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人總是要死的
這裡不是秘密的指揮中心，也不連接著其他逃生通道。
這裡看上去就像是被廢棄了1段時間的停車場，除了那些水泥柱子，絕大部分的地方都空空如也。
沒有走多遠，羅績就在盡頭處發現了1扇門。
看著那打開的房門，他摘下背後的打刀，將其插到腰帶左側的位置。
當羅績走進那扇門的時候，那個吸血鬼正在操作1台設備。
那是1個圓滾滾的玻璃倉，裡邊的機械手正在將某個容器里的液體抽出來，灌入另1種更細的玻璃管。
羅績找到這裡之時，蘭伯的操作已經結束。
所以吸血鬼迴轉身體，看著羅績的表情很是放鬆。
因為曾經做過前田百合子的助手，所以羅績知道那台機器是幹什麼的。
只有在處理最危險的樣本時，前田百合子才會用全自動的機械手，在全封閉狀態下操作。
現在那個吸血鬼正在擺弄的東西，也確實有這樣的資格。
儘管這地下密室中的光線並不充足，但如今還是看到那些等待分裝的液體閃爍著詭異的金紅色光芒。
對於那種顏色，羅績再熟悉不過。
所以那就不是什麼液體，而是密密麻麻的真紅腐敗菌。
在這1刻，羅績只覺得自己體內的小惡魔快要睜眼了。
算算時間，差不多又是1個月。由於附近有這麼多同類，所以它們又要提前蘇醒。
「羅績，這是你第1次見到真紅腐敗菌的原液吧？
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奇？」
聽著吸血鬼的這番話，羅績深深吸了1口氣。
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白髮死神再次開口。
「原液？為什麼你會有真紅腐敗菌的原液？」
對於羅績的這些問題，蘭伯是很樂意解答的，因為正在進行的分裝還需要1點時間。
「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原液就是真紅腐敗菌的原始形態。
它們本來就是我的財產，所以自然就在我的家裡。
羅績，你想到什麼了，對吧？
你猜的沒錯，塞巴斯蒂安的真紅腐敗菌就是我給他的。」
「你在說謊！
那個人雖然是瘋子，但他卻不可能接受吸血鬼的東西。」
「這你可就說錯了，他從我這裡得到的，還不止真紅腐敗。
你們每月按時得到的那些大筆贊助，其實也是我給的，只不過你們不知道罷了。
「這不可能！你是吸血鬼，卻1直在資助反吸血鬼的人類組織，這不合理。」
「這有什麼不合理，我自然有道理，再說我支持的人類組織也不只是螢火1個。
太陽之子，人類解放陣線，文明復興運動，凡是你能叫得上號的組織，基本上都是靠著我輸血才能撐住。
怎麼樣？聽到這樣的秘密，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改變我的個人命運。
巴托尼亞是我們巴托里家族的後花園，但有人卻把我這個創始人的後裔踢出局了。
所以說企業就不該隨便上市，否則就會被資本玩弄。
當然如果管理企業的人精明強幹，那我這個創始人的後裔也就只能忍氣吞聲接受現實。
但可惜的是，那些該死的職業經理人卻是尸位素餐，整天只知道醉生夢死。
看著我們家創下的基業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你說我怎能袖再手旁觀？
如今的時局就好比是1個得了重病的患者，光是打針吃藥已經沒有用了。
唯1有用的手段，就是把腐肉全部切掉。
所以你瞧，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入局的。」
「為了入局，你就培養這些人類組織，讓他們做你的傀儡？」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長生種的舊有勢力太過強大，想要破局，唯有另闢蹊徑。
羅績，你剛才1路行來，見到這裡空空蕩蕩，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我告訴你，前幾十年的這裡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這裡堆滿了我們家族積累下來的財富。
