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６１章 調兵遣將

藍京肅容道：

「我真正擔心的是西亞使團里有極端組織內應，我們重點盯防的都不在考察範圍內，他們會提前一天確定爆炸目標，反正幾百桶、上千桶汽油運輸也很方便。」

「哦！」

蕭柏梓聽了悚然一驚，一拍桌子道，「如果那樣，真他媽的防不勝防，因為公安系統里不止一個蔡平河，根本封鎖不住消息！」

「何止封鎖不住，有的消息還比我們提前知悉，搶先下手！」

藍京道，「我想盧意在大紫寺派出所時間不算短，手裡總該有線人、暗探之類，對墨族內部事務和矛盾也更為了解，如果能動用資源肯定會有幫助。」

「藍市長從這個角度考慮的……」

蕭柏梓沉思片刻，「提前做過背調沒？萬一他秘密跟墨族勢力沆瀣一氣，檯面上做些花樣哄我們，考察前草率提拔起來等於幫對手的忙啊。」

「我請葉小刀私下找大紫寺派出所民警了解過，也讓詹泊做了些工作，總體評價還算正面，」藍京道，「眼下我們也沒別的選擇，公安系統里選誰都有可能錯。」

「是哎，是哎，我恨不得掄起棍子把那幫傢伙全部打倒在地，然後重新安排一班新人馬，」蕭柏梓恨恨道，「對了，七澤、碧海那邊進度怎樣？來得及如期趕到紫寺？」

藍京翻看簡訊，然後道：

「向蕭書記彙報，目前兩省交流幹警已完成集結，正與警校學員一塊兒接受相關培訓，包括紫寺城區地圖、警力部署與安排、重點區域布局、重點盯防群體特徵等等，特別是反恐、反爆和消防等訓練，計劃七號抵達紫寺，八號完成任務分配，連夜進入指定位置后投入執勤。」

「所有標註『重點』的，全部由他們接手，紫寺這邊頂多派一個人協助！」

蕭柏梓道。

「只要調配得過來，肯定把交流警員充實到第一線。」藍京道。

「另外就是我上次提到的問題，假設爆炸目標在大紫寺，假設考察那天大批進去念經禱告的每人在黑袍里藏個汽油桶，怎麼辦？這是很嚴肅很嚴重的問題。」

蕭柏梓道。

藍京略加思忖，道：

「蕭書記的雙重假設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即極端組織的其它爆炸目標均因防守嚴密未能得逞，炸大紫寺可能是亡命之徒的招數，據我所知再窮凶極惡的極端分子都絕少在清.真寺里做文章，有違教義，死了之後要下地獄的。」

「大家都覺得不會，極端分子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這就是盲點！」

蕭柏梓強調道，「我們不能以常理和邏輯分析極端分子的行為，根本一群無可理喻的瘋子，但瘋子也會有一套自洽理論。」

「好，我會認真考慮對策，」藍京道，「葉小刀狀態很差，不然倒能幫我秘密聯繫党項誠，他在墨族內部人脈很廣且得到信任，多少能得到些情報……回頭請蒲旭去看看。」

蕭柏梓深深嘆息：「藍市長啊，現在我後悔過來時沒從七澤帶幾位幫手，詹泊、小單、蒲旭還有坐鎮城北新區的薛立權，個個都能獨擋一面，不象我想要用人之際四顧茫然，唉！」

藍京似笑非笑：「蕭書記不考慮這節骨眼調兵遣將？」

蕭柏梓一愣，旋即悟出他的意思，頜首道：

「打著接待考察需要換幾個人，省領導按理應該同意，不過藍市長……到目前為止我心裡都不踏實能否順利過這一關，一旦出岔子，沒必要多說咱倆鐵定完蛋捲鋪蓋回老家，紫寺再排兵布陣又有何用？」

藍京道：

「我的鋪蓋不用卷，兩手空空滾出黃砬，都不是問題。但是蕭書記，咱倆走了，危井清、程濤、李明驍、陳浩這些新提拔的幹部還在，希望的火苗一代代傳承下去，總有發光發熱的時候。」

「噢噢噢——」

蕭柏梓露出複雜難言的眼神，良久嘆道，「藍市長真有功成不必在我的博大胸襟，因此才能培養出一大批年輕中堅幹部，那個，藍市長打算動哪個？」

「牛茜賢，」藍京道，「這傢伙跟易卜拉欣走得太近，早點踢出正府班子比較好，讓陳浩接任秘書長。」

蕭柏梓定定出了會兒神，道：「可以，陳浩市長助理就是卡位接班嘛；市委那邊把安小偉換掉，提拔小濤縣委書記寧忠林進班子，藍市長覺得怎樣？」

「呃……」

藍京第一反應想反對，然而蕭柏梓二話沒說爽快答應踢掉牛茜賢、陳浩接任正府秘書長，「不」字又說不出口。

小濤縣委書記寧忠林在縣區一把手領導當中不算出眾，能力水平其實比不上普岍區書記肖志宏，但寧忠林擅長投領導所好，此前當縣長期間深知市委主要領導注重「綠色食品」概念，拍板上馬了綠色大米、綠色鮮奶、綠色葡萄等一系列綠色主題食品，儘管後來都以破產倒閉告終，並沒妨礙他被提拔為縣委書記。

