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們來打賭吧
我一向看不懂他的心思,聽見他這麼說,也只能點頭同意。
在愛情里,首先愛上的那個人向來是卑微的。
這種卑微,我已經習慣了。傅景洲提出的要求對我而言,就像是一種本能,我會一次又一次的服從,哪怕此刻,我也知道不應該這樣。
車子繼續往前,我以為傅景洲會把我送回去,沒想到車最後停在醫院。
我不喜歡在晚上來醫院,白色的牆、白色的燈光,到處都透著刺骨的冷意。
可就算再怎麼不喜歡,我也只能跟著傅景洲去到陶安然所在的病房。
陶安然還在輸液,她皮膚本就白皙,此刻臉上更是沒有血色,雙眼空洞的躺在病床上,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
看見我跟傅景洲一起進來,她眼裡很快有了聚焦,繼而出現了深深的厭惡,「讓她出去!我不想看見她!」
或許是因為沒了孩子的關係,她的嬌憨跟天真全都不見了,換成了憎恨和憤怒。
傅景洲走過去,把她從床上扶起來,輕聲安撫著,「沒事的,她就是過來照顧你幾天,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
他對她……真的太好了。
他們相處時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親昵,讓我好難受,真的難受。
陶安然本來還想拒絕,可不知想到了什麼,她抬頭沖傅景洲笑道,「好,就聽你的!」
他們簡單的幾句話,就決定了我接下來幾天的命運。
說來真的好笑,我竟然一句話都不想反駁,完全聽從他們的安排。
是因為傅景洲吧。
他在,我就慣性的不會拒絕了。
真的太卑微了。
傅景洲最近都很忙,儘管老爺子的葬禮,他沒有出席,可他畢竟是老爺子選定的繼承人,整個傅氏集團都等著他去管理,根本沒有多少時間陪著陶安然。
看來,最適合留下的人選,真的只有我。
凌晨三點多,陶安然白天睡太多了,現在根本沒有睡意。
她的房間里沒有多餘的床位,我只能坐在靠牆的椅子上。
見我沒有睡,陶安然看了過來,「時念,你這人真是卑微。」
冷不丁的聽見這句話,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垂眸看著手裡只有我一個人戴著的婚戒。沉默了許久,我抬頭看著她,「喜歡一個人,不都這樣嗎?」
她笑了,笑得意味深長,又涼涼的說道,「你這麼活著,不累的嗎?」
我搖了搖頭,人這一生,能有不累的事情嗎?我只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愛我的人而已。
「你去給我倒杯水吧。」她忽然又說道。
我點了下頭,起身去把杯子拿來。
「不要溫的,越燙越好!」她在身後提醒,語氣里沒有多少感情。
把水倒好,我小心的遞給她。她卻沒有接,只是看著我冷笑,「時念,我真的覺得你好可憐,也好可悲!孩子的事跟你其實沒有關係,我心裡清楚,可我還是忍不住恨你!」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說這些,沒想理會,又把水遞給她,「是燙的,你小心點。」
她接過杯子,另一手卻猛地抓著我。我出於本能想推開她,她死死的看著我,神情裡帶著瘋癲,「我們打個賭吧,看看他會不會心痛!」
「什麼意思?」
我愣住,正想繼續問,餘光就看見了門口那邊的人影,根本不知道傅景洲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陶安然還在盯著我,「你敢不敢賭?」
我不說話,沉默看著她把杯子里滾燙的水倒在我手背上,還冒著熱氣的開水在碰到皮膚的那一刻,我痛得吸了口涼氣,手背的皮膚像是被生生的撕開。
好痛!
雖然我沒有說話,但我知道,我是答應這場打賭的。
陶安然見差不多了,放下水杯,滿臉歉意的看著我,「對不起,時念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這話真是虛偽。
我把手收回來,痛得已經沒有知覺了,「沒事。」