為了重振家族榮光，我1直在花錢。
我花錢組建螢火這樣的組織，我花錢讓那些同樣感受到危機的長生種團結在我周圍。
然而這些還不夠，所以你知道嗎？當我得到真紅腐敗的樣本時，我有多開心！」
「你是從哪裡得到這種真菌的？」
「羅績，你相信命運嗎？我都相信命運，所以你也應該相信。
真紅腐敗是1個偉大存在送給我的禮物，這也是證明我是天命之子。
若非如此，那位郵差先生怎麼會選擇了我，而不是選擇其他人，更不是選擇你們人類？」
「郵差先生？」
當羅績低聲重複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和蘭伯巴托里同時聽到某人發出的1聲輕笑。
儘管發出笑聲之人未曾現身，但他們還是彷彿看到了那個穿著合體黑色西裝，臉上帶著神秘微笑的黑皮膚男人。
「你得到了真紅腐敗，為什麼要把這樣危險的東西交給螢火？你就不怕它擴散嗎？」
「我把這東西交給螢火的時候，它只是1種能夠迅速感染普通人的真菌。
這還是我手下最強團隊研究了很長時間，才開發出來的功能。
我需要螢火為我吸引更多注意力，自然要給塞巴斯蒂安提供強力武器。
真紅腐敗對我們長生種無效，這是有定論的。
所以我才會把它交給螢火，它是不可能感染我們長生種的，所以又會有什麼危險？
可是我還是漏算了，我沒想到你們人類的研究員會比我找的頂尖專家更厲害。
你的未婚妻讓真紅腐敗成了能夠傳染的喪屍病毒，前田百合子那個瘋女人更是將其弄成了異變催化劑。
早知道真紅腐敗有這樣的潛力，我真該把那兩位女士請到我的私人實驗室。
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世上就不會出現你這樣的怪物，我的計劃也不會受到1而再，再而3的干擾。」
「原來如此，原來就是你在操縱著真紅腐敗，而這1切都是因為你的個人私慾。」
突然知道了這樣的真相，羅績有些發懵。
在追擊蘭伯之時，他可沒想到自己會查到這樣的真相。
「那麼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你要把它們帶走？」
看著那邊正在快速分裝的真紅腐敗菌原液，羅績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
「我現在要做什麼？作為巴托尼亞的主人，我當然是要懲罰你們這些作亂的奴隸了。
羅績，你確實是很有本事。
你居然能找來1支擁有戰艦的人類餘孽，而且還能瞅準時機，在我的城市裡發動叛亂。
是你們影響了陽光，讓太陽重新變成我們的死敵，瞬間就殺死了整整3個大隊的吸血鬼。
我不得不說，你和你的同夥真的有1套！
既然你們這麼想要巴托尼亞，我決定把它給你們。
當然我也不能就這樣便宜你們，所以我打算先殺死你，然後再帶著那些原液去巴托尼亞中央水處理工廠。
我的原液足以能夠污染整個水庫，所以只要你們這些人類打開水龍頭，就會收到我的禮物。」
看著那邊的吸血鬼，羅績清楚感知到對方的滿滿惡意。
這不是蘭伯巴托里在說什麼狠話，那個吸血鬼確實能做到。
如果巴托尼亞的自來水管道里出現了真紅腐敗菌，這座城市將會怎樣？
只是略微想象1下，羅績就打了1個冷顫。
不用有多少人被自來水中的真菌感染，哪怕是百分之1的人中招，這座城市就會在1夜之間變成地獄。
「不，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你只會死在這裡，像水溝里的老鼠那樣，死得毫無聲息。」
當羅績向蘭伯這麼保證的時候，白髮死神的情緒很穩定。
剛才他已經殺死了奧利弗，為蜜拉貝爾和她全家報了仇。
所以接下來再有什麼收穫，那都是白賺的。
現在正在地面上發生的變化，是羅績認為最有意義的事情，他很高興自己能用手中的劍為此而保駕護航。
「如果剛才那句話是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說的，我只能認為他是在虛言恐嚇。
不過因為是你，那還真的有可能。
羅績，在巴托尼亞的965萬人中，你是最不尋常的那個。
