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你是源叔？（5）

「源叔，我到宿舍了。」

手機屏幕上的這條簡訊，讓李源整個人都無法動彈了，坐在駕駛座，像凝固了1樣。

1瞬間，世界變得極其安靜，所有的聲音都遠去了。

他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奇怪，明明她只是嘴瓢把「源哥」叫成了「源叔」。

可為什麼，他耳邊竟然響起她1聲又1聲的呼喚：「源叔！」

就好像他曾經無數次聽見她這樣呼喚他……

「源叔……啊，源叔……好喜歡你這樣……」半闔的氤氳美眸，柔滑白嫩肌膚上淋漓的香汗……

「源叔寶刀未老，清兒最喜歡源叔了！」

……

天，他在想什麼？

難道因為太久沒有……

和女友分手已經有半年多了。所以，她1聲「源叔」，竟讓他有了反應……

她比自己小十4歲，又是小亞的女友，自己怎麼會對她生了非分之想……

自從被迫退5，就1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多虧小亞的爸爸讓自己到他的公司就職，否則真的支付不起媽媽的醫療費。

自己如果把小亞的女友撬了，恐怕別想在世伯（小亞的父親）的公司混下去了……

冷靜下來的李源，給清姿回復道：「好，你早點休息。」

平平淡淡的1句，不動聲色的1句——假裝對她稱呼他「源叔」無動於衷。

他發過去好1會，那邊才回復：「嗯，晚安。」

也是冷冷淡淡的1句。

他的心猛地1痛，拿著手機，低頭伏在方向盤上，眼睛盯在「源叔，我到宿舍了。」那1行短消息上。

……

這條路本就是背街，深夜的馬路上幾乎沒有人。

偶爾1輛車經過，車輪與路面摩擦的沙沙聲格外清晰。

漆黑的湖水在夜色下泛著幽幽波光。

深夜闃寂的馬路，唯有停在路邊的保時捷，車身內散發出1團明亮的光芒。

遠遠望去，那唯1的1團光芒就像是浮在虛空之中，宛若1個金色的夢境。

李源坐在這團光芒之中，久久盯著手機，內心是難以形容的波濤洶湧。

他想起下午看見她秀髮飄飄、長裙飛揚從古樸壯麗的w大學正門走出的樣子。

又想起剛才站在路燈下，他叮囑她：「到了宿舍給我發簡訊。」

她那樣乖巧溫順地點頭：「嗯，我知道！」

路燈下，她仰起臉來，美麗的面龐像是籠了淺淺柔光，長睫毛，大眼睛，美得讓人的心都醉了。

這種1見鍾情，好像只在小說和影視劇里才有。

他從來不信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為什麼就是有那種好像在哪裡見過她的感覺？

為什麼她的1顰1笑會讓自己那樣心動，儘管自己也見過不少美女……

他深深地呼吸，提醒自己：她是小亞的女友，世伯對自己有恩，不要生了非分之想。

他把剛編輯好的信息：「晚安，做個好夢！」改成更冷淡的「晚安。」，按了發送鍵……

她還會再回復嗎？

他闔上手機蓋，將手機握在掌心，等待著。

簡訊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機。

但是他馬上意識到——這是小亞的手機簡訊聲音。

是清兒？清兒給小亞發信息了？

李亞咕噥了1聲，迷迷糊糊醒來，滑開手機蓋看了1眼，然後，他1下子坐直了，醉意迷離的眼眸驀地發出寶石般的輝光，喊了1聲：「歐耶——她答應了！」

他轉臉對李源笑道：「妙筠答應來我們樂隊做主唱了！」

李源淡淡1笑，心想：我早料到那個女生會答應。

家境貧寒，1邊在大專院校讀書，1邊在酒吧賣唱、領舞掙學費。

這樣的女生，遇到李亞這樣帥氣多金的公子哥，她對他會沒有1點想法？

如果真的沒有1點想法，當時就該直接拒絕他，而不會說「我考慮1下再答覆你。」

李亞卻還在醉意醺醺地叨叨：「我就說她的嗓子不該埋沒，跟著我們演出機會多，在那樣的酒吧賣唱哪有前程！」

李源搖搖頭，心想：只怕那個叫「妙筠」的女生，動機沒有那麼單純。

李源1邊想1邊發動轎車。

李亞這才發現後座的清姿不見了：「清妹呢？」

再1看車窗外：「清妹已經回學校了？」

「嗯。」李源1邊開車1邊說道，「她剛才發簡訊說她到宿舍了。」

「哦，她給你發簡訊了？」李亞咕噥道，「為什麼不給我發簡訊？」

李源聳聳肩，表示「我不知道」。

心中卻是狂喜，那種快樂的感覺撞進心房，迸出耀眼光芒，連迎面車燈照出的漆黑馬路都彷彿變成了星光大道。

「源叔，我到宿舍了。」又想起了她的那條簡訊。

「源叔！」耳畔又聽見她甜甜的聲音這樣呼喚自己——儘管，她並未這樣當面喚過。

轎車奔跑間帶起猛烈的風，風中夾雜著湖水的清涼與濕潤，李源只想把車開得更快，用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發泄內心的狂熱與躁動……

