的裝修，小到婚禮當天禮堂的布置，發給客人的請柬式樣，全都由他親自決定，所以，他基本上是忙的腳不著地，可縱然是這樣，他還是每天晚上都到醫院去陪夜，甚至會親自做飯給她吃。

不想讓他太辛苦，夏小米便提前出了院，幫他處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這天，岑亦謙帶她去他們的新房參觀，認識這麼久，她卻是從來都沒有去過他家，這還是第一次上門。

他領著她到了市區繁華路段的一處公寓面前，然後輕輕的捂住了她的眼睛，神秘兮兮的說道，「等一下，我叫你睜開眼睛的時候你再睜開。」

夏小米順從的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踏進了屋，耳邊似乎聽到了風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隨後他便說道，「好了，睜開眼睛吧。」

她睜開了眼睛，頓時驚的說不出話來，她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面前的房子，就像是在做夢一般，這裡的每一件傢具，每一個擺設，都跟她曾經設想過的一模一樣，彩色的布藝沙發，絢麗豪華的水晶吊燈，陽台上漂亮精緻的風鈴，藤製的躺椅，甚至連小到窗帘的樣式，都是她最喜歡的款式。

「喜歡嗎？」他從背後輕輕的抱住了她的腰，把下巴卡在她的肩窩裡，感受著這一刻親昵的氛圍。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有些不敢置信似的扭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些？」

他揚起了嘴角，眉梢眼角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你大概已經忘了十八歲的你有多聒噪，以前你老是嫌我住的房子太小，還說以後結婚了就要把自己的房子裝修成這樣，幸好我的記性還不錯，大部分都還原了，只是你沒說過婚床喜歡什麼樣的，我只好自作主張自己選了一張，去看看喜不喜歡？」

卧室里那張kingsize的大床讓她有些瞠目結舌，「需要這麼大的嗎？我覺得睡四五個人都沒什麼問題。」

「行啊，」他臉不紅個心不跳的說道，「睡四五個人的話還要先麻煩你再給我生兩三個。」

「去！」夏小米翻了個白眼，「計劃生育是我國的一項長期基本國策。」

岑亦謙忍不住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還真夠擁護國家的政策呢，不過法律規定，像我們這樣的情況還可以再生一個孩子。」

夏小米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岑亦謙，你想生孩子嗎？」

「想，」他拉著她的手在床上坐了下來，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說道，「雖然我很喜歡球球，一直把他當做我自己親生的孩子，可是，我還是想要一個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你，願意嗎？」他是個孤兒，從小就缺乏家庭的溫暖，所以他特別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庭，更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她咬了咬唇，「可球球還小，我想再等幾年。」球球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有爸爸照顧，她不想讓他覺得她要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來分走她的愛。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輕笑，「好，只要你願意為我生，等幾年都無所謂，反正你還年輕，不著急。」

「謝謝你，岑亦謙，」她頓時鬆了一口氣，用力的彈坐了兩下試了大床的彈性，然後笑語，「你買這麼大的床，會不會我翻兩個身都找不到你在哪裡？」

「不會，」他很肯定的說道，然後牽起了她的手，「因為我會抱著你睡。」

夏小米微微的紅了臉，這是第一次，他這麼露骨的跟她說這些曖昧的話，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小米。」他慢慢的湊過了臉來，輕輕的吻上了她的唇，先是試探性的在她嘴角輕輕吮吸，見她並沒有抗拒的意思，便挑開了她的牙關，舌尖輕探，和她親密的糾纏。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才終於意猶未盡的鬆開了她，輕撫著她紅潤的嘴角，呢喃，「小米，我真是等不及了，真希望今天就是我們結婚的日子啊。」那樣，他就可以真正徹底的擁有她了，他從二十歲那年就立下的願望，終於快要實現了！

球球自從他們決定結婚後便在岑亦謙的軟硬皆施之下改口叫了他爹地，他顯然很喜歡這個新爹地，整天都纏著他，若是白天沒有見著，晚上也一定要打個電話給他聽聽他的聲音，為了獎賞他的乖巧，岑亦謙便抽了一天出來，和夏小米一起陪他去兒童樂園玩了一天。

這一天大概是他這三年來最開心的一天了，兒童樂園裡只要是他能玩的項目他都拉著岑亦謙去玩了一遍，一張嘴高興的都合不攏，一直都在咯咯咯的笑著，爹地媽咪的叫個不停。

三個人一直玩到了兒童樂園閉園才離開，岑亦謙把母子兩送回了家，小傢伙卻說什麼都不肯下車了，拉著岑亦謙的手不肯鬆開，「今天我想陪爹地睡。」

「球球乖，爹地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今天陪媽咪睡覺好不好？明天讓爹地再來陪你玩。」

