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無情之道

京都，端木世家，

隨著傳音符石中的聲音傳來，這位高高在上的赤帝面色陰寒，終於在暴怒中把價值連城的傳音符石轟得粉碎，

林曦月的突然崛起，意味著他在東荒數年謀划毀於一旦，他也徹底失去了對東荒的掌控。

而林曦月成就超凡的消息，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傳播，她的戰力更是被無限度地誇大，甚至有人將她列為人族前五的存在，

最終聖地武道金榜之上，將林曦月排在了天下第十位，這自然排除了皇族和聖地中的強者，但已經足夠轟動天下。

在東荒，另一個焦點，同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那邊是叫江塵的青年，年僅二十二歲，但卻以絕對的實力橫掃諸強，奪得府試第一，讓所有人更為震撼的是，

江塵和林曦月同為老劍神雲長青的傳人，二人不止師出同門，兩人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隨著李滄溟公開宣稱，自己不過是為了保護江塵，才說將女兒許配給他，

導致這段關係更加的撲朔迷離，但毫無疑問的是，太玄劍宗將會在幾十年後走向巔峰，成為東荒最為神聖的存在。

在某個幽靜府邸，正是太玄劍宗設置在流雲城的別苑，時間還不是很晚，但周圍已是一片安靜，即便那些大能想要拜見這位新晉的天下第十，也不敢在貿然打擾，只能暫時在流雲城住下，等待機會。

玄照把江塵帶到門口，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敢進去，他偷偷向江塵使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低聲道：

「小師叔，我就不進去了，宗主自從突破到了超凡境，性情變了好多，有時候如同寒冰一般，別說我，就是宗里的長老堂主面對她都戰戰兢兢，你多加小心。」

江塵微微一笑，

「放心，宴會那晚我那一劍你學了幾分？」

玄照回憶起那晚的一劍，撓了撓頭，

「一分，形有了，捉摸不清其中的劍意。」

「能看一遍就能領會一分，已是不易，今天我再教你一招。」

玄照如同劍痴，頓時眼前一亮，興奮道：

「是劍招，還是劍意，還是御劍之術？」

江塵一臉無語地看著玄照，也快二十歲了，滿腦子都是劍，他目視遠方，眼神都變得深邃起來，

「男人一生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能害怕女人，沒有心愛的女人，縱使你劍道舉世無雙，也只是獨立孤峰，高處不勝寒，你...明白了嗎？」

江塵的一席話如同黃鐘大呂，振聾發聵，玄照似乎被點醒了，重重點了點頭，

「不愧是我的偶像，我明白了，您是想告訴我，人需要有羈絆，才能發揮出劍真正的威力，只憑著心中一股意氣，永遠達不到高峰！小師叔，您又一次點醒了我，我說怎麼您那一劍，我老是琢磨不明白，現在我懂了，

就是因為我揮劍只是為了自己，只有為親人，為道義，為天地眾生，才能一往無前，無物不斷！我現在就去練劍，千萬不能辜負小師叔對我的教誨。」

玄照對著江塵行了個大禮，然後歡天喜地的跑開了，

江塵：「...」

走進院落當中，似乎因為林曦月所修功法的原因，江塵感受到一絲冰冷氣息，這種氣息無悲無喜，無歡無愛，讓人還未靠近便感覺到徹骨的寒意，難怪玄照不敢進門，

看來，自己的曦月老婆最近身體出了些問題，雖然境界提升了，但是心境修為沒跟上，極度需要心理疏導，江塵搖頭嘆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一個家裡，無論女人再強勢，也離不了男人啊。

沒走多久，在一處花池畔，一個白衣飄飄，風姿綽約的身影出現在江塵視線當中，還未近前，便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喻的疏離感，他輕聲道：「曦月...」

林曦月靜靜轉身，依舊是如仙般俏麗的面容，卻散發著寒冷刺骨的氣息，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因為自己，林曦月不惜與幾大勢力反目，一種無法言表的感動在江塵心中蔓延，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黃伯父不知還要被關多久。」

「你曾經幫過我，這也算是我對你的報答。」

林曦月的回答讓江塵有些意外，

「你是說在秘境中嗎？我並不是幫你，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責任不得不去承擔，所以還是要謝謝你。」

林曦月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當然記得，恍如昨日。」

只是江塵的刻意貧嘴，沒有讓林曦月的表情產生一絲波動，江塵已經感覺到，現在的林曦月和從前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越來越像一座冰山般毫無感情。

「那時，我一半的功力轉移到了你身上，我曾一度認為你是我大道上的劫數，可是沒想到，也恰恰是你，讓我看破了道心最後的掛礙，達到了天人合一的狀態。」

「天人合一？那是什麼？」江塵下意識問道，

「天人合一，太上忘情，將天地萬千融於自身，達到真正超脫的心境，若不是你，恐怕我再耗費幾百年，也未必能夠達到現在的境界。」

江塵此時才恍然明白，在仙界中，也有一個宗門，雖然其中的仙人極為強大，可每個人都無欲無求，只知修鍊，到最後幾乎和石頭人一般，哪怕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都不會傷感，

或許，這種無情之道的確會讓人一日千里，但這還是真正的「人」嗎？

沒想到，林曦月所修的卻也是這種道法，江塵無法評判這種所謂忘情之道的對錯，但一想到自己的媳婦變成了這種樣子，心中就有一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

他神色肅然道：「我們在秘境當中曾經有過約定，你還記得嗎？」

林曦月點頭，

「自然記得。」

「你曾答應我做我的妻子，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林曦月看向江塵，眼神幽邃，輕道：「自然算數，我之所以把你叫來，便是和你說這件事，如果你願意，我不會食言。」

這本該帶著曖昧氣息的話題，在林曦月口中說出，卻毫無感情波瀾，江塵回想起曾經初見，還有在秘境中的擁抱，那時的林曦月雖然清冷，但還帶著人間的氣息，

江塵心一橫，繼續說道：

「既然你是我的妻子，那就要承擔妻子的義務，我現在要抱你！」

林曦月目光平淡，

「可以。」

「那我親你呢？」江塵繼續試探，

「可以。」

看著現在的林曦月，江塵的肺都快氣炸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二人的重逢竟會變成這種狀態，他咬牙一字一句地說道：

「那我要和你行房！」

「可以。」

林曦月眼中依舊古井無波，輕輕開口，甚至沒有一絲的猶豫，更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

江塵胸口上下起伏，良久才平靜下來，夜色漸深，涼風吹過，花池畔的垂柳盪起，也盪起了林曦月滿頭青絲，在月光下，她彷彿如天上仙子一般，釋放著無法形容，讓人窒息的美。

只是這種美麗，卻與江塵似乎隔著山與海的距離，他緩緩嘆了口氣，

「如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就好了。」

林曦月的聲音清淡而優雅，

「如果，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今日在雲霞宗，依舊沒有道理可講。」

！

江塵的額頭青筋根根綳起，的確，如果不是林曦月，別說解救黃伯父，就連自己，都已經死在雲霞宗中，

沒有實力，就只能看著林帥蒙冤，只能讓七團的弟兄白白死去，這樣的自己，別說保護家人，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短暫沉默后，江塵抬起頭，

「媳婦，雖然我現在只有煉神三重，但請再給我十年時間，我一定會有騰飛那天，不需要依靠你，只靠我自己的力量，也能夠保護家人，保護你，

如果十年之後，我還依舊沒有這個能力，咱們在秘境中的約定，自動作廢，我江塵絕不糾纏不休！」

「...」

林曦月沉默了，少頃，她轉身離去，臨走前輕聲道：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