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己初初有孕,與丈夫恩愛有加,且家中生意越來越好,不愁生計。
這是丈夫送的第一支金簪,以往都是銀子打的簪子,或者金戒指。
也是從那以後,丈夫陳安平的生意順風順水越做越大。家中也置起了僕人,從門房、到丫鬟、灶上的婦人,管事的娘子,一概齊了。
雲娘本來說不用這些人,自己在娘家時父親是湖州出了名的廚子,自己從小耳濡目染也燒得灶,下得廚,且手藝不賴,銀子可以省下來。
丈夫握著雲娘的手,笑著說,「你即嫁了我,自然要跟我過好日子,那些事都交由下人去做,你好好養著,別做活把手做粗糙了。銀子值什麼,花了再賺!看我為我們兒子賺一份家業出來!」
「還沒生呢!你怎麼知道是兒子,萬一是女兒呢?」雲娘不滿道。
「女兒更好了,像你一樣漂亮,咱們上元節帶她去看燈,端午帶她去看賽龍舟,中秋帶她拜月、除夕帶她守歲……」
從那以後,雲娘萬事不操心,只帶著女兒在家中一心等丈夫忙完生意上的事,早日歸家。
陳安平也確實像孕中說的,女兒一出生就寵上了天,小小的人兒,衣衫都做了滿滿幾大箱,俱是好料子,長命鎖,手鐲、腳鐲不知道打了多少。
筠姐滿百日時,那梁老爺遣人送來一幅赤金鑲寶長命鎖,那上面寶石顆顆都有指甲蓋大小,雲娘覺得太過貴重,陳安平卻叫她安心收下,他自有分寸。
每次外出回來,都會變著花樣的給女兒帶風箏、漂亮泥娃娃、七巧板、蹴鞠、竹馬這些小玩意兒,待女兒大點了,頭髮長長了,又買小小的精緻首飾回來,雲娘責怪他女兒小,戴不了,他就笑呵呵的說那就給我們女兒攢著當嫁妝。
雲娘嗔道:「胡說些什麼,筠姐兒才幾歲!」
陳安平就哈哈大笑道:「有家底的人家,女兒一落地就開始準備嫁妝,咱們還算是晚的呢!」
筠姐兒不懂父母在說什麼,也跟著笑起來。
女兒長到三歲上,陳安平就誠心請了老夫子來,從三百千開始教,漸漸讀到四書中的《大學》《論語》,平日里也會捉了女兒的手抱著她坐在膝頭伏在書桌前教她描紅。
說不求女兒能像男子一樣能夠去考科舉,唯願女兒長大后明事理,不被人矇騙了去。
睡意朦朧中,丈夫陳安平一襲青衫,長身玉立,言笑晏晏,就像當年二人初見時一樣,遙遙一拜,轉身離去。
晶瑩剔透的淚珠從雲娘的眼角滑落,滲入枕中,消失不見痕迹。
「…這可怎麼是好!」
「…太太才剛睡著,老先生也真是的…,什麼事情不能等老爺葬禮完了再說!」
迷迷糊糊中,章雲娘聽到兩個大丫鬟甘草和白芍的聲音。
「……太太,太太…」
甘草小心的喚醒章雲娘。
「…什麼時辰了?我睡了多久?」章雲娘坐起身來。
「時辰還早…只是太太,教筠姐兒的老先生,這會兒非要見你,在廳里坐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