「我不嘛，」他不滿的撅起了嘴巴，「我就是想和爹地一起睡。」

「算了，」岑亦謙笑著颳了一下他的嘴巴，「今天就讓他過去陪我一起睡吧。」

「可你都累了一天了，這傢伙晚上睡覺又不老實，你可別被他折騰的都睡不到覺。」小朋友的睡姿特別不老實，正著睡下去到早上很可能就便反了，他的睡眠本就不好，再被他這一折騰，肯定休息不好。

「沒關係啦，」他揉了揉球球柔軟的黑髮。「被自己的兒子折騰有什麼關係？好了，你進去吧，明天早上我把他送回來。」

「媽咪，我會乖乖的，你就讓我和爹地一起睡嘛。」球球也是一臉的期盼，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她。

她終於還是不忍心，嘆了一口氣之後點了點頭，「那好吧，球球你要聽爹地的話，不能調皮知道了嗎？」

「耶！」他高興的豎起了兩根手指，做了個v的手勢，「謝謝媽咪，球球會聽爹地的話，不會調皮搗蛋的。」

「那就好，那我下去了，你路上小心些開車。」

「好的，那我們就走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他突然湊過臉來，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然後在球球興奮的尖叫聲中發動了車子離開。

揮著雙手和他們道別，一直到岑亦謙的銀白色賓士消失在眼帘，她才終於轉過了身來，卻見到杜樂清和夏建國都站在門口看著她，他們的身後，還站著臉色鐵青的榮靖宸。

杜樂清輕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小米，小四很早就過來了，你們談談吧。」

她抿唇捏了捏眉心，「我有些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榮靖宸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他突然大步的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攥著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車上，沉著臉發動了車子。

「哎，」杜樂清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汽車便呼嘯著從眼前飛馳了出去，看著車后揚起的塵土，她不由得有些擔心，「這孩子不會傷害小米吧？要不要叫司機去追？」

夏建國摟住了她的肩膀，輕輕嘆氣，「他們之間的問題遲早都要解決的，就讓他們好好談談吧，小四雖然做錯過事，可他的人品不差，不會傷害小米的。」

汽車以極快的速度在路上飛馳，夏小米掙扎著想開車門下車，可車門被他鎖了，根本紋絲不動，她憤怒的撲上去搶他的方向盤，怒吼著，「榮靖宸你幹什麼？我們早就離婚了，有什麼話也早就說清楚了，你這樣一直纏著我真的讓人很討厭！」

「你討厭我？」他怒極反笑，「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經說過很愛我？你現在有了岑亦謙了，就開始討厭我了是吧？其實你們早就在一起了是吧？你們不是已經有了一個三歲的孩子了嗎？當初和我離婚，根本就不是因為別的，根本就是你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別人！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其實是在想著他？和我上床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在幻想著是在和他顛鸞倒鳳風流快活？」

「你！」夏小米被他氣的臉蛋都脹紅了，他竟然連這麼難聽的話都說的出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恨恨的，她撲上去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一直咬到嘴巴里泛出了腥甜的氣息才終於解氣的鬆開。

「哈哈，」看著胳膊上露出的一圈整齊的牙印，有一絲鮮血正從那傷口中滲出來，他竟是詭異的笑了起來，「夏小米，你討厭我，我又何嘗不恨你？明明說過愛我，要和我一輩子在一起，卻那麼輕易提出了離婚，甚至一走就是三年，還帶了孩子回來說是要和別的男人結婚！夏小米，你就是這麼愛我的嗎？」

夏小米咬著唇，唇舌間，來自他血液的氣息正在蔓延開來，他竟然恨她！他有什麼資格恨她？在他那樣的傷害過她之後，他竟然還說他恨她！忍不住的，她冷笑了起來，「那正好，我討厭你，你也恨我，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好了！」

「你做夢！」他狂吼了一聲，竟是突然鬆開了方向盤，雙腳踩死了油門，任由車子在險象環生的公路上疾馳，「夏小米，我告訴你，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是我的老婆，想嫁給別人？下輩子吧！」

夏小米被他嚇的臉色蒼白，她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焦急道，「榮靖宸你別這麼衝動，快停車！你這樣我們兩個人都會死的！」

他轉過了頭來，嘲諷的笑，「你怕死？你怕死了就不能和岑亦謙結婚了？」

她用力的搖頭，真的被他此刻的瘋狂給驚著了，「我不想死，我還有爸媽要侍奉，球球還只有三歲，我拋不下他們。」上次死在了車輪下，現在還要再一次死在汽車裡嗎？她這一世已經是賺來的，所以她是真的並不怕死，可是，她怎麼捨得扔下球球？只有真的做了母親之後才能感覺到對孩子的那份無私的愛！她想看著他長大，看著他娶妻生子，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能走在他的後面，那樣，她就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照料他，守護他。

「是啊，你還有球球！你和岑亦謙的兒子！那正好啊，讓他們父子兩相聚，我已經沒有什麼牽挂了，我上面有三個哥哥，他們都已經生了孩子，有了后，即使我死了也無所謂，而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獄吧！」他的眼神一片冰涼，似乎真的已經看透了生死。

「不要！」眼看著公路在前方就要轉彎，而他卻絲毫沒有剎車或者轉彎的意圖，而汽車，也正風馳電掣一般的撞向公路邊上的山石，她恐懼的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他的手背，終於忍不住，衝口而出，「球球是你的兒子！」

他渾身一震，一腳踩上了剎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而汽車也由於慣性的作用在公路上滑行了幾米之後終於停了下來，而此刻，車頭距離山石的位置只有短短一米不到的距離。

夏小米驚魂未定的看著前方劇烈的喘著氣，她的心還在狂烈的亂跳著，不敢想象，他若是沒有及時剎車，此刻，她是不是又死了一次了？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看著自己手背上那兩道正在流血的傷口淡笑，「你終於肯說實話了嗎？」

夏小米一愣，意識到他竟是用了如此惡劣的方式逼迫她說出球球身世的真相，臉色不由得變得更為慘白了，就為了這個，他竟然不惜賭上了他自己和她的命！如果她剛剛沒有說出來，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跟她一起死？

她狠狠的瞪著他，恨不得能在他的身上瞪出兩個洞，最終，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榮靖宸，你混蛋！」

她用力的去拉汽車的門把，可車門卻是紋絲不動，她鐵青著臉，低沉的喝道，「開門！」

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岑亦謙家住在哪裡？我們去把兒子接回來。」既然球球是他的孩子，又豈能讓他認賊作父？

她死死的咬著唇，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殺了他，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即使之前她對他還有一絲感情，但經過了這一次，就再也沒有了！她沉默了良久，突然脫下了自己腳上十厘米的高跟鞋，用鞋跟猛烈的砸向車窗玻璃。

「你瘋了！」榮靖宸臉色大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即使她真能砸碎玻璃，可她身處在車窗之下，又豈能不受傷？

她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繼續著手中砸窗子的動作，「是啊，我瘋了！榮靖宸我告訴你，我絕不會把球球還給你的，我要帶著他嫁給岑亦謙！」

「你敢！」他怒目圓睜，一雙眼睛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她也不甘示弱的瞪著他，雙手用盡全力的砸向了車窗，「你可以試試我到底敢不敢！」話音剛落，就聽到嘩啦一聲巨響，車窗玻璃竟被她砸出了一個洞，玻璃的碎片傾瀉而下，她本能的用雙手擋了一下，頓時，無數細小的玻璃碎片滑過她的手背，她的手背上立刻滲出了鮮血。

「小米！」他狂吼了一聲，焦急的想上前去檢查她的傷口，她卻是立即就避開了他的手，低沉的說道，「開門，讓我下車！」

他伸著手，緊蹙著眉頭，「你別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你開門！」

「別鬧了，」他蹙眉看著她不斷湧出鮮血的手背，深吸了一口氣，「你的手必須要儘快去醫院處理。」

「你不開門是吧？」她冷笑了一聲，也不顧窗戶上破掉的那個洞口全都豎著尖銳的玻璃，直接就從洞口伸出了手去。

「不要！」榮靖宸驚叫了一聲，趕緊打開了門鎖，「我認輸了！夏小米，你贏了！你走吧！」

看著她毫不猶豫的開門下車，他憤恨的一手捶向了方向盤，汽車喇叭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響亮刺耳，他看著她的背影，幾乎睚眥盡裂，「夏小米，你不就是仗著我愛你么？」如此的有恃無恐，不惜用自己的身體賭他的在乎，在這場感情的戰爭中，他早就輸得一敗塗地！

他深吸了一口氣，汽車一個調頭就往來時的方向而去，在經過夏小米的時候，他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只是在後視鏡里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可是，只是在幾分鐘之後，他卻還是頹然的靠邊停了車，拿出手機撥打了計程車公司的電話，把地址告訴他們，讓他們派輛車過來，然後，他就靠在椅背上看著頭頂上黑漆漆的夜空，窗戶破了一個大洞，夜風呼呼的從洞口灌進來，猶如此刻他的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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