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發號施令

「這輛摩托上本來還有個派來護送的李偽軍，俘虜說，也是他們班裡的。」

「怎麼樣，尤隊長同志?」老金隊長望著尤林說道。

「那就太好了！」尤林站起來，又1次同崔小隊長握手，「有崔小隊長配合，這條『老狼』非逮來不可!」

「好，那麼就這樣吧。」老魯隊長也站了起來，「崔小隊長，你馬上去把俘虜帶來!」

午夜時分，在黃陵洞西北兩公里以外的1個公路陡坡上，有1星雪白的燈光在朦朧的夜色中突然亮了起來。

1輛美製3輪軍用摩托車輕快地吼叫著，從坡頂上滑行下來，然後風快地向黃陵洞方向開去了。

車上坐著兩個人，1色穿著李偽軍士兵制服，鋼盔的帶子緊緊扣在下巴上。

駕駛摩托車的是1個2十4、5歲的青年，長圓臉，1副劍眉向中間微蹙，兩隻黑亮有神的眼睛在迎面撲來的疾風中微微眯著。

他嘴唇緊閉，臉上的神情既嚴肅又沉著。

另外1個坐在船形車斗里，同他年齡相仿，圓臉膛，厚嘴唇，顴骨略微有點突出，手裡橫握著1支美製卡賓槍，沉著地，幾乎是帶著安閑的神情靠在車斗的軟皮靠背上，讓呼呼作響的迎頭風，吹拂著他半敞開的軍服上衣，只有他那對眼睛，卻機警地注視著公路前方。

這兩個人便是中原赤色革命志願軍偵察隊長尤林和鷹嘴峰地區新羅人民游擊隊第2小隊的小隊長崔亮。

剛才，他們對被俘的敵人摩托兵又作了1次審訊，並再次同老魯隊長作了研究以後，就換好服裝，把那輛俘獲的摩托車從灌木叢里推出來，駕上車子出發了。

公路兩旁1片寂靜和黑暗，月亮在雲端里瞪大了發亮的眼睛，悄悄地注視著摩托車上這兩位並肩前去狼穴里執行任務的赤色革命軍隊的戰士。

它好像也懂得這個任務充滿著極大的危險，所以不放心地急急忙忙地穿過1塊塊浮雲，緊緊地跟隨在他們頭頂上。

曾經在戰鬥的間隙中進行過刻苦練習的梁寒光，同周良才1樣，有著1手使老駕駛員都感到佩服的駕駛汽車和摩托的本領。

他熟練地開著摩托車，在公路上行駛了1陣，就拐進了「長脖子葫蘆」的谷口。

「停車！口令！」剛進入葫蘆口，在前方路邊的1棵粗大的赤木樹後面，響起了1聲緊張的，可又凶氣十足的叱喝聲。

尤林停住了車子，在燈光里，他們看到了路邊上攔著1道鐵絲網，1個李偽軍從赤木樹長滿結疤，粗糙難看的樹身後面伸出手來，攔住車子，另1個哨兵端著槍對住他們。

「白狼！」坐在車斗里的崔小隊長應聲說。

「黑狗！」攔車的哨兵答了回令，從樹後走出來，用電筒照照車上的尤林和崔亮，問道：「幹什麼的?證件！」

「奉緊急命令來接韓澄洙參謀長！」依然是崔亮回答。

他伸手掏出1個軟玻璃夾子，遞給哨兵。

哨兵顯然已經得到過通知，他用電筒照照證件上的照片和軍號，並不很認真地在他們兩個臉上照了1下，就把證件還給崔亮。

「唔，過吧！」他說著，退後1步，用腦袋向西邊山腰方向歪了1下，「參謀長先生在2號帳篷里。」

尤林緩緩地開著車，朝西邊山腰的樹林里開去。

燈光掠過樹林，他看見1個個微微露出燈光的草綠色帳篷，00星星地分佈在林間小路兩旁。

他無法判定哪個是2號帳篷，就故意把摩托車發動機弄出很大的聲響。

果然，有個李偽軍軍官從1個帳篷里跑出來說：「是師部通信中隊的摩托嗎?」

「是！」崔亮回答說。

他同尤林約好，除非必要，同敵人的對話都由崔亮來應付，讓尤林盡量少說話。

「在這裡等著！」偽軍官說，馬上又跑進帳篷里去了。

過了1會兒，那軍官出來說：「參謀長先生叫你們進去！」

尤林同崔亮下了車，跟著偽軍官鑽進了像1間小屋那樣的帆布帳篷。

1鑽進裡面，就感到1股令人窒息的悶熱的煙霧。

在朦朧的電燈光下，幾個李偽軍參謀人員正對著電話耳機「喲包」，「喲包」地叫喊著，記錄著，顯得很忙碌。

在正中鋪著地圖的桌子旁，站著1個只穿翻領襯衫的，無法辨別軍銜的偽軍官。

這個偽軍官約有4十5、6歲，中等個子，乾癟而又瘦小的臉，颳得很乾凈，門牙又大又黃，露出在嘴唇外面，兩隻眼睛里露出陰森森的、餓狼般的凶光，冷冷地盯著他們兩個，真正活像1條兇惡的「老狼」!崔亮跨前1步，向這個偽軍官報告說：「參謀長先生，奉命前來接您去開會。」