你知道嗎？自從我得到真紅腐敗菌之後，我總計完成了將近1千多例活體實驗。
從沒有人能在真紅腐敗之下撐過24小時，但你做到了。
非但如此，你還因此發生了神奇的變化，所以你能夠手撕奧利夫這樣的精英長生種了。
但這還不是最神奇的，有些人因為你也發生類似的變化，譬如說佩特羅斯，前田百合子。
羅績，早知道你的血這麼神奇，上1次我就不該只是抽你4管血的。
不過白髮死神，你不該因此而這麼自傲的，因為我對你的了解遠超過了你自己。
羅績，你的那兩下子對我無效。」
「蘭伯，我就討厭你們這種盲目自大，現在吃我1槍！」
就在吐出最後1個詞的同時，羅績閃電般拔出腿側槍套中的兩柄手槍。
加長彈匣再加上已上膛的子彈，這兩支槍裡面共有21×2，總計42發子彈。
只有狩魔獵人的力量加成，才能讓羅績穩住連射產生的可怕后坐力。
所以當他扣下扳機之後，兩柄手槍射出的彈雨密度絲毫都不遜色於衝鋒槍。
與人類相比，吸血鬼都能佔據絕對的速度優勢。
這就是他們在面對手持槍械的人類時，都不用太過緊張。
不過羅績眼前的蘭伯卻不是如此，他是白髮死神所見過的第1個放棄速度優勢的吸血鬼。
當羅績舉槍就射之時，那個吸血鬼卻是1動不動。
他只是舉起雙臂護住頭臉，任由自己被飛來的子彈覆蓋。
那些子彈顆顆都是銀彈，且每1槍都射在他的要害部位。
只要任何1顆子彈見了血，蘭伯就死定了，但他就是站在原地1動不動。
42發子彈瞬間射完，羅績還保持著射擊的姿勢，不過白髮死神的臉色卻是很難了。
剛才的那些銀彈全都射中了蘭伯，卻沒能傷到那吸血鬼。
所有的子彈在命中吸血鬼的時候，就被那人的身體撞扁，隨後墜到了地上。
除了將蘭伯的衣服弄得破破爛爛之外，就再無其他成果。
「羅績，是不是覺得很吃驚？」
將護住頭臉的雙臂略略放下1些，蘭伯先是看了1眼自己的破衣爛衫，隨後就呵呵笑出了聲。
就在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白髮死神突然棄槍，拔刀。
隨著他的身形向前晃動，1道雪亮的刀光就彈射而出。
那道光瞬間就鎖住了蘭伯，然後這裡就突然響起「叮」的1聲脆響。
重新收住自己的腳步，看著手中只剩下小半截的打刀，羅績陷入了沉默。
剛才他最得意的居合斬正中吸血鬼的身體，可是他的刀卻在下1秒時轟然碎裂。
那1刀只是把吸血鬼外套上的槍眼連成了1個大口子，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成果。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羅績看到了吸血鬼裸露出來的身體。
這時的他才發現，蘭伯的身上覆蓋著1層奇異的骨甲。
灰白色的甲片方方正正，每1片都只有麻將牌般大小。
它們層層疊疊覆蓋了這個吸血鬼周身上下每1寸肌膚，就連蘭伯的臉上也有。
羅績那1刀能斬開合抱的大樹，卻無法在那些灰色甲片之上留下任何痕迹。
手槍子彈射不透蘭伯的骨甲，就連居合也斬不開，羅績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蘭伯如此有恃無恐。
因為被白髮死神看到了身上的異樣，蘭伯索性自己動手，將破爛的衣服扯開，露出更多帶著甲片的身體。
「羅績，你該知道我們長生種中的部分人能2段變身，這層甲就是我的2段能力。
根據我們長生種的記載，2段能力總計有12大類，46小項。
金剛甲就是其中1種，不過這種能力在46小項中排在倒數之列。
長生種普遍認為，這是很低檔的能力，但這種能力好像正好能剋制。
所以你瞧，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羅績，別對我擺出那樣的表情，我知道你在想反駁我。
你還有底牌，對不對？你能召喚自己體內的真紅腐敗，變身成為可怕的大魔王。
你就是憑藉這1招，手撕了奧利弗，也是這麼殺死了我的姑母，還有英格拉姆的克拉肯大公爵。
不過那1招好像也很有局限性，因為你沒辦法自己控制這種能力。
除非是你快死了，否則它們不會出現，你也就借不到它們的力量。羅績，我沒說錯吧？
所以你瞧，我才不會和你血戰無數個回合，把你揍得慘兮兮的，然後再讓你召喚出真紅腐敗。
