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算計太多,一場空
第977章算計太多,一場空
兩人遊歷數城。發覺如今天下,等級森嚴,從前的大融匯之勢中斷。以瑤光沙神一族為最高等,次等為流宇諸多神族。下等為山精野怪,最次等才屬人族。
每一座城鎮,均可見等級森嚴的秩序。如此一來,人族的武道、天機道因何消失,便有跡可循了。
必是有人,不願見到「武道」「天機道」蓬勃發展。那幕後之人,不願世道安定,希望紛爭四起。便構築一套等級秩序,將所有種族籠罩在內。
如此一來,等級秩序內,便有源源不斷的不平、仇視、憤恨。只需關鍵節點,稍加引導。自然便可轟然爆發。
但如何構建這等級秩序,為各族分個優等低劣,卻是極難。那幕後之人若強出手干預,反而不美,一切暗中操作,既能順自己心意,又可順其自然。才是他歷來的行事作風。
如此一來,他經過重重手段,去人族之爪牙,既「武道」「天機道」兩大武器。自然而然,人族便差了一籌。被視為劣等。
再之後。各族間強弱不定,人數不定,只需幕後之人慢慢引導,一套極為森嚴的等級制度,便應運而生。
不止有無盡的壓迫與紛爭。天下的進程,會因這般他人意志的強加干預,而變得停滯不前。這亦是天算老人所願。
這一時代,已經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待不知多遠的日後,若真有靈氣復甦一日。天算老人享得無窮好處,便又可遊離世外,無人知曉。
眾生皆為棋子。
李長笑見微知著,頓瞭然於心。卻只打個哈欠。落無難心思敏捷,心計深沉,也隱隱洞悉如今事態,但她並無李尋道一般,勢必肩扛一座天下的大責任心。雖也憤恨幕後之人胡作非為,卻不至衝動之下,非要以死相拼不可。
這日里。
李長笑見到一片大坑。他愣了一愣,知道此處曾是一座大城。他輕輕一嗅,聞到了洪荒十凶的氣息。
李長笑說道:「看來,這些年間,洪荒十凶還是來了。且作惡不少。一口吞城…」越發了解幕後之人的所作所為。
率領洪荒猛獸,以各族為血食。強立等級秩序,挑起無盡紛爭。搜刮天下財寶,一吞天下氣運。
如此一來,他倒確該去會會這號人物。他其實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很久以前,他又去過一回鎮邪塔。透過無盡邪意,窺探到天算老人。
只天算老人卻不自知。
李長笑當時想著,人家藏得好好的。無緣無故,還是莫去打攪他了。便沒再理會。之後入了無盡海域,更將此中之事,盡數拋之腦後。
倒不料,這老人不好好藏著。原是到天下來,鬧出了這般大的事由。李長笑倒非自詡為天下魁首,要捍衛天下云云。
他實無那份心。但這天算老人一些所為,卻叫他看得不爽。一些東西,倒不願容他人糟蹋。便在這時,忽見天邊赤虹一閃。
幾道身影,屹立天邊。王無佷說道:「姑姑,你總算回來啦!想死侄兒了!」羅道:「沙主請道友去瑤光一敘。」
來者共有四人。王無佷、羅天、彌天、周神霄。在落無難離去的那些年,周神霄也沒能躲過算計,他倒並非被操控心神。而是被以三眼神族要挾,不得不聽命天算老人。
天算老人知道,三眼神族性情高傲,但同族之情,卻大過天。周神霄入大乘時,遭遇雷劫,性命難保之際。同族百餘強者,均自願為他赴死,硬撼天雷,只為他求得片刻喘息。
這種同族之情,是與生俱來,絕難割捨的。周神霄縱到大乘,對待同族子弟。凡頭生三眼,血統純正者,便是親如兄妹,絕無保留。此為一族之天性。
天算老人以此要挾,可謂正中周神霄軟肋。落無難面色難看,她入天下時,已儘力遮掩氣息。怎料仍被尋到,且一來便是四人。
落無難說道:「我若不去呢?」周神霄說道:「那便由不得你了。得罪了,落道友。」四尊大乘同時出手,鋪張開一張天火大網。
落無難色變。原來,極為久遠之前。落無難誕生之初,曾有一勁敵伴生而來,是一團無根無源的天火。
她是無根無源的泉水。無根無源的天火,正是她相生相剋之物。兩人纏鬥無數栽。後來她勝了半籌,天火消失。
直至現在,才知那團天火,原是被人取走,製成了專克自己之物。倘若被大網罩住,她修為難動分毫。若轉身便逃,此物與她天生氣機相連,她逃到天涯海角,這張天火大網,也終究會追來。