「你們誰是開車的?」這個偽軍官依然那麼陰沉沉地說。

「我！」尤林回答說，也向前跨了1步。

「你叫什麼名字?」偽軍官盯著尤林說。

「我叫李智遠，參謀長先生！」尤林沉著地回答說。

「不，你們弄錯了，參謀長先生是那1位。」大黃門牙的偽軍官毫無表情地向1個正背著身子在打電話的偽軍官指了1指，1對眼睛仍然冷冷地盯著尤林。

尤林腦子裡「嗡」的1下，不由得暗暗吃了1驚。

這個偽軍官的特徵，與敵人摩托兵所說的「老狼」樣子相符，怎麼會不是「太極狼」聯隊參謀長韓澄洙?難道敵人摩托兵是瞎說的?

不······不對！那個正在打電話的偽軍官年輕的嗓音和不沉著的語氣，肯定不會是被部下稱作「老狼」的聯隊參謀長。

尤林知道，敵人正在觀察他的反應，他必須迅速作出正確的判斷。

否則，就會引起敵人的懷疑，摩托通信兵是應該知道各聯隊指揮官的容貌和特徵的！

「參謀長先生真愛開玩笑！」尤林謹慎地笑了笑，「我雖然沒有見過參謀長先生，可是我們分隊長昨天下午還見過你，他給我們講得很清楚。」

「唔?!昨天下午見過我?—他叫什麼?」露著大黃門牙的偽軍官微微1怔說。

這1下，梁寒光放心了，他完全肯定：這個陰沉的傢伙，就是「太極狼」聯隊參謀長韓澄洙!

「他叫朴炳基。」他更加鎮定地回答。「我怎麼記不起來?」

「參謀長先生，你忘啦?」崔亮在1旁插進來說，「昨天下午朴分隊長開摩托送參謀長先生到黃陵洞來的時候，你還稱讚他是『王牌』摩托兵呢。」

「唔~~為什麼他不來，叫你來?」韓澄洙語氣和緩了些，可是眼睛仍然望定尤林。

這條「老狼」是個狡猾而又謹慎的傢伙，雖然他在電話上已經知道了這1切，可是他還是要盤問1番。替他開車的人，他尤其要這樣！

「師長先生派他到8師去了。」尤林心裡有底，不慌不忙地回答著。

「因為我當兵以前，就在郵政局開摩托車送信，開車子有兩下，所以，就派我來了。」

韓澄洙沉默了1陣，1步步逼近尤林，突然把臉1沉：「你說，是誰派你來的?

「我們的中隊長！」尤林筆直地站著，1動不動地說。

「誰?!」韓澄洙厲聲說。

「通信中隊中隊長金富植中尉，參謀長先生不記得他了嗎?」

又是1陣沉默，韓澄洙點著了1根香煙，吐著煙霧，淡淡地說：「不記得。你們是幾點鐘出發的?」

「2十2點半。」

「為什麼現在才到?」

「報告參謀長先生，公路有幾段被洪水沖壞了，不好走。」

「哦?」韓澄洙很詫異地問，「哪幾段路?」

韓澄洙似乎問得很隨便，可是問得卻很厲害。

昨天下午他到黃陵洞來的時候，路上哪幾個地方沖塌了，他是很清楚的。

如果面前這兩個摩托通信兵回答不出，那就說明，他們不是從師部來的。

「參謀長先生，還不是那幾段路！」崔亮不急不忙地接過來回答，「青木里以西3公里和雲曲洞以南1公里，這兩個地方垮了5米多。

還有1個地方，就是下午朴分隊長送參謀長先生到這裡來的時候，在那裡碰到1輛美國軍官的吉普車陷進泥坑裡，米國軍官先生叫朴分隊長下來，給他們推車的地方……」

「夠了！」韓澄洙惡聲惡氣地打斷了崔亮的話。

他心裡忽然感到1陣不快，公路上的事情是1樁不愉快的回憶。

那些米國軍官太沒禮貌了，根本沒把他這個「國軍」中校放在眼裡，竟然搖晃著手槍，命令他和開摩托的士兵1道去給他們推吉普車。

他憤怒得幾乎也拔出手槍來，可是他想到，連師長先生也得看米國佬的眼色，就忍下了這口惡氣……

算了，還想這個幹什麼！今天夜裡，他不是還得去聽米國軍官發號施令嗎?

「好了，時間不多了，馬上出發吧！」他收起了兇相，露出了1絲笑容，拍拍尤林的肩膀，「我知道你開車開得不錯，很好。不過路上還是要小心。因為，今夜要去的地方是，你知道要去的地點嗎?」

「中隊長命令我們把參謀長先生送到師部去。」尤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