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說話說一半
這裡的風帶著涼意，輕輕吹動她額前的髮絲。她的背影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妲站在原地，望著洛璃纖細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五味雜陳。
洛璃終究還只是一個孩子啊。
她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卻又停在半空，最終只能無力地垂下。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只有微風吹來之時，才打破這份沉重的寂靜。
她輕聲呢喃，聲音幾乎被夜風帶走，「洛璃，有些路，終究是要你自己去走的。」
「你要在你自己的心中，留下屬於你對這個世界的理解與看法。」
到時，你才能理解，我們現在的做法。
洛璃眉峰微動，側身回眸，語氣淡淡，「妲，關於傳承的事，你現在難道還不準備告訴我嗎？」
妲一愣，微微有些驚訝，「你……」
洛璃輕輕轉身，光芒恰好灑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那張絕美的輪廓。
那雙眼眸中，既有一絲暗藏的不解和迷茫，也有看破一切的清醒與淡然。
風，似乎更溫柔了幾分，輕輕撩起她額前的髮絲，也似乎在無聲地回應著妲的話語。
妲看著這樣的洛璃，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著太多未說出口的情緒，既有對洛璃的期許，也有對過往的釋懷。
「洛璃，你要記下我說的話。你需要獨自踏上這條路，去遇見那些只屬於你的風景，去體驗那些只能由你感受的悲喜。」
「屆時，你才能……」
說到這，她又突然噤了聲，對上洛璃的雙眸，無奈一笑。
洛璃則是輕笑一聲，語氣中暗含調侃，「說話說一半不難受嗎？」
妲的威嚴也有些維持不住了，她輕笑一聲，「還好。」
洛璃笑起來，「你們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
妲聞言來了興趣，「哪裡不一樣？」
洛璃想了想，道，「本以為青楓所說的碧落聖女，會是個不食人間煙火、高不可攀的聖潔存在，卻未曾想，性格竟然那麼活潑。」
妲似乎也想起了碧落曾做過的事，勾唇一笑，「她向來是那個性子。」
不過碧落在大事上從不含糊，活潑的性子也只在親近的人面前展現出來，在其他人面前，她依舊是大荒靈武古族無上尊貴的聖女大人。
洛璃的目光有些探究地落在妲的身上，「還有你，碧落所言，妲是大荒靈武古族的最尊貴的靈主大人，也沒想到性子這般柔和。」
白色的光芒灑在妲的發梢，光芒與她身上的銀色戰甲相輝映，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妲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裡最溫柔的風，拂過洛璃的心田，帶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
「就算我是靈主，可我亦是人類，心中自然有這人間煙火。碧落與我雖為聖女、靈主，可除卻這層身份，我們少時不過也只是族中天賦較高的小弟子罷了。
「哪怕千年後登上至高之位，可我們仍舊與萬物共呼吸，同悲喜。而你說的那些情緒，不也是人類最為常見的情緒嗎？你為何會感到驚訝呢？」
妲的聲音輕柔卻堅定，她輕輕抬手，指尖似乎觸碰到了空氣中漂浮的微塵。
那一刻，整個純白世界都彷彿靜止了，只留下兩人間那份難以言喻的默契。
妲望著洛璃有些怔愣的神色，輕笑一聲，「小洛璃，你年歲尚小，可心中的擔子又太重，你總是把所有的壓力扛在肩上，可這樣對修鍊一途有弊，你可知？」
洛璃抿了抿唇，微微垂眸，並未回答。
是啊，這一年以來，除去父母的事，還碰到了諸多事。
天諭宮、大荒靈武古族、青楓、大陸屏障、禁忌實驗、瀟瀟他們身上的血脈秘密，諸如此類……
身上藏著諸多秘密的阿溟，還有，她自己……
這些事情，一件兩件地堆積在一起，又一時沒有解決辦法，就如同烏雲一般匯聚籠罩到洛璃的心上，讓她無時無刻不能順暢的呼吸。
妲看著陷入思索的洛璃，終於像個長輩一般，拍了拍洛璃的肩膀，「小璃，你不必想得這麼多，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有時候……」看著洛璃抬起的眼睛，明明身穿戰甲的妲，此刻卻像個開導妹妹的大姐姐一般笑著道，「你也要試著去相信、去依賴身邊的朋友、家人，他們會比你想象中做得好。」
洛璃的眼睫輕輕顫動，似是在心中權衡著什麼，最終緩緩抬起，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既有被看穿的無奈，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她望向妲，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彷彿能洞察人心，讓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緊繃的肩膀。
洛璃輕輕吸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起來。
回想自己朋友、家人的一張張笑臉，洛璃緩緩開口，聲音雖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妲，謝謝你。你說得對，我總是害怕出現意外，害怕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卻忘了修行之路本就崎嶇。」
「從今往後，我會試著放下一些，像你說的那樣，試著相信、依賴朋友和家人。」
「只有讓靈魂得以喘息，或許那樣，我才能走得更遠。」
妲輕笑一聲，「你本來天賦就極強，這些人你也遲早都會明白，我也只不過提前點醒了你罷了。」
她看著洛璃的魂齡，也有些乍舌，方才洛璃進來的一瞬間，混沌玉就將洛璃這些年的經歷傳遞給了她。
在低等大陸能擁有這等天賦，洛璃的天賦不可謂不妖孽。
洛璃輕笑一聲，「或許吧，在天元大陸的確如此，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妲輕笑一聲，眼裡閃爍著光芒，「小洛璃要對自己更自信一些啊。」
洛璃心間的巨石放下，就又有些疑惑道，「我來這不是為了傳承一事嗎？」
妲眨了眨眼睛，「對哦，都怪小洛璃太可愛了，我都忘了正事了。」
洛璃蹙了蹙眉，唇角一抽，妲這個性子，還真是和她剛才見妲的第一面的樣子完全不同。
妲笑了笑，「好啦，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