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死亡階梯(32)
這倒巧了,瞧上去簡直就像是邱思民故意將杜莉萍引誘到東江廣場去的,但邱思民怎麼能肯定她一定會走那條陡峭的樓梯呢?就算走,又怎麼能肯定她一定會走左邊摔下來呢?大熊早就問過這些問題了,楊君雖然想不透這幾點,但卻彷彿隔著薄膜看到了光亮,剩下的就是捅破那層薄膜了。***
「她這麼想要那件衣服?」他又問。
「她自己倒不是這樣的人,聽說是她女兒要。」
「邱思民是怎麼失蹤的?」
「不知道,跟人間蒸一樣,頭一天還好好地上班,第二天就沒來,從此以後就再也沒來了。」
「他什麼時候失蹤的?」
「就是杜姐死後第二天。」
楊君暗暗記下了。
再問下去也沒什麼特別的了,其他人的回答也都差不多,楊君還想找那個倒霉的陳總問問,陳總卻不在,只好打道回府。
到現在為止,杜莉萍的死看起來都很正常,只除了她對這衣服的異常**之外——這**如此強烈,可以讓她忽視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實在讓人不解。楊君心中的疑問也凝結於這一點,他覺得,解開這個疑點,也許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杜莉萍的死雖然正常,邱思民的表現卻處處不正常,楊君起初對他只是出於好奇,現在卻不由越來越關注了,這種關注程度即使沒有超過對杜莉萍的關注,也大致齊平了。杜莉萍這邊看來不會有太大的缺口可供突破,這一趟很可能無功而返,而如果邱思民牽涉在其中,況又有所不同了。他給大熊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查一查市裡的私人偵探社,看有誰和邱思民接觸過沒有。
荷塘街是南番的老街,理論上來說應該算是文物,實際上卻沒有得到文物應有的待遇,年代久遠的一溜平房顯出多次修補的痕迹,新磚舊瓦混合在一切,像件補丁疊補丁的破衣裳。南番本地的市民早就不住這了,房子都租給了收入不高的外來戶,這就更加沒人管了,周邊全是轟隆隆破土動工的新工地,整條街上只有幾家寒酸的店鋪。由於施工,車子開不進來,只能停在最近的一處停車場,楊君徒步走了好一陣,才到了街口。乍一看眼前凌亂破舊的街道和房屋,幾乎以為自己到了南城的殺人街。和殺人街不同的是,這裡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凌亂破舊,住的人看起來都很和善,甚至有些膽怯,和殺人街上氣勢洶洶的街坊們迥然不同。從身邊經過的人們也都穿得規規矩矩,有些孩子在街道上玩著遊戲。
荷塘街六號擁有寬闊的門面和油亮的大木門,可以想見當初是個大戶人家,然而大戶人家最後所留下的也只有這些了,除了大門透出當初的莊嚴外,外牆上東一塊西一塊五顏六色的補丁,早已顯示出這房子年代久遠。
大門虛掩著,楊君敲了敲門,沒人作聲,他便自己推門進去了。
進到裡邊,是一個大院子,住著好幾戶人家,正是下午時分,有兩個女人在院子里晾衣服,一對老人在牆角的架子下下棋。見楊君進來,有個女人邊甩著手裡的活邊問:「找誰呀?」嬌柔的吳儂軟語,聽得人耳朵分外舒服。
「喬江家住哪?」大熊問。
聽到這個名字,那女人明顯地怔了怔,隨即微笑著指著二樓的一間房:「那,他在家。」說完,生怕他再多問什麼似的,轉身賣力地對付那件薄薄的衣衫,彷彿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另一個女人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著什麼。楊君將這女人的臉記在心裡,便直接上了二樓。
喬江家的房門也是敞開的,從裡邊透齣電視機的聲音。楊君敲了敲敞開的門扇,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誰呀?」伴隨著說話聲走出個女孩,高中生模樣,瘦瘦的,上下打量著他。
「我是從聚水坳來的。」楊君說。
女孩嚴肅的神舒展開來,他鄉遇故知的喜悅油然浮上眉梢,沒再多問,便朝里請他進去,邊側開身子讓路,邊朝屋裡大喊:「爸爸,媽媽老家來人了。」
喬江從屋內應聲而出,兩父女揚著近乎一模一樣的笑臉,在屋裡忙著招呼楊君坐下,女孩拿著幾個蘋果到樓下去洗,喬江一邊給他倒茶,一邊問他來南番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