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約談

長期蝸居在無類書院太子傅趙德言今日進城了，很新鮮。

更新鮮的是他沒有去東宮，也沒有去冠軍侯府，第一站去了長安最有名的酒樓醉仙樓，莫非是趙副院長嘴饞了？不對呀，書院食堂的大廚們，跟醉仙樓的廚子同出一源，都一個師父教的，書院吃飯還便宜呢。

「掌柜的，聽說今日有人在這裡等我？不知在哪裡？」醉仙樓來了一位精緻儒袍的中年。

掌柜趕緊迎上去：「先生就是國子監的胡博士吧？」

「不才，正是！」胡博士拱了拱手。

雖然來醉仙樓的非富即貴，自己一個國子監博士職位很低，但文人自有節操，跟一個沽酒掌柜的行禮？那是丟老祖宗孔聖人的臉面，拱手已經是抬舉他了。

掌柜的熱情招呼：「胡博士二樓請，客人在二樓一號位。小二，領客人上去。」

……

來到二樓仔細一看，怎麼是個清瘦老頭？有點眼熟，卻又不認得。

「聽說是閣下找我？但胡某似乎不認得尊駕，不知您是？」對方雖然衣著普通，就這麼隨意的坐著，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有種不怒自威之態，顯然不是一般人。

趙德言笑著伸手示意：「胡博士來啦？快請坐。介紹一下，本人姓趙，忝為無類書院副院長一職。」

「謝坐……啊？啊？你、您……您是……」

胡博士屁股剛挨著椅子，聽到對方的名號，嚇得一個激靈，再次站了起來，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趙德言溫和的笑道：「不要緊張，在下早已不是當年殺人如麻的突厥軍師了，現在跟胡博士一樣，是執筆教學的先生。請坐，今日請胡博士屈尊過來，沒有惡意的。」

咳咳……

「不敢不敢，在下失禮，不知趙太傅當面，恕罪恕罪！」胡博士連忙躬身行禮，再次坐下的時候，頭上都是冷汗，屁股只挨了椅子的邊邊。

心說完了，這位爺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徒，直接找上我，顯然是查出了什麼。原以為是有人在醉仙樓請我吃飯，現在可好……別說吃飯了，下半輩子能不能吃上飯都難說了。

「不知、不知……不知趙太傅找在下是？」

趙德言心中不屑，怎麼說話都哆嗦了？你的氣節呢窮酸？

但他今日是來談事情的，所以表面上風和日麗，「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是書院里有幾個孩子被人算計了，身為書院的副院長，肩負陛下和冠軍侯重託，趙某有責任要保護好任何一名學生。」

這邊話還沒說完呢，只見胡博士直接就滑下椅子，撲通一聲跪下了。

「趙太傅，這件事是個誤會，不是在下的本意……」

趙德言笑著說道：「胡博士，怎麼，您知道是怎麼回事？」

胡博士尷尬的點了點頭：「實不相瞞，全都是因為過幾天我們兩家的賭約比斗。只因國子監沒有必勝把握，但又要幫公主贏下賭約，所以才出此下策。」

「但胡某敢用人格擔保，只是用了點見不得人的手段，絕不敢傷害學生們……」

趙德言眉毛一挑，「是嗎？據我所知，有五個人被你們接觸過，其中四個你們是送的錢，另外一個，呵呵，你們要挾說要綁了他的家人。」

噗……

「絕無此事！」胡博士當場否認。

「要不要我把那孩子叫過來對峙？呵呵，無類書院的學生們，才情幾分是其次，沒有骨氣的軟骨頭，我們是不要的。」趙德言自豪的說。

胡博士氣勢一弱，「咳咳……趙太傅，胡某也是教書育人的，真不敢做那種天理不容之事。不過是一點嚇唬人的手段，別說是綁無類書院學生的家人了，就是隨便一個普通人，我們也不敢動一根手指頭的。」

趙德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只這一眼，就能讓這位胡博士記一輩子。

「行了，起來吧，若非如此，今日就不是在這裡找你了，你已經被拿入刑部大獄了。」趙德言揮手招呼，「小二，怎麼回事啊？客人跌倒了，你們也不過來扶一把？」

二樓被趙德言交代過，現在只有這麼一桌，所以小二都在樓梯口候命，聽到招呼連忙跑過來。

重新坐定，胡博士只剩下擦汗的，哪裡還有心情吃飯的？

「胡博士，以後有事直接沖趙某來，請不要越過我們書院的先生去騷擾我們的學生。書院有先生、有各學科的首座，有副院長，再不濟還有院長冠軍侯呢。我們的職責就是給學生們保駕，讓他們能有五年時間專心學習成長。」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胡某發毒誓……」

得，幾句話快把這位嚇死了，這還怎麼談？

趙德言無語了，罷了，不嚇唬你一個窮酸了。

「行了！此事談完，我們就來聊聊正事。」

啊？正事？剛才的不算嗎？

趙德言白了一眼說道：「你們想讓公主順利成婚，我們也盼著她跟侯爺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你們直接來找我就行，繞那麼大彎子作甚？」

「實不相瞞，你們絞盡腦汁的算計怎麼贏我們，我們也在犯愁怎麼才能輸給你們，輸的體面一些，別讓公主看出來。」

啊？

胡博士簡直就是一個驚訝三連，嘴巴圓張就沒閉上過。

早知道是這樣，我們還用得著絞盡腦汁嗎？我還用得著下作的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嗎？

此刻的胡博士腸子都悔青了。

「所以……不知趙太傅之意是？」

「別廢話，把你們最好的學生詳細信息給我，我們安排稍有不如的學生跟他們比斗。這樣雙方的臉面都有了。」

噗……

搞了半天，人家來了個其人之道啊。

「行了，正事談完，那就吃飯吧，今日敞開了吃，趙某請客，合作愉快。」

「咳咳，趙太傅抬舉了，合作愉快！」

胡博士心中的大石落了地，要不然哪裡有心情吃飯？

「呵呵，多吃點，飯錢可是你出的。你派人收買我們學生的幾千兩銀子，學生們都主動上交了，這些銀子無類書院不會還你。」

噗……

胡博士想吐血！鬧了半天，是拿我的錢請我？還讓我多吃點？那我……我確實得多吃點。

可是，此時的一口菜就好比一口銀子，還帶著一把眼淚，吃到嘴裡怎麼都是苦澀……

真應了那句話：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有幾千兩銀子，夠我在醉仙樓吃一年了吧，我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