李亞和妙筠發了許久的簡訊，才發現車速已經飈到快120，罵道：「我靠，你開這麼快乾什麼！」

李源沒回答他。

李亞的手機簡訊又響起來，他低頭看了1眼，線條優美的薄唇便泛起了盈盈春水般的笑意。

李源暼他1眼：「清妹給你發信息了？」

李亞搖頭，仍是笑容滿面，俊美逼人：「沒有，是妙筠。」

李源眉峰微微1揚，露出1抹喜色。

等紅綠燈時，他聽見簡訊響了，掏出手機，打開翻蓋。

心跳頓時漏了1拍。

是清兒！

她竟然又回信息了：「做個好夢！」

剛才他本來也想發這句，最終還是只發了1句「晚安」。

還以為她不會再回復……

剎那間，李源的心像1隻大鵬般展開了翅膀，在蔚藍明凈的天宇下盡情翱翔。

他回復：「你也做個好夢！」

「源哥，你覺得清妹怎樣？」李亞突然問道。

李源心裡微微1震，面色絲毫不動，1邊開車1邊答道：「挺好。」

李亞看向車窗外夜色下的車流：「我總覺得，她漂亮是漂亮，但是少了點味道。」

「什麼味道？」李源淡淡地問。

「女人味。」李亞乾脆直說，「你不覺得嗎？這種高知家庭出身的女生，總覺得有點呆，沒有風情。妙筠雖然比她還小兩歲，但是感覺比她更有韻味。」

「哦……」李源的黑眸深處閃過微微波光，「看來，拉劉妙筠到樂隊做主唱是假，你想追她是真的。」

李亞帶著醉意，不羈地大笑：「被你識破了！」

「你1邊和清妹處對象，1邊追求劉妙筠，不太好吧。」李源的心跳得很快，臉上表情卻控制得極平靜。

「我跟清妹又沒正式表白。是我爸特別喜歡清妹，非要我加清妹的qq。我家和夏世伯家好多年都不走動了，高中的時候我見過清妹1面，當時清妹胖嘟嘟，還戴著眼鏡，沒想到上大學以後變得這麼漂亮。不過，那股子書獃子氣還是沒變。」李亞說道。

「這麼說，清妹不算你的對象？」李源又問，儘力克制住從心底湧上的狂喜。

「應該不算吧，我本來是想這次見面就跟她表白……」李亞低頭看簡訊——又是妙筠發來的。

還沒正式表白？

這麼說，如果我追她，應該不算撬了別人的女朋友！

轎車上了過江大橋，長長的車流亮起的車燈和橋上的彩燈交相輝映，形成1條璀璨華美的光帶，懸在夜色中的滾滾長江上方。

李源望著車窗外絢麗的夜景，胸中彷彿亦有萬丈光芒迸射開來。

當晚，李源做了1個夢。

夢中，潔白的杏花漫天紛飛，她提著裙子，踩著滿地落花朝他奔來：「源叔——」

1頭撲進他懷裡，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他的脖頸，放聲大哭：「源叔，清兒等了你好多好多年，等了你幾十個輪迴，還以為再也遇不到你了……」

「清兒，你受苦了！源叔補償你！」他抱起她走進1間雕樑畫棟的房間，將她放在珠簾綉幕、鸞帳錦衾間。

「源叔……愛你……」她鬢雲亂灑，瘋狂地抱緊他，在他耳畔輕喃，「好愛好愛你！這次，我們要相伴到死，再也不分開！」

「清兒……丫頭……」他望著那嫵媚到極致的容顏，激烈的愛意在體內沸騰，狂熱地親吻她，用整個生命的愛戀，穿透了皮膚與骨肉緊緊地擁抱著彼此，「我也等了你幾十生、幾十世……」

手機鬧鈴響起時，淡青色的薄薄晨光已從酒店窗帘透進。

他迷惘地躺在床上，有1種恍若隔世之感。

恍惚記得自己夢見她了，在夢中與她極盡纏綿，卻想不起來夢中的場景。

他用手搓了搓臉，獵豹般從床上1個鯉魚打挺躍起，將被子迅速疊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刮鬍須，然後去長江邊跑步——他在部隊里養成的跑操習慣1直不曾改變，不管在哪個城市出差，都會早起跑步。

這天，和客戶談完訂單，1起吃了頓飯。

晚上，李亞說他想去昨天那個酒吧。

「你不邀請清妹1起去？」李源1整天都沒收到她的簡訊，失了魂般難受。

「我剛才發簡訊問她了，她說胃有點不舒服，在寢室躺1天了。」李亞說道。

李源心中猛地1跳：「昨天她1口氣喝乾1整杯冰啤，應該是傷到胃了。」

「我說去看看她，她說不用。」李亞心不在焉地回答，突然，手機簡訊響了，他低頭看了眼手機，1雙寶石般眸子頓時流光溢彩，「妙筠今晚要表演鋼管舞！你去看嗎？！」

李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不去了，太累了。」

「那我叫趙姐1起去，她可以幫我開車。」李亞說著，1陣旋風似地颳了出去。

李源回到酒店房間，拿出手機，點開和清姿的對話框。

裡面還是昨天的幾條簡訊，他的目光久久盯著「源叔，我到宿舍了」。

然後他把手機收好，起身照了照鏡子，走出酒店，攔了1輛計程車：「w大學。」

清兒……如果我突然出現在你宿舍樓下，你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