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為了她,他心甘情願
小丫頭乖乖把葯吃了,然後直接就說,「我在醫院住。」
他抬眸看著她:「不害怕?」
這回她遲疑了下,然後說,「怕也不回去。」
那個家會吃人,她每一天都在恐懼中忍耐,總想著,只要忍到大學就好了,可這一次她忍到差點丟了命,如果不是三叔送她來醫院,她應該沒命了,或者被高燒燒成像厲叔叔那樣的傻子。
小丫頭沉默的這一幕,落在厲聞舟眼裡,他心情有些沉悶。
於是問她,「想不想去我那住?」
小丫頭忽然抬起頭,那雙杏眼驚喜地看著他,詢問道,「真的可以嗎三叔?」
他不該說這句話的。
到目前為止,他因她管的閑事越來越多,每一步都越來越不受控。
他想收回那話,可一看著她的眼睛,又再次心軟了,於是輕輕點了下頭,「可以。」
然後他當真就把她帶回了家。
那是他現在的住處。
三百平的大平層,簡約風裝修,沒有一點生活氣息,平時只有鐘點工阿姨按時來打掃,他甚至不在這個家吃飯,對他來說,這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
小丫頭很規矩,到了他家不到處跑,也不隨便亂看,更不好奇,問了他可以睡的房間后,進去了就沒再出來。
他叫了送餐,去敲響房門,小丫頭開門看到他,忽然變得有些局促起來,眼眶也有些紅。
「三叔,我沒有弄亂房間里的任何東西。」她說道。
他原本還在想她怎麼了,是不是住不習慣,結果是太小心翼翼,他莫名心疼,收起心緒轉過身,「出來吃飯。」
小丫頭躡手躡腳跟出來。
飯菜清淡,是為了照顧她的胃口。
但小丫頭剛病了一場,胃口不佳,只吃了一點點,他蹙起眉心,「不多吃一些,身體怎麼好。」
小丫頭說:「三叔,我真的吃不下了。」
他抬眸看向她:「你心裡在想什麼事?」
她不吭聲,悶著頭。
他雖問,但心裡又怎會不清楚,於是說,「這是最後一次,今天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小丫頭沒露出一點開心。
他嘆氣,說道,「我會想辦法。」
小丫頭這才抬頭看向他。
這一眼,看得他心頭一陣柔軟,「我說了會想辦法,信我。」
小丫頭眼眶又紅了,要哭不哭的。
「喻淺。」他忽然叫她名字。
她乖乖應一聲嗯。
厲聞舟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閑心,照顧一個小孩子照顧得這麼起勁,守了一下午,還帶回家照顧,完全超出了他的原則。
但他好像就是見不得她這麼難過。
他想了想,於是對她說,「好好準備接下來的考試,不準考差了。」
還真以為她沒心事,原來一個人關房間里偷偷難過。
「三叔,我成績很好的,我一定會考得很好。」小丫頭信誓旦旦跟他保證。
他輕笑了聲,片刻后才說了那兩個字,「但願。」
這次之後,他把寄養在外面的伯爵弄了回來。
起初他也質疑過自己的做法,這個跟厲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小丫頭,他根本沒必要管,可現在不僅管了,還越管越多,每次一想到那雙杏眸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就會不受控制地心軟。
而讓伯爵再認一個主人沒那麼容易。
忠誠的狗一生只認一個主,但會保護主人最重要的附屬品,這個附屬品身上的氣息,一定是長期沾染在主人身上才行,這是一個極其麻煩又艱難的過程。
於是,他開始有意無意讓小丫頭過來住。
小丫頭很樂意,而且每次來都很高興,似乎只要一看到他就很高興,他經常板著張臉,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很好相處,可即使這樣她還是總對他笑,來討好他。
他悄無聲息將她過來住過的事情抹去,沒人知道她來過他這裡。
只要她睡過的床被,穿過的衣服,他都拿給伯爵聞,一次又一次,耗盡了他全部的耐心,直到讓伯爵記住她身上的味道。
在經過數不清多少次的訓練和測試后,伯爵認下了小丫頭的氣息。
於是,他將伯爵送回了老宅。
高蒙問過他:「三爺,你打算一直管那個小丫頭,還是只是一時興起?」
「重要麼?」他淡淡道。
高蒙說:「我親眼見證了你在她身上花的全部精力和心思,我覺得,她在你心裡一定很重要。」
在他心裡很重要?
他冷笑,嘴邊卻沒有一句反駁的話,沉默半天,也就說了句,「一個小丫頭而已。」
他想,安排了伯爵,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仁至義盡。
他對那個小丫頭能做到的,也就到這了。
直到那天,他從公司回到家,發現小丫頭竟蹲在他門外,臉埋在膝蓋里,身體一抽一抽的。
她在哭。
他走到她面前,叫了她的名字,「喻淺?」
小丫頭抬起頭來,淚如雨下喊他,「三叔。」
這一聲三叔,比任何時候聽起來都讓他心碎,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他擰緊了眉心,蹲下身,半點沒嫌棄,用手指刮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痕,問她,「哭什麼?不是考得很好嗎。」
她的高考成績出來了,他聽說了,考得很好,可以去很好的大學。
可小丫頭一直哭,一直哭,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對她哪有那麼多耐心,甚至不知道這一刻的自己有多溫柔,伸著手在她頭髮上一下一下順著,哄著她,「怎麼了?跟我說說。」
小丫頭忽然止住了哭聲,怔怔看著她。
厲聞舟並不知道,他這一刻的溫柔,會在喻淺心裡留下多麼深刻的記憶,經年累月都不會忘記。她永遠都記得這一天,那個被她稱作三叔的人,成了她在厲家那個黑暗窟窿里唯一的光亮。
她哭夠了,站起身說,「三叔,我沒事了,我回去了。」
厲聞舟嘆了聲氣,叫住欲離開的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擦了擦臉頰,卻是說,「三叔,我會好好讀書的。」
說完,她就走了。
厲聞舟沒看著她的背影,心想這回應該沒受傷,但受委屈了。他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最後確定了小丫頭這麼傷心的原因。
她的高考志願最終還是被老爺子改了。
老爺子讓她必須去學醫。
要她這一生都必須圍著厲家轉,以厲家為主,今後還要照顧好厲世錦的病情,每一點每一條,將她才十八歲的人生榨乾榨透。
他怒從中來,沒等第二天,當晚就去找了老爺子。
一番旁敲側擊之下,得知老爺子態度堅決,還說出了喻淺就是死也得為厲家死得其所這樣的話。
那一刻厲聞舟想,他管了小丫頭很多事情,偏偏最後這件事管不了。
因為他手裡的權力還不夠。
他無法干涉老爺子的決定。
這些年,他離經叛道,無心固權,一直以來都活得隨心所欲,年輕氣盛的他從沒想過過早從老爺子那分權。他不想背負,不想去撐厲家,但如今他似乎才意識到,他要是有足夠多的話語權,是不是可以改變那個丫頭的命運?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為今後盤算。
厲家他要接管,厲氏他要掌權。
很快會有那一天,他會站在小丫頭的身後告訴她,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一切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