如今寧忠林又敏銳地發現蕭柏梓對國企改制固執而狂熱的興趣，上個月在全市各縣區率先響應，宣布今年一月份起啟動五家市屬國企改制工作，令得蕭柏梓大為讚賞，認為「忠林敢啃硬骨頭」。

藍京得知后立即叫來周方英即深受墨族老百姓支持、喜歡發展毛紡產業的縣長詢問究竟，方知寧忠林所說的五家市屬國企實際上已經破產，只不過還沒清算註銷，其中三家部分承包出去繼續生產，所謂改制，說白了就是補個形式上的清算程序然後正式賣給私企老闆。

藍京深感無語，關照周方英把握好收購資金的分配次序，務必要先繳清國企拖欠的社保、醫保等費用，以及應該分的補償金，那些都關係到下崗職工切身利益。

這樣一個正治投機分子居然得到蕭柏梓賞識準備進市委領導班子，藍京能說什麼呢？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明知不應該、不可行、不靠譜，事態卻偏偏往違反意志的方向滑行，無法阻攔。

「寧忠林……善於緊跟形勢，很適合宣傳工作，」藍京只能表示認同，「小濤縣那邊先由周方英主持？」

其實藍京也知道周方英的工作能力和水平都很一般，但畢竟有「認真」二字，與其他區縣長橫向相比算作好乾部了，蜀中無大將廖化當先鋒，先湊合著用吧。

孰料蕭柏梓道：「我準備讓穆川行過去試試，算是給個鍛煉的機會吧……別誤會，此舉不是向段省長示好，說實話西亞使團考察活動他壓力才最大，哪個市出問題都會被牽連，我是很愛惜穆川行的才學，人品也不錯，理論功底放眼紫寺無人能及，所缺的就是實踐，周方英提拔縣委書記、穆川行空降縣長怎麼樣？」

藍京瞠目結舌，半晌道：「這樣搭班子，小濤縣沒人干實事啦？」

蕭柏梓深沉一笑：「原來有人干實事嗎？寧忠林不就會搗鼓國企改制；再說其它區縣有多少班子干實事，還不都在混日子。」

藍京恍然大悟。

原來蕭柏梓壓根知道寧忠林的稟性，也深知其主持的國企改制意在投機，但眼下蕭柏梓的目的是換掉安小偉，至於誰接替沒法過於講究只要聽話就行，寧忠林畢竟還有投機、投靠的意識，提拔進了班子想必會很聽話。

這同樣是領導幹部的無奈，永遠不可能擁有十全十美的部下，注重某個方面，就得在其它方面有所退讓。

接下來兩位主正領導各打算換掉一名副秘書長、一名副主任，一方面出於安全防範和保密需要，儘可能將傾向墨族的幹部踢出權力中樞；另一方面形成機關與區縣領導層不斷交流的機制，人員流動才能形成活力。

細細密密商量結束已是凌晨時分。

「嗬，都到第二天了，」蕭柏梓抬腕看錶，「元月五號，離考察活動還有四天。」

藍京嘆道：「漫長而難熬的四天，但願能及時查獲萬桶汽油，但願每個安保環節都實施到位。」

「但願吧……」

蕭柏梓道。

當夜蒲旭奉命前去市民正局副局長党項誠家，兩三百米外便嗅到不尋常信號趕緊隱入巷子里，然後緩慢小心地沿著屋脊一點點靠近，幾分鐘后隱約發現月光下党項誠住所附近黑影幢幢，至少分佈著三個監視點！

党項誠不是墨族最信任最放心的體制內幹部嗎，誰在監視？為什麼監視？

蒲旭擔心行跡敗露反對党項誠不利，沒敢多耽擱直接返程，等到第二天清晨藍京起床在院里活動時如實彙報。

「党項誠被監視了？」

藍京也很驚訝，眉頭緊鎖道，「最近我跟他沒有接觸，葉小刀那邊也應該沒情況否則都告訴我了，突然之間怎會被墨族懷疑？」

蒲旭一言不發，他從來不說猜測、分析、推理的話。

「這樣吧，」藍京在小院里轉了幾圈后道，「你上午先找一下詹泊，看看是不是他安排的；然後代表我探望葉小刀，順便了解近期一段時間與党項誠有無聯繫，如果兩方面都不是……我頭已經暈了，到時再說吧。」

「好！」

蒲旭簡潔應道，臨出門時才輕輕提醒道，「要不要請陳浩助理私底下找市民正局的朋友打聽打聽？」

「瞧我腦子都亂成漿糊，對對對！」

藍京拍拍蒲旭的肩道，「你直接找陳浩，別說太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