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不是軟柿子

而被歐陽既明「惦記」了一通的喬家也不消停。

其實，這不消停也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

祝其琛兩人前腳一走，後腳蘭家就派了人過來上門發難，詰問張愛英私自售賣名貴花種的事。

張愛英也不是吃素的，三言兩語就把人抵擋了回去。

但是，人家也沒想著一步到位，蘭家也不過就是開頭的小嘍啰，之後屢次警告糾纏也都是小打小鬧，直到煙雲閣的潘掌柜親自到訪。

「不知張東家賣給京城貴人的是什麼品種？」

看到潘林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張愛英就膈應。

原來那位齊掌柜多好，不過也可能就是因為太好，這不早早就給提拔升走了，把這個潘林弄成了婁家在益都府的地區代理，在他底下做事，可真是叫人不痛快——兩人的摩擦罅隙在這幾年早就有了，或者準確點來說，是在潘林領導下的煙雲閣與張愛英建立的晚桂坊之間的摩擦。

晚桂坊自然不會惹事，可有時候太優秀了本身就是一種威脅，這幾年晚桂坊在研發上的投入一直不低，每個季度都有新品推出，一些重要的節日，比如元宵上巳七夕中秋都會搞些活動，而且覆蓋各個層次，屬於不算特別廉價，但是普通百姓咬咬牙攢點錢也能買上一盒脂粉的定位，但同時也有高端系列，雖然不能跟煙雲閣那種豪華奢侈定位相比，但因著蘇同知夫人何寶珠的推介，也有了一批官夫人作為

固定客戶。當然，以上這些都還是其次，東西好不好誰用誰知道。脂粉類的其實都還好說，這還涉及到個人化妝手法的問題，但是護膚保養類的，那效果真是很明顯的。

沒辦法，畢竟也是系統出品。好品質就有好口碑，這樣的自來水，竟然也漸漸吸引了一些原本是煙雲閣客戶群體的消費者過來，這不就形成競爭衝突了嘛！現在煙雲閣就是潘林在做大掌柜，他能察覺不到？

哪怕流失的也只是少部分，而且煙雲閣作為婁家的明星產業，還有宮中的貴妃傾情「代言」，煙雲閣的生意還是不可能真正受到太大影響的。除非貴妃失寵倒台，否則哪怕煙雲閣的東西差都會有人買的，更何況煙雲閣的東西其實也並不差，溢價高一些那不也正常嗎？講究的就是一個地位代表。

但是誰見到好東西不想要呢？反正潘林就很想要。沒有世俗慾望的那就不是人是神了，能剋制慾望克己復禮的那是君子，可他潘林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君子啊！而且，就是君子一樣要往上升要有名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所以老早之前，潘林就已經表達過幾次意思，大概就是說兩家反正早有合作，那些個高端系列放在晚桂坊也是可惜了，沒有多少人能真正用到，不如把方子賣給煙雲閣云云……當然都是被張愛英給回絕了。那潘林也不是這麼消停的人，後來還很搞了些

小動作，比如偷盜作坊半成品、調查作坊進貨試圖模仿乃至於收買大師傅……也算是數不勝數。只不過雙方都還算比較克制，沒有直接鬧到明面上來，但有這些齟齬，雙方也算是很不愉快。

可不只是潘林單方面不爽張愛英，實際上，張愛英對他更不爽。

辦事拖拖拉拉見利忘義小肚雞腸，完全沒有齊掌柜的爽利。唉，也不知道那位婁家主怎麼想的，就潘林這種人，扶持起來都是折騰自己人，還是說，她們故意放這麼個人在這裡膈應自己呢？

這還真不好說。

腦子裡想七想八，張愛英的臉色也說不上好：「潘掌柜這時候才來問是不是晚了？再說不用問您應該也早都知道了吧。」

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還能有他們不知道的？

何況張愛英本也沒有怎麼藏著掖著。

看張愛英這副表現，潘林心中怒火更甚：「張東家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還想問潘掌柜親自走一趟到底是為什麼呢？之前不是早就彙報上去了，一直沒有個指示，那不就是默認了嗎？潘掌柜不會說您根本還不知道這事兒吧？這種話就不要說出來惹人發笑了。就算潘掌柜您日理萬機，那京城貴人伯府公子都來了，您這消息還能不通達？」

張愛英噼里啪啦就是一頓騎臉輸出，最後一句話總結，「還是說，潘掌柜您是自己也怕了，自己龜縮起來，什麼

都不敢說，還指望我一介婦道人家去跟伯府對抗？」

潘林都沒想到張愛英說話會這麼直接又難聽。

雖然在他認知中，這喬家這張寡婦就是個粗鄙農婦，不過就是運氣好會種花才勉強入了家主的眼，又扒著親家才把兒子培養出來有了今天，所以從來就沒看得起張愛英過，認為跟她說話交談什麼的都是拉低自己的檔次。

但是他也真沒想到這人不只粗鄙，簡直還無知狂妄——她怎麼敢就這麼對著他就把實話都說出來的？是的，哪怕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那不還得有個有來有回拉扯幾句，最後圖窮匕見會有不滿也得乖乖認下，誰讓煙雲閣誰讓婁家更厲害呢？然而她說了什麼，她竟然毫不遮掩就把那些話都說出來了，這是要幹什麼？這事要跟他直接撕破臉嗎？這不是狂妄是什麼？她哪來的這麼大膽子？

如果張愛英能聽到他的心生，一定會極度無語。啥，你這都上門找麻煩來了，這還不算撕破臉啊？咋的就非得喬家讓步？非得喬家割肉放血才叫皆大歡喜？真把她當軟柿子捏啊！

不過看到他那一臉憤怒震驚不敢置信的模樣，張愛英就現場給他表演了一個還能更膽大：「之前一句話不說，人伯府公子一走，你這就上門來了，怎麼，潘掌柜這是柿子撿軟的捏？」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就要說出來又怎麼了？她得讓這姓潘知道，喬家和

她都不是軟柿子。

就沖姓潘的這麼折騰晚桂坊，張愛英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婁金鳳其實還在晚桂坊摻了一股的事兒。這樣都不算核心人物，用得著怕嗎？要是知道了那就更好了，明明知道還這麼折騰個沒完，那不是找事兒「自相殘殺」是什麼？

就算是他之前搞那些只是演戲，畢竟明面上煙雲閣和晚桂坊還完全是競品，張愛英也不虛。再怎麼演戲都只不過小打小鬧，他還真能把喬家怎麼的了？

所以，潘林以為她是狂妄無知，但實際上，張愛英心裡早就把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那不然能胡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