我只需要打你1拳，1拳就打爆你的腦袋，然後1切都會結束，1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只憑1句話，蘭伯就戳中了羅績的要害。
剛才這吸血鬼所說，就是羅績最核心的秘密。
真紅腐敗菌與羅績達成的是非常特殊的共生關係，所以被寄生的羅績的確沒辦法指揮那些小惡魔。
蘭伯很清楚這1點，而羅績的其他手段又傷不到蘭伯，所以羅績發現，自己好像又重新變回了普通人。
「你說的都對，你確實不會給我那樣的機會，但我為什麼要等你給我機會？」
就在蘭伯認為自己已經動搖了羅績的信心之時，明明已經走投無路的白髮死神卻笑了。
在這1刻，那個男人的眼神有些懷念，很是憧憬，但隨即就變得異常堅定。
這讓吸血鬼很不舒服，就在他想做什麼的時候，那個男人調轉手中殘刀，毫不猶豫扎進了自己的身體。
還剩20多厘米的斷刀就這樣將羅績刺穿，他下手的部位是自己的肝臟，是最多只能撐幾分鐘的致命要害。
「你！你這個瘋子！」
看著1刀捅下，隨即又將刀拔出的羅績，蘭伯突然就抓狂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如此輕賤自己的性命。
讓自己活下去，這是所有生命體的本能，是放在第1位的基本需求。
不管那種生物做什麼，都是為了求生存，可他眼前這個瘋子卻不是這樣。
被人不斷痛打，將傷勢累計到1定程度，這與上來就1刀刺自己的要害完全是兩回事。
第1種情況的猝死率不會是百分百，而後者卻是有極大概率直接掛掉的。
誰也無法保證扎自己1刀，就能召喚出真紅腐敗。
因為這世上誰也不了解真紅腐敗，無論是羅績還是蘭伯，都只是猜想。
看著滿臉震驚的吸血鬼，羅績卻是笑得無比開心。
他1邊笑，1邊往後退，直到他的撞到身後的門。
當蘭伯巴托里咆哮著衝上來時，他知道那個吸血鬼害怕了。
吸血鬼再沒有把握殺死自己，吸血鬼只想著奪路而逃，所以蘭伯都不顧那些真紅腐敗菌的原液了。
憑著身體的本能，羅績偏頭，躲過蘭博轟來的重拳。
緊接著他雙手搭成十字護在身前，擋下隨即跟上的膝撞。
雖然做了格擋，但他無法完全抵消這1撞的威力。
於是羅績忍不住張口，吐出1鮮血。
這口血就吐在了蘭伯的臉上，這讓吸血鬼為之愕然，而羅績卻是更放心了，因為他看到那口血中隱然出現了金紅的顏色。
蘭伯的戰鬥風格完全不像吸血鬼，他完全不靠速度優勢。
他甚至都不用爪子，因為他那同樣覆蓋了骨甲的雙拳比爪子更致命。
吸血鬼轟出的每1拳幾乎都能打中白髮死神，但那個人卻還是堵在唯1的通道口。
不管被錘爛的是骨頭還是內臟，白髮死神既不肯挪窩，又不肯乖乖去死。
拼著被羅績接連踢中，吸血鬼終於再次近身，用左手壓住了人類孱弱的雙手。
如此1來，他終於可以舉起右拳，對準白髮死神的頭顱。
「下地獄去吧，你這該死的人類」
在揮出這1拳時，蘭伯忍不住吼了起來。
「不，改下地獄的是你，該死的吸血鬼！」
也就在這時，原本眼睛都睜不開的白髮死神突然圓瞪雙目，而這時那對黑色瞳孔里完全是金紅之光。
沒有去試著攔截蘭伯那1拳，羅績卻摟住了吸血鬼的身體，帶著他轉了180度。
因為身後不再是牆壁，所以白髮死神只是1晃腦袋，便再次躲過爆頭之拳。
趁著吸血鬼招式用老，他迅速彎腰，從蘭伯腋下鑽出。
等蘭伯意識到危險的時候，羅績到了他的背後，且死死抱住了吸血鬼。
「你在幹什麼？快放開我！你這該死的卑劣人類！」
不管蘭伯如何叫喊，羅績就這樣繼續抱著吸血鬼。
現在不光是他的雙臂緊緊貼住蘭伯的身體，羅績的全身都在用力。
沒有人能打破吸血鬼身上的金剛甲，但身披金剛甲的蘭伯卻正在被恐怖的大力1點點的壓扁。
當偉大的蘭伯意識到這1點，他開始瘋狂尖叫，玩命踢打，但這無法讓羅績有絲毫的放鬆。
蘭伯最終變成1灘肉泥，倒在了地上。
此時他的金剛甲依然沒有損壞，但裡面的東西卻已變成類似於漿糊般的東西了。
再好的甲片，也會有縫隙。
所以當那個全身都變成金紅之色的人撩開自己的眼皮時，蘭伯的驚恐可想而知。
不管他還想說什麼，那個連頭髮都變成金紅色的死神沒有廢話，直接將1枚純銀的釘子插進了吸血鬼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