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人生如棋

江塵微微皺眉，此時自己車馬炮俱在，而姜嵐只余雙炮一馬，何敢言勝？

姜嵐兵七進一，

江塵車二進一，

姜嵐馬九進七，

江塵車二進四佔領河界，阻止姜嵐紅馬過河，

...

開始江塵齣子如飛，到後來每落一子，都難如登天，直至數十手后，姜嵐馬三退一，江塵車馬士象俱在黑方將軍周圍，卻再也無法行棋一步，

棋局開始之時，江塵何等意氣風發，連戰連捷，姜嵐疲於應對，連連棄子，而此時江塵才驟然發覺，原來姜嵐每個棄子都在把自己往絕路上引，

直至終局，江塵徹底沒了退路。

「人生如棋，過盛則衰，過弱則敗，若敵人氣勢正盛，當以柔化之，可要在化敵之時，形成克敵之勢，勢若成，則無不可為，這是棋運，也是國運，更是命運，

這些話，娘早就想和你說，可現在...說得有點遲了...」

姜嵐語氣開始還很平靜，到後來已經有些哽咽，等江塵抬起頭時，卻看到姜嵐眼中已盈滿了淚水。

江塵從未想到，姜嵐有這樣的一面，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姜嵐失望的讓自己離開京都，返回天武城。

他沒有想到這局棋，

沒有想到姜嵐並未流露出失望，

更沒想到姜嵐會和自己說出這些語重心長的話。

姜嵐從開始流淚便一發不可收拾，並沒有過多的責備，可那雙眼睛看到江塵身上，卻比最沉重的責備還要讓江塵心痛，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姜嵐，更不知道身為一個兒子，應該為姜嵐做些什麼，此時他才恍然過來，自始至終所了解的姜嵐，都是出自別人之口，

自己從未親自主動去接近或是了解過她，甚至連她對自己的好意都屢屢拒絕。

「殿...殿下...」

雖然江塵極力控制，但這聲呼喊還是帶上了深深的顫音，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於母親的愛，這一刻，他的人生彷彿已經沒有了遺憾，

曾經內心中的空洞，缺失，也在逐漸消退，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自己還有母親，自己的母親還愛著自己，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是江塵從未有過的，而且永遠不會忘記。

「娘...江塵，知錯了。」

在江塵喊出娘的那一刻，姜嵐的內心明顯震顫了一下，眼淚再也不受控制奪眶而出，她絕對是個能夠完全控制自己情緒的人，

朝堂之上，兩族戰場，無論面對任何事，她都能夠保持平靜，可當確認江塵真的武道斷絕後，她第一個念頭並不是自己會是否失去朝堂中的掌控，

而是對江塵無限的心疼，和對自己當初不堅定的後悔，若是當初她執意把江塵留在京都，或許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塵兒...你...你原諒娘了？」

姜嵐拭著眼淚，驚喜道，

江塵點點頭，

「其實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是我的母親，這件事誰也無法更改，只是以前因為一些事情，讓我有一些偏見，這些都過去了，只是以後在朝堂中，恐怕我幫不到你了。」

姜嵐卻擦凈眼淚，看向江塵的眼中充滿疼惜，經過武脈斷絕這件事，姜嵐才明白，什麼對自己最重要，權勢也好，人族也好，大道也好，甚至那個永遠見不到的男人，

都遠不如自己唯一的兒子，在自己身邊平安一生重要，江塵武脈斷絕後，生命也只有短暫的數百年，她不希望這數百年中，江塵再受到任何傷害。

鸞駕並未飛入皇宮，反而落在了星河商會上方的天外天上，姜嵐罕見地主動走下鸞駕，以晚輩禮見過了江海老爺子，

在吃完晚飯後，才乘著鸞駕回宮，只是臉上已經露出了些許笑意，再不似從前那般冷漠無情。

。。。

夜晚，江塵獨自坐在天外天的一處亭中，心緒有些複雜，

並非他生性多疑，而是見過了老聖皇留下的影像，還有姜玉若和顧驚城說的那些話，讓他很難相信，姜嵐竟然會有今天這般行為，

對於自己可以重塑經脈的事，他只告訴了顧驚城一個人，數千年中，六大皇族和姜家不知道在整個人族安插了多少力量，只有將其趁著這次機會，將他們全部引出一網打盡，

才能徹底掌控人族，若是這次不能成功，一旦引起姜鴻的注意，很可能會引起整個皇族的反撲，到時候更加沒有勝算。

「妹夫...你回來了！」

忽然一聲驚喜無比的聲音從遠處響起，江塵猛然回頭，卻是自黑暗森林一別後，再未見過的大舅哥葉天穹，跟隨他前來還有含情脈脈的葉妙依，

本來葉妙依是打算讓葉天穹明天再來的，兩人接近半年未見，剛好趁著今夜互訴衷腸，沒想到葉天穹卻是一刻也等不及。

看到江塵的瞬間，葉天穹波動劇烈，當初在黑暗森林中，江塵對他屢屢相救，要是報救命之恩，葉天穹最低也得報個三五次，

加上採集七葉天青時，江塵表現出的決然，讓他更是又自責又敬佩，自責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敬佩的是天下竟有這般重情重義的兒郎，

於是好感度蹭蹭往上漲，在得知江塵從黑暗森林脫困后，更是馬不停蹄地從天外趕了回來。

「葉兄，好久不見。」

忽然一道高大黑影降落，葉天穹先是一愣，而後大喜道，

「莫非是黑山兄！」

當初江塵被死靈獸鯤鵬吞下后，葉天穹曾邀請黑山一同前來九域，卻被黑山拒絕了，此時沒想到竟會在此相遇，葉天穹仰天長笑，豪情萬丈道：

「今日兄弟們齊聚於此，妙依，快去準備一些酒菜，我和兩位兄弟不醉不歸！」

望著曾經孤傲高冷的大哥，瞬間和市井小民一般，和他們勾肩搭背，不時爆發出不羈的大笑，葉妙依嘆了口氣，知道今天是別想和江塵獨處了。

。。。

次日，還被關在幽寒宮的當代聖皇姜太岳，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卻是從未看望過姜太岳一次的長公主姜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