一時間,一籌莫展。周神霄嘆道:「沒用的,他手段太多。還是乖乖臣服罷!何必自找不痛快。」落無難正待回手。卻見李長笑一抬手,便抓住了大網,再輕輕一旋,大網被收入掌心。
落無難輕呼一口氣,萬幸有他在。周神霄等人一愣,這才見到許久不曾見到的李長笑。
李長笑不多廢話。拾起幾枚石子,輕輕一彈。射在幾人眉心。其中王無佷、羅天、彌天神魂一震,睜眼之時,全是茫然。顯然已經醒了。周神霄則頭生大包,捂著額頭叫痛。
王無佷說道:「姑姑。」落無難說道:「哼,你還叫我什麼?」王無佷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幹了些什麼。」落無難冷臉說道:「不知道便不知道罷,以後也莫叫我姑姑了。」
李長笑說道:「他是受神物所制。不得已而為之,卻也怪不得他。」落無難神色緩和,便真原諒了王無佷三分。
李長笑說道:「好了,你們各理家務事吧。我去瞧瞧那人深淺。」落無難道:「我幫你。」李長笑笑著說不必。
很快。眾大乘恢復神智,各回各座天下。而與此同時,天算老人也已經覺察異樣。
天算老人望向東面。但覺隱隱有說不清意味的東西靠近。
他心中不安,便起勢演算。算了一局,竟全無半分收穫。他歷來謹慎,絕不會當做無事發生,就此歇過。越是不安,他便越要算清楚不可。
於是起更大的勢,算更大的局。有事勢起大了,他不想一個人承擔後果,便會「壓寶」。既取來天下貴重之寶,幫他壓勢。
子鼎、母鼎分坐兩側。鼎內裝滿了無數異寶,份量之重,實難想象。但仍舊一無所獲。他額頭流下汗水。
不斷取出奇寶、異寶,便是道藏典籍,數不盡的寶物。欲要徹底算出心中那一縷不安。
按理說,不該如此。他參悟大道殘片,修為雖不動,但道行已經比以前更深了。他起勢算局,應該更為準確才對。怎會有算不清之理?
他一生一世,從未算過這等模糊不清,無論如何,都全無頭緒的怪卦。忽然之間,他寒毛立起,低頭一看,一隻手搭在了肩頭。
他還未出聲,那身後之人,卻是先嘆起了氣來。
李長笑想起了青萍劍。倘若青萍在手,便不是手搭肩膀,這般和藹可親了。而是劍架喉嚨,冷不丁嚇他一下了。可惜清萍已離。
李長笑在天算老人身旁坐下,問道:「老頭,是你在搞鬼?」天算老人心中掀起波濤駭浪,卻面目緊閉,說道:「你是何人?」李長笑說道:「你不知我,我卻知你。」天算老人笑道:「笑話,笑話,向來只有我知別人,而別人不知我。卻又…」轉念一想,對方所說,卻是事實。
天算老人一生之中,從未有此刻慌亂過。他連天地也算計在內,今日卻突的失算了。李長笑拿起子鼎把玩,見裡面裝了無數財寶。隨手取出兩樣,嘖嘖稱奇,均是不可多得之奇物。
天算老人說道:「道友如若喜歡,挑選幾樣,我送你如何?」李長笑說道:「這倒不用。靈物自有其主,緣分到了,他便會自己跑我口袋裡來。」
李長笑說道:「你我本無怨仇。唉,但說起怨仇,天底下大部分人,與你都無怨仇。也沒見你放過人家。」天算老人說道:「道友這話,未免自大。是想對我不利么?」便想起身,那隻肩膀的手掌,寬厚有力,卻將他壓得起不來身。
他面色已難以維持鎮定。
李長笑說道:「算是吧,你把天下弄得好苦。你自己獲利也罷,幹什麼要這樣呢?」這一字一句,均已獲暗蘊魔力,敲入天算老人心扉。
天算老人縱橫一生,從未在修為上吃過虧。但此刻,卻覺自身修為,遠非此人對手。此刻的震撼,真可謂是顛覆性的。
李長笑說道:「我沒劍在手,便不殺你了,殺人殺得太多,我是再不願殺生了。你有罪無罪,也非我來定奪,說來我無那資格。你便當做是,你算計他人太多,到了頭來,卻被人反將一軍罷。恨我,罵我都屬正常。你修行也大不容易,嗯…我這般說,未免託大,你到底是我前輩。總之,好自為之罷。」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三拍。
每一拍打,天算老人氣勢便弱上許多。第一下拍打,他修為跌至大乘。第二下拍打,修為已到元嬰,第三下拍打,徹底淪為練氣。
李長笑轉身離去,天算老人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卻已難言。正所謂算盡天機好厲害,